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别跪了,总司令不喜欢这套。”
邵时信把陈二狗扶了起来,向李信叹了口气:“总司令,店里的伙计我都尽量招些穷苦人家出身,以前我在明朝当官,看着那些饥民,实在是无能为力,但在跟了总司令之后,总算可以为老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啦。”
“你做的很好。”
李信点了点头,便向陈二狗问道:“你家里没田么?”
陈二狗恨声道:“家里原有两亩薄田,被村里的刘财主看中了,出一两银子一亩想买下来,俺怎么可能同意,于是他就找些泼皮夜里来捣乱,还没长好的稻子被拨了,一年的收成全毁了,俺去找太爷申冤,可是小鬼难缠,那上元县看门的衙役要五两银子才给见太爷,俺不服,他们就打俺,还说什么穷鬼滚蛋!
俺回能回家,再去求刘财主,可那财主心黑的很哪,俺家的媳妇出门,他就找泼皮跟着,吓的她生了场病,还放言要烧了俺家的房子,俺没办法,只得把地卖了,换了二两银子,搬进城里来住,那屋子,就是沿着城墙用柴火和茅草搭起来的,下雨漏水,冬天漏风,连狗窝都不如啊,呜呜呜~~”
陈二狗再也忍受不住,嚎啕大哭。
“让他下去喝口水吧。”
李信叫邵时信把陈二狗带到后堂,便向钱谦益问道:“钱老,要不要派人核实陈二狗说的是否属实?”
钱谦益面孔涨的通红,无言以对,他能看出来,陈二狗声泪俱下,不象是说谎的样子,但屁股决定脑袋,他代表的是东林士绅与江南地主的利益,国企争的是这些人的利。
只是话不能这样说,必须要把老百姓推出来当挡箭牌,偏偏李信说的头头是道,还有伙计现身说法,明确指出,老百姓是国企的受益者,这又让他怎么反驳?
李信得势不饶人,又道:“钱老口口声声一个民字,我想弄清楚,钱老所谓的民是哪些人?是说不出口,还是有什么顾忌不敢说?嗯?”
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钱谦益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
钱谦益有此表现,李信倒不奇怪,因为这个人本来就生性软弱,又混迹官场多年毫无成就,说明资质平平,要知道,他可是探花郎啊。
钱谦益之所以能搏取东林领袖的地位,站现代人的角度来看,其实很好理解,背后有利益集团在运作,江南的地主士绅阶层把钱谦益推举出来作代言人,而且东林本身在激烈的政治斗争中,精英人才的损失也是极其惨重的,或死亡,或叛出……
如复社创始人张溥,是中国最早的学生运动领袖,曾组织暴乱冲击衙门,也曾纵火烧城,撰写过《五人墓碑记》,声震朝野,但他最大的成就,还是以布衣之身操纵朝政。
他不肯按部就班地出仕熬资历升官,企图一步登天,借广收门徒控制知识界、把持科场,达到左右政权的目的,一度真的让他成功了!
连当朝首辅周延儒都被他捏住了把柄,不得不惟命是从,甚至张溥曾直接给了周延儒一个册子,写满了人名,有的要大用,有的要罢官,周延儒尽数照办,丝毫不敢违抗。
是不是很熟悉?
按现代话来说,张溥是个民间意见领袖,在乡野之中遥控朝廷,以闲人之身执掌天下,视大明如掌中玩物,这样的人,不是天才还是什么?
可惜张溥为东林所不容,自创了复社,后又被周延儒派刺客刺死。
总之,钱谦益能当上东林领袖,表明东林已经没落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钱老怎么不答我?莫非真有难言之隐?”
李信又踏前一步。
柳如是好歹与钱谦益有过一段恋情,虽然情已不在,但友情仍在,此时见着钱谦益的窘境,连忙打圆场:“李公子怕是对牧斋兄有所误解,不如改日去牧斋兄的府上对饮一番,容我做个鲁仲连,如何?”
李信向外望了望,才道:“天气还不够冷,寒冬料峭之时,定当登门拜访,钱老可莫要闭门拒客啊,呵呵~~“
“呃?”
众人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冬寒料峭,是什么意思?
卞玉京还嘀咕道:“现在已经够冷啦,李公子打算做什么?”
柳如是似是想到了什么,笑道:“李公子倒是好雅兴,牧斋兄的园子里,种植了大片腊梅,也好,待得腊梅花开,傲雪凌霜之时,温上一壶黄梅酒,吟诗作对,把酒赏梅,确是人生一大乐事。”
李信诡异的笑了笑:“柳姑娘,明日一早会有人来寻你,可莫要忘了早起,寇姑娘卞姑娘,也莫要忘了交托之事,告辞!”
说着,拱了拱手,便与亲卫离去。
第二五六章 一刀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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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已没心思再与美人儿纠缠下去,他满心都充满着对海军舰队的渴望,立刻赶去了原龙江宝船厂遗址,荡寇军的舰队驻扎于此,他需要和水军作个沟通协调,配合皮尔等人。
原淮安水师参将徐凯早于高邮战后就被收编,任为水军副司令,正司令由李信兼任,但主要事物仍是由徐凯处理,不片刻,李信找来徐凯,与之商议起来。
卞玉京与寇白门得了李信的承诺,也满心欢喜,第一时间回到媚香楼,把这喜讯宣布出来,顿时,满楼的姑娘们沸腾了,唧唧喳喳商量着自己该干什么。
‘果然是攀上高枝了!’
顾横波暗哼了声,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她要面对现实啊,毕竟她的身子已经被陈贞慧破了,相对于寇卞二女而言,她没有任何优势,因此这时对着干是不明智的。
忍!
隐忍!
必须忍!
且先让那两个小蹄子得瑟一阵好了!
顾横波笑道:“阿媚,你帮我合计下,你说我该干什么好?我左右都拿不定主意。”
“这……”
寇白门迟疑道:“按道理来说吧,咱们这里的姐妹,个个能歌擅舞,进歌舞团自然是驾轻就熟,可是咱们自懂事以来,不是唱歌,就是跳舞,难道还要继续一辈子?
就拿我来说吧,我其实并不喜欢歌舞,只是没办法,从小就学这个,相对而言,我还更喜欢做女先生呢,教一群小孩子读书识字,把他们培养成未来的栋梁,想想都很有成功感,反正不管你怎么想,我是打算做女先生。”
“嗯!”
卞玉京猛一点头:“将来我们,也桃李满天下,学生见了我们,得称呼一声卞老师或寇老师。”
“这……”
顾横波与李香君相视一眼,有些为难。
做老师,首先要耐得住清贫,哪有在舞台上载歌载舞,受万众欢呼来的瞩目?
顾横波是跳脱,不甘寂寞的性子,哪肯做老师,但是她隐隐能感觉出,李信是希望姑娘们做老师,如果进了歌舞团或者自谋出路,恐怕今生都将与李信无缘了。
再一看自己,除了身子破了,哪方面也不比寇白门差嘛,而且高桂英还嫁过两次人,有了个十来岁的女儿,自己只是被陈贞慧梳了笼,应该是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