又一次,严嵩取代夏言,徐阶取代严嵩,高拱取代徐阶,他张居正取代高拱,这个自然而然的顺序在张居正的脑海中浮现出来,这么多的教训,无不是在告诉他们,身在次辅的位置上可以从容扳倒首辅,然后取而代之。
申时行!
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为次辅!
可张四维!
眉头紧锁,张居正心里同样也不愿意把这个对自己构成威胁的人留在朝中。
张四维不行,申时行也不行,可按资历的话,马自强同样也不行。
可是,他们都不行的话,那谁能当次辅呢?要不然就让马自强跳过申时行?这个念头一动,张居正便摇了摇头,有些规矩是多年形成的规矩,非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动的!
但是,难不成就让申时行成为次辅,进而对自己构成威胁吗?想到这,张居正的心情越发的沉重,那浓眉也是越皱越紧
第304章 破解 (求支持,求月票)
官场如沙场,更是杀场。
一招不慎,全盘皆输,棋场上输掉的只一场棋,而在官场上,输掉的可能是身家性命。对于这个道理,张居正自然很熟悉,而他之所以能够成为大明首辅,正是因为高拱的一招不慎。
想着当年严崇的下场,张居正的心情显得有些压抑,他可以放得过高拱,将来别人未必能放过得过他,甚至,张居正相信将来那些人一但得势,为了“杀鸡给猴看”,为要让世人看到招惹他们的结果,估计,自己的下场绝对不比严崇好得了多少。
到那时,丢掉的恐怕就不仅仅只是自己的性命了!
张居正绝不会容忍自己犯下这样的错误,也正因如此,在张四维做出那样的事情时,他仍然可以镇定自若的接受一切。
因为他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
而现在,无论是张四维亦或是申时行,都不适合成为次辅,他们两个人都对首辅之位虎视眈眈!
可现在是个死局啊!
“首辅,自从首辅锐意进取以来,我大明中兴在即。船到中流时,不进则退,眼下正是在进退之间,是在节骨眼儿上,是万万不能出丝毫乱子的,所以下臣以为,申时行不行为次辅!”
面对首辅的沉默,作为他的亲信的傅作舟当然不能沉默,况且这也是首辅找他来的原因,些话,就是再难听,也要说出来,绝对不能让首辅作了错误的选择!
“这朝中任何人都可以当次辅,唯独他不行!”
对于傅作舟的直接,张居正倒也没有掩饰什么,而是点头说道。
“可是,子维致仕已经成为定局,不可能慰留他于朝中了。”
这番话是在告诉傅作舟,现在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让你来,就是想让你给出个主意破局的。
首辅的意思,傅作舟当然明白,他顿时变得的有些焦急。
“首辅,如此一来,申时行势必会成为江南百官之首,一但他身居次辅的位置,江南百官势必会千方百计的助其成为首辅,进而瓦解首辅苦心经营的一切!到那时,他必定会与首辅为敌的!过去江南百官是群龙无首,可一但申时行成了首辅,一切都会不一样,有了领头羊,到那时,朝廷内必定是党争再起,首辅到时候即便是想要推行改革,恐怕也会被有掣肘!”
抬头看着神情凝重的张居正,傅作舟又一次郑重其事说道。
“还请首辅尽量挽留张次辅,他虽说心怀野心,可总归于他来说,除了盐法之外,其它的没有什么是他看重的。”
傅作舟的话说的非常直白,张四维等人都出身于盐商家族,所以主管盐务的御史官员才说,天下盐务的毁坏就是因为张四维以及其家族。盐商凭借雄厚的财力影响着政局,而作为盐商代言人的张四维,只看重盐法,只看到其家族能否从盐法中获利,所以对于改革自然是加以支持。
许多所谓的“改革”,其实大抵上都是如此,支持的改革的一方,往往也都是想从中渔利,至于反对者,往往也都是因为自身的利益受损。
尽管在内心里张居正非常感激傅作舟的直接,但是他的直接却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毕竟,王崇古也好、张四维也罢,都是他张居正的支持者,看重盐法这岂不是说,自己坐视他们借盐法得利?
那怕这是事实,但也不能搁到台面上说出来啊!有些事情,看透,但是不能说透!
深知改革阻力的张居正,当年就是选择与张四维结盟,然后打击南直隶一系,从而推动改革,当然这种合作不是没有代价的,代价就是盐法,就是王家张家等山西盐商从中获得更为丰厚的利益。
但是这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子维辞职已成必然,这件事,不需要再提了!”
再次把搁在案台上的旨匣瞟了一眼,打断了傅作舟的话,张居正认真的说道。
“这次请你过来,就是想和你商量这件事,至于其它的,今天就不需要再说了。”
尽管张居正没有说那么直接,但是傅作舟还是听出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
“是下臣孟浪了,不过,既然次辅致仕,申时行势必成为次辅,这是多年来内阁的规矩,这个规矩是不能破的,而且若是破的话,势必会引起他人的反弹”
沉思片刻,心知事情已经无可挽回的傅作舟,只能在心里寻思着其它的办法,突然他的眼前一亮,然后看着张居正说道。
“其实,下臣倒是有一个建议,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来听听!”
之所以喊傅作舟过来,就是因为张居正想听听他的建议。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办法,他也不至于如此苦恼,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首辅,之所以不能让申时行成为次辅,是因为他身后有江南士林为他张目,一但他成为次辅,势必会导致朝廷动荡,必定是党争四起。所以呢,下臣觉得,只要有一个资历比他更老的人入阁,他自然也就成不了次辅,南直籍官员也就不可能大张旗鼓,煽动朝野动荡了。”
傅作舟一边说,一这看着首辅,而他的建议,则让张居正的眉头紧锁道。
“资历更老的人,这内阁之中又那有什么”
突然,张居正的话音打住了,他看着傅作舟说道,
“你是说吕调阳!可是他,已经致仕了啊!”
见首辅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傅作舟连忙说道:
“吕调阳堪称国之干材,当初是因为身体原因致仕,不过下臣听到,现在他旧疾已经痊愈,幸亏皇帝英姿天纵,必定不愿老臣埋没于乡间,所以必定会下旨如其入朝的”
那里是皇帝下旨,分明是建议张居正请旨召吕调阳入朝。
吕调阳!
念叨着这个名字,张居正不禁有些犹豫不决,毕竟,当初吕调阳当次辅的时候,对他也是一个威胁啊。甚至于后来吕调阳接连请求致仕,也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关系恶化,请他入朝会不会作茧自缚?他会不会与自己为敌?
愣瞧着窗外的槐树,张居正有些出神。
这一招是驱狼吞虎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