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全面打响,外蒙骑兵从各个方向冲击荡寇军的阵地,蹄声震天,连临清城头都能感受到轻微震动,更别提环着城池的守军。
荡寇军战士不自禁的摒住了呼吸。
战马的急速冲刺速度是每秒十七米,燧发枪的有效射程是百米左右,也就是说,从进入射程开始,只要六秒就能冲过来,再利用射击间隙射箭,作出有力还击,完全可以把马匹驮着的泥沙包扔入壕沟,快速填平,最后冲入阵地。
火炮虽然在鸣响,117与093的射速平均是一分钟一发,但是在连续发射中,要考虑到炮管降温,以及药渣沉积,清除炮膛花费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射速会逐渐降低,而且外蒙骑兵有与明军神机营交战的经验,并不是蛮冲,而是根据半空中的呼啸声,预判炮弹落点,以眼花缭乱的骑术,尽量躲避着炮弹,这种战术是行之有效的,当前锋进入火枪射程的时候,只损失了约千余骑。
“出列!”
李信突然大喝一声。
燧发枪早已上弹,士兵分为两排,一排蹲着,一排站立,两万多的枪手分布在漫长的战线上,面对着疾冲而来的外蒙骑兵,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是前方还横亘一条壕沟,那四名爆破手,也以生命诠释了荡寇军的军魂,而最关键的,还是总司令李信就和他们站在一起!
马蹄轰鸣,大声震动,前方烟尘滚滚,外蒙骑兵那狞狰凶厉的笑容已经清晰可见,那马刀高高举起,甚至有人已经摘下弓箭,将箭矢搭上。
时间在这一刻,已然失去了意义,每一名士兵的眼睛都瞪到了最大,恐惧也不存在了,大脑中只剩下木然。
“开火!”
在蒙古骑兵还有二十步的时候,李信猛喝一声!
“砰砰砰砰!”
霎时间,枪声大作,硝烟弥漫!
两万多条枪同时开火,又只有二十步,也就是在三十米的距离开火,弹幕交织成了一片,子弹如一堵墙,就听到轰隆轰隆声不断,成群结队的马匹倒在了地上,外蒙骑兵要么当场中弹身亡,要么被抛飞出去,还有人被倒下的马匹压住,凄厉惨叫!
战场上乱套了,凌厉的攻势嘎然而止,沿着壕沟,躺倒了一圈的尸体,侥幸逃得一命的外蒙骑兵,就象是迎头撞见了传说中的鬼怪,惊慌失措,忙不迭的转身就逃,图尔格也是头脑一片空白,竟忘了下令喝止!
是的,一轮火枪齐射,外蒙骑兵被足足打掉了近万骑!
再加上之前被地雷阵趟了一遍,冲锋过程中的零零散散损失,两万外蒙骑兵,只剩下了五千多骑,还是被吓破了胆子。
当然了,这短短一瞬间,荡寇军也有近千人中箭,其中的相当一部分,被射中面门,神仙难救,实际上,荡寇军的战士在开过枪之后,大多手脚发软,背后全部汗透了,二十步的距离啊,一个呼吸,马匹几个蹄印就能到达,可是自己居然硬生生的挺住,还开了枪!
他们把最大的信任交给了李信,也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张鼐、慧梅慧英与原小闯营的男兵女兵更是震骇不已,直到今日,他们才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战争,以往李闯与明军作战看似你来我往,打的激烈,但与眼前相比,就如小儿科般的幼稚。
试问谁能在转瞬之间,一轮火枪齐射,打掉万名蒙古骑兵?
不玩虚的,一击定生死!
同时,这也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是近代军事工业对游牧文明的绞杀,为肆虐中国北方长达几千年的游牧文明敲响了丧钟,火枪加火炮,将在不远的未来把游牧民族打回原形。
地面被鲜血染红,幸存的骑兵发疯般的向回奔逃,蒙古人那悍不畏死的作风荡然无存,曾经纵横欧亚大陆的骑射也没有施展出半分。
“轰轰!”
炮声依然隆隆,禀着痛打落水狗的精神,荡寇军的火炮向逃窜的外蒙骑兵开火,零零星星间,不断有人中弹毙命。
“大人,大人!”
见着图尔格有似懵了的模样,左右亲兵连声急唤,这不仅仅是张鼐等人震惊,清军也从未见过这种地狱般的场面。
“全军出击,注意掩护,天黑之前,务必要攻破壕沟!”
图尔格深吸了口气,凄厉大喝。
此时的他,就象一个赌徒,前面不断的输,输的他不甘心,他要把最后的筹码押上去,搏一把天胡!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就此撤退,回沈阳必然要被皇太极惩处,甚至还会拖累到旗主多铎,在皇太极急于铲除异已,为长子豪格扫清继位障碍的当口,多铎、阿济格和多尔衮绝对不能被牵连到。
虽然从开战至今,清军损失惨重,但他的手上,满洲八旗、蒙古八旗与汉军的炮队仍是完整的,精锐并没有受到损失,他觉得自己有一搏的能力。
第二一零章 四面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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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总攻命令下达,战斗进入了全面白热化阶段,清军不再如外蒙骑兵那般横冲蛮撞,而是借着车辆的掩护,步步为营,稳步进攻,几百门红夷大炮也将陆续抵达炮位,提供有效的火力支援。
“嘭!”的一声巨响!
一枚炮弹落在了一门红夷大炮的丈许附近,连人带马,当场掀翻好几个,跳弹又打中了炮车的轮子,火炮倾翻,压死了两个。
“娘的!”
图尔格看的清清楚楚,但没过片刻,在他的眼帘中,又爆出一团火光,并在边上炸出了一片,很明显引爆了弹药,随即有一门红夷大炮被打中!
“咝~~”
身边的佐领哈敏倒吸了口凉气:“流贼的火炮怎能打的如此之准,还如此之远,大人,别火炮尚未推上阵地,就全被打光了。”
“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图尔格烦躁的很,转头问道。
“这……要不把火炮退回,再拿骑兵冲击?”
哈敏不是太自信的道。
图尔格冷冷一笑,这真是开玩笑了,组织骑兵冲锋,再来一次万枪齐射,这仗也不用再打,直到此时,那排枪齐鸣的场面与威力,仍令他的心潮难以平静,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的他,今日在临清城下,感受到了害怕,反而是这样步步进逼式的进攻,似乎有点效果。
至于火炮被接连摧毁的问题,除了震惊,除了不理解荡寇军的火炮为何能打又准又远,他根本不敢下令火炮后撤,因为火炮是全军的后盾,是定海神针,如果炮位向后移动,等同于撤去了前方战士的依靠,会对军心士气产生难以预料的影响。
尤其是外蒙骑兵刚刚经历惨败,他不敢去赌,宁可火炮被陆续摧毁,也不敢后移半分,说到底,他仍对满洲兵抱有期待!
哪怕这份期待是血淋淋,不到最后绝望的时候,他都不会放弃。
战场上,惨烈无比,火炮强行展开,冒着荡寇军的炮火反击开炮,损失惨重,清军没有得到后退的命令,谁都不敢退后,硬是以人命填平了一处处的壕沟,冲入荡寇军阵中肉搏,他们曾以为,凭着天生的凶悍与与战无不胜的自信,在肉搏上足以压垮荡寇军,但是荡寇军拼起命来并不下于他们,更何况,还有专用于攻坚执锐的前锋营!
前锋营总算是回归了主业,几百条膀阔腰圆的战士,披着厚实的铠甲,挥斧搏杀,所过之处,带出了一片腥风血雨,也伤亡惨重。
一名断了双腿的前锋营战士,盘坐在地,紧紧握着滴血的斧头,直盯着前方的马蹄,对满洲骑兵挥起的马刀不闻不问,在脖子上一股凉意将将升起之时,突然猛一挥斧!
“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