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李信讶道:“朱姑娘,你不在宫里,怎会在我家?”
“我……”
长平神色一滞,强辩道:“谁知道你今天回来啊,要早知道,我还不来呢!”
红娘子哭笑不得,拉着李信道:“你和人家小姑娘较什么劲,好了好了,赶紧换身衣服吃饭吧。”
彩衣彩裳上前,替李信除去外套,换上便服。
家里没有李信的时候,虽然只少了一个人,可是没有男人的家,还能叫家吗?直到李信回来,众女的脸面重新布上了灿烂的笑容,家里也变得活泼生动起来。
一顿可口的晚餐过后,有孩子的,回去哄孩子,没孩子的,忙着收拾。
李信闲来无事,在屋子里走动,突然发现屋角摆放着两盆梅花,不由问道:“这是什么品种?”
长平撇了撇嘴,伸出纤纤玉臂道:“这一盆呢,是绿萼梅,那一盆呢,是玉蝶梅,都是名贵的品种,这还有一盆牡丹,你看花儿开的多漂亮?”
王瑞芬如同府里的管家,笑道:“摄政王爷,这是昨天从草桥送来的,刚刚开放呢。”
草桥李信是知道的,在北京南郊,离右安门十里,明朝的丰台和草桥一带是专门养花和种菜的地方,那时已经有暖房技术了,农民把花卉和蔬菜种在暖房里,用炭火加热,可以在寒冬季节培育出盛开的牡丹,也能在新年时给宫中送去鲜嫩的瓜果蔬菜。
李信走近花盆看了一阵,讲真话,前世他对花草没有研究,于是问道:“雍容华贵中有着无限妩媚,叫什么名儿?”
王瑞芬道:“叫芙蓉三变。”
“哦?为何叫这名儿?”
李信不解道。
王瑞芬答道:“因为它在清晨洁自如雪,已时后变作嫩黄,午间又变一次,粉白中带一丝红晕,宛如少女双颊,一直到夜间都是如此。”
“也是草桥送来的?”
李信追问道。
“嗯!”
王瑞芬点了点头:“是昨天从草桥用暖车送来的,一共送来了十盆牡丹,有姚黄、魏紫、沉醉东风、杨家一捻红等许多名色,不过都不如这一盆芙蓉三变最为名贵。”
李信沉吟道:“这草桥专给宫里面送么?草桥的农民都是些什么人,和宫里有没有关系?”
王瑞芬摇了摇头:“应该不全是往宫里送,北京的达官贵人要买花卉,都是叫草桥送,但最好的肯定是留给摄政王爷的。”
李信喃喃自语道:“这花花草草也能赚钱啊,如果搞个草桥花卉集团,那赚的钱不都落自个儿口袋了么,王瑞芬,你想不想当个总经理?”
“扑哧!”
孙荻掩嘴笑道:“李公子,人家农民养点花你都想弄过来,你是习惯成自然了吧?”
“这不一样!”
李信摆摆手道:“不要小看这些花花草草,草桥的农民能够把它们培育成各种形态,必然涉及到遗传学和基因学的内容,只是他们知其然不知所以然罢了,所以如若引导的好,可以通过对花花草草的研究,促进农作物品种的改良,甚至创新,王瑞芬,你有没有兴趣?”
“啊?”
王瑞芬吓的连忙跪了下来,眼泪水沿着脸颊滚滚而下,哽咽道:“摄政王爷,奴婢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求出人头地,只求在摄政王爷身边服侍着,摄政王爷是不要奴婢了么?”
第四一九章 大朝会
李信无语的看着王瑞芬,给她个出身,光耀门楣还不好,非得赖自己身边当佣人,这是什么意思?
孙荻从旁道:“李公子,不是所有人都有远大的志向,瑞芬姨是宫里长大的,当了半辈子管家婆,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你现在让她去当总经理,怕是浑身不舒坦呢,这两年来你不在,家里全靠瑞芬姨,才打理的井井有条呢。”
王瑞芬连忙道:“摄政王爷,奴婢只愿留在王爷身边,一辈子服侍王爷,只要不嫌奴婢粗手粗脚就好。”
“既然如此,我不勉强你,但你可别后悔!”
李信抓住王瑞芬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刹那间,王瑞芬满脸绯红,心头怦怦乱跳,暗呼一声我的天!
周后把她送给李信当管家婆的时候,已经二十二岁了,如今四年过去,实足二十六岁,与李信同龄。
可悲的是,她深居宫中,除皇帝和承乾宫的太监,从来不曾和任何成年男性有见面机会,但是在生理上,她是个成熟的女性,渴望获得男性的宠爱,同时她是田妃的贴身宫人,田妃患病以前,崇祯常去承乾宫住宿,由她细心地服侍崇祯与田妃上御榻,再替他们轻轻放下帐帘,才退出寝宫暖阁,坐在外间等候呼唤。
每当她听到里面的动静,会不自禁的幻想,又羞又难以自抑,每当这时候,她只能悄悄地离开,脚步踉跄地回到自己的屋子。
后来被送给了李信,她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从此往后,自己就是李信的人了,可是李信长年出征在外,红娘子又真把她当作管家婆,惦念着费珍娥与窦美仪这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送去了李信身边,却想不到她,使得她很少能看到李信。
今日李信居然抓住她的手,她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哪怕不能立刻给李信侍寝,至少要让李信知道,自己也是一个女人,随时恭候着他的宠幸,自己的心里,是念着他的。
于是把心一横,反握住李信的手!
“嗯?”
王瑞芬的手,细细滑滑,带着温热,李信心中一动,看了过去。
虽然王瑞芬算不得太美的美人儿,却也五官端正,凤眼蛾眉,皮肤白嫩,言行举止温柔,如果非要打个比方的话,王瑞芬可能平时不起眼,但细细打量,还是有闪光点的。
尤其是那双眼眸里,荡漾着情义与渴望。
王瑞芬被李信注视着,只觉得呼吸更困难,心更慌,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忽然红润而矇胧起来,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音,凭一个女子对男人的直觉,她知道李信留意到了自己。
今晚她不敢奢望,不过想到未来,自己有可能会被宠幸,一步登天,她在害羞与紧张中更觉手足无措。
其实李信提议由王瑞芬任花卉苗木公司的总经理,就是不想耽搁她,把她打发出去,好好过日子,可是人家不愿意离开,李信也没法。
不过他知道这段时间是不可能的,于是略微沉默片刻,问道:“对了,我记得当初我进北京的时候,田娘娘已经去世了快两年,你们承乾宫的宫女怎么还不放出宫?”
王瑞芬答道:“崇祯皇爷不下旨,谁敢提半个字儿?虽说按照祖宗规矩,隔几年要放一次宫女,由父母择良婚配,可是成百上千的宫女老在深宫,与家人永无再见之日,患了病就送到安乐堂,病死了就送到宫人斜,倘若奴婢们不遇到改朝换代,只能熬到老病死后给送往宫人斜去!”
说着,或许是想到了那悲惨的下场,不自禁的颤抖了下。
安乐堂是宫人年老或久病送的去处,宫人斜则位于阜成门外,明代宫人病故,关到此处的净乐堂,再送到宫人斜将尸体焚化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