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对这样的局面当然毫不在意,有人不断的供应零食,还能陪着游玩解闷有什么不好得?
她的棒棒糖吃完了,拿起望远镜朝着外面眺望着,看有没有舰队进港的信号,从香港返回的舰队今天就要进港了。码头上的欢迎人群从早晨等到现在,只等船只一进港,她就要马上在广播里进行现场直播。
“大头目们来了不少。”张雨拿着望远镜,朝着码头栈桥那边的休息用的遮阳篷下看去。在临高的执委会的执委们几乎都来了,一个个面带微笑的或站或坐的说着话。她看了下丁丁给她的将要到场迎接的执委、常委和部门首长一级的元老名单。总共有二十五六个之多。丁丁把名单交给她的时候,特意关照她不要念错顺序,更不能漏念。
张雨作为一个自称的极左派,对政治问题多少也有学习了解,当然明白这实际上是一份权位排序,事情虽小,其中的文章却很大,她把名单熟读了几遍,又对照着名单看看到底有多少名单上的元老已经到了。
正在这时候,只听到一阵鼓号喧天,一队芳草地国民学校的低年级学生,正在浩浩荡荡的进场。
他们全穿着标准学生制服――缩小版本的小翻领劳动服,惟一的不同是女生穿得是稍稍过膝的裙子――这是胡青白特意要求的,不从小让女生习惯现代版的裙子,等她们上了中等部就更没法习惯水手服了。
学生制服的胸口是“芳草地国民学校”的刺绣校徽和校训:“知识就是力量”。袖口缀着黑色的袖条,上面是班级名称和学生个人编号,翻领上缝着领章,用罗马数字标记学生的年级。
赵传一拿着一面纸糊的小旗,规规矩矩的走在队伍里。他今年十岁,是芳草地国民学校的二年级学生,他是临高第一批接受正轨学校教育的土著――按胡清白亲手编撰的教育大纲按部就班的学习,以他学习的内容来说,赵传一在旧时空应该是四年级的学生了。
赵传一正是刘大霖家的赵管家的孙子,他父亲很早就替澳洲人干活,现在已经是办公厅的一个“干部”了,他的三个孩子全部在国民小学念书。赵传一是老大。国民学校的生活是即新奇又艰苦得。穿越者们为国民学校制订的教育模式是填鸭式,除了保障每天的二小时强制性体育锻炼之外,从早7点到晚上5点全部安排有课程。晚上还有晚自习――题海战术。对小孩子来说,今天能够停课半天来“欢迎首长”是一次很不错的娱乐活动。
“来,你们到这里来。”负责组织的文宣部的土著干部们把队伍带到了事先用石灰画好线的地方等待着,又关照了几个注意事项。学生们似懂非懂的听着,大致就是等战船一进港就齐声欢呼,然后挥动手中的小旗。
赵传一好奇的看着码头――他们很少有机会到码头来,因为这里是个“危险的地方”,不仅靠海,而且机器多,车辆多。很容易发生伤亡事故,所以不满16岁的孩子平日里是不许进入码头的。他看着大吊车,看着海面上的大铁船――老师们叫它“圣船”,郊游的时候还专门带他们远远的眺望过。
现在这大铁船就在港湾的另一侧,看起来更加巨大了――就好像一座山!船首悬下来的一根巨大的铁链,比他的大腿还要粗,这种东西是怎么造出来得?赵传一经常在头脑里思考这个问题。他现在已经不会对铁做得船能够浮在水面上而感到惊奇了,因为在物理课上老师已经告诉了他们浮力与质量之间的关系。还用锡纸形象的表演了这个概念。但是赵传一依然对人能够制造和驾驭这样大的船只而感到惊讶。对“元老”们的崇拜也与日俱增。他听老师们说过,只要好好学习,有朝一日他们也能制造和驾驶这样的大铁船。这让许多学生心潮澎湃,在心中第一次种下了对科学的向往。
路乙悄悄的捅了捅赵传一:“你看那大吊车!这么高,不知道是怎么装起来得!要按造塔的做法,不得搭一个老高老高的架子才成?”
“再高,总也能造起来的,你没听老师说过,南京有个报恩寺塔有78米高,几百年前的东西,不也造出来了?”赵传一说。
“那可是造了好多年的,这大吊车,总共才造了几个月就成了。”
赵传一又看了看码头上的一排高地大小不同的蒸汽吊机,还有那些堆积如山的货物,港口里的云集的船只,觉得即熟悉又陌生……他家虽然是外来户,但是他是生于斯长于斯的临高土著,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几年前有一次偶然的随同刘老爷的到过这里,这里只有荒烟漫草,海滩上到处是红树林,港湾里只有些小渔船停泊着。三年的功夫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唉,所谓‘科学’嘛。”袁斐插话道,“总有我们不懂的道理在里面,以后请老师说说吊车吧。那么重的东西,到底靠什么吊起来得?还有那绳子,要怎么结实才能不断?”
路乙继续探询着不解之谜:“听说上面的绳子是用钢做得,我就想不出钢怎么能做绳子呢?”
班长这时候回头大声说:“大家不要说话了!元老过来了。”
丁丁带着四五个文宣部分的土著办事员急匆匆的走到学生队伍前,他忽然想到这种场合照例应该有献花的仪式。花是现成的――博铺卫生院旁有一处花圃,里面种了不少花。临高这里气候偏暖,花是四时不败的,凑个四五个花束还是没问题的。献花的
“马上选6个孩子出来,三男三女,准备给文总他们献花!”丁丁关照带队的土著干部,接着又关照自己老婆,“献花的时候注意拍照!”
“知道了。”潘潘满脸无所谓的样子,摆弄着手里的单反相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九十三节 热烈而隆重
第一百九十三节 热烈而隆重
献花的少年儿童很快选好了,赵传一因为皮肤白,个子高入选了――他是极少数不是农家出身的孩子。让众少年一阵艳慕。这种荣誉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与得到的。
忽然大炮台――烽火台现在大家都如此称呼了――上冒起一股白烟,一声礼炮响了起来。在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们一下子安静起来,舰队进港了。
方非扫了一眼刚刚赶来的护士和秘书班的学员,她们刚刚列队完毕,一个个还气喘吁吁,看来这段路是小跑着来得。方非过去专管show girl,对女性如何表现最佳状态有着敏锐的感知力,他立刻就发觉灰尘和汗水严重影响了某些人的面色,特别是嘴唇的颜色――明显的发暗,没有表现出一种健康的红润。而眉毛、头发上的灰尘,在阳光下也显得特别显眼。
“快!拿毛巾!打水。”方非一声令下,身边所有的土著办事员和干部马上行动起来了。方非对这种事情是早有准备的,脸盆、毛巾、口红、梳子、针线……可能有用的东西一应俱全。
有元老对方非如此的准备觉得多此一举,方非心想老子带队去chinajoy的时候,带得东西比这个多十倍都不止,光备用的袜子就不知道要多少。
方非看了眼正在进入的港湾的舰队,靠岸、搭跳板起码还要十分钟,这点时间差不多够了,他下达着命令:“大家动作快!一个个给女孩子们收拾干净!”
说着他自己先绞了一把毛巾,插了一把梳子在口袋里,跑进了护士队伍。一个办事员赶紧端着脸盆跟了过去。
方非动作飞快的把一个女孩子的脸和脖子擦了一遍,对方显然被吓了一跳,但是她们已经被训练的绝对服从上级的权威,所以一动不动的继续站着。方非丢下毛巾,仔细的看了看,用梳子迅速的梳了下女孩子的刘海,接着他把手一伸,旁边的一个办事员立刻奉上一盒口红,他用一次性棉签挑了一点涂在嘴唇上。
“自己抹开!”说着他立刻闪到了下一个人的面前。
这一连串动快快如脱兔,令其他同样在帮女孩子们修饰的办事员们心生敬畏之情――方主任果然不凡!不到十分钟功夫,六十个人都大致收拾了一番
正当方非松了口气之际,一辆吉普车忽然赶到,一个急刹停在海关大楼的后面,车上跳下的正是督公。督公穿着一身旧版的立领干部服,身后还跟着提公文包的侯闻永,一脸严肃,穿着同样的四兜立领干部服,上衣口袋里还插着一支戴笔帽的铅笔。
马千瞩下车之后扫视了下整个码头上的人群,又看了看悬着全旗正向栈桥靠上来的舰队旗舰。大步的往前走去,负责整个码头的欢迎工作的办公厅的土著干部赶紧迎了上去在前引路。
30秒之后,喇叭里开始播放《团结友谊进行曲》,在休息棚内休息的元老们一个个站起身来,整理了***上的衣服,一个个摆出凝重的姿态,阔步昂首的紧随着马千瞩往栈桥而去。
旗舰上,扶梯跳板已经架好,一名装束利落的海兵队礼兵束着专用的礼宾用白色武装带,正步从战舰上下来,一个漂亮的转身,举手敬礼。乐曲停,军号手吹奏军号。文德嗣几乎是踏着步点从跳板上下来,他身穿海军制服,先在扶梯口稍挥手致意,随后缓步走下扶梯,经过礼兵的时候来了个干脆简练的举手礼。
马千瞩提前大约五秒来到跳板前,此时俩人正好照面。督公伸出手去:
俩人有力的握手,后面的元老可以看到他们还说了几句话,俩人都是满面春风,面带微笑,但是说了什么没人听见。
“……马国务卿在在码头主持仪式,隆重欢迎完成了广州战役胜利归来的文主席,陈部长等一行,并对他们在珠江流域的作战行动的伟大胜利表示祝贺……”
张雨结结巴巴,不过普通话还算标准的播音通过电线传播到临高的许多地方的高音喇叭上。当然,在百仞城里的元老们立刻切断了高音喇叭的开关,继续干自己的事情,不过在其他地方,土著们饶有兴趣的聚集在高音喇叭下面,津津有味的听着这个话喇叭里传出来的声音――对他们来说,光这个话喇叭里能够传出声音就令他们着迷了。
“……少年儿童向文主席、陈部长和英雄的海军、陆军和海兵队战士献上鲜花……”
赵管家在账房里抽着烟,一边看着账本一边听着县城里的高音喇叭的实况转播。临高县城里的高音喇叭已经逐渐成为县城里的一样具有重要影响力的设施。居民们也从惊讶,好奇到习以为常。大家已经习惯了每天早晨五点开始播放的《运动员进行曲》和随之而来的高山岭报时台的准点报时。除了临时插播的紧急通知之外,播音从每天上午的五点到中午十二点,然后从下午四点到晚上的八点。大部分时间是播放音乐和戏曲,其他时间播放新闻、农业节目、供求消息、船只开航和到港之类的消息,也播放广告――当然投放的主要是澳洲人自己。
赵管家已经习惯了耳畔的这种喋喋不休,有时还会跟着音乐哼几声。他对正在播放的内容听不大明白,只知道大约是某个澳洲人的大官回来了,其他人在码头迎接之类的。他更感兴趣的是随后的地方戏曲栏目,会播所谓的“粤剧”――也就是所谓的广东大戏。赵管家不是临高土著,对用临高话演唱的木偶剧不甚了了。但是对广东大戏还是情有独钟的。当然澳洲人放得广东大戏和他听过得不大一样:最大的不同就是用的粤语演唱,而不是戏棚官话――这让他听起来更觉得顺耳愉悦,其次不但曲调唱腔有所不同,而且剧目要多得多,听起来亦愈加华丽圆润,比他少年时在广东听过的名角不知道好上多少。赵管家一直觉得很奇怪,难道澳洲也有人唱粤剧么?
他在账本上仔细的记下一笔笔的开销――这是身为管家的重要责任。刘府算不上什么特别有钱的人家,收租的土地也不算多,一年所得只能算是大概支应门户开销罢了。家里使唤着二三十个大小家奴,刘老爷还要托人从琼山广州买书买文房四宝;周济贫苦的百姓、士子、族人和亲戚;平日里还平时县里的士子、乡绅来拜访,必要的招待也少不了,而刘老爷每年还要去琼山、儋州等地,拜会下过去的师友……林林总总,开销是相当可观的。赵管家量入为出,好不容易才能勉强保持收支平衡,有时候免不了寅吃卯粮。直到最近一年,老爷在茉莉轩书院兼任山长,虽然不能常常到书院讲学,澳洲人还是每个月支300元流通券作为车马费。开始刘大霖拒绝这笔收入――这倒不是他要划清界限,实在是因为他当初声明过担任山长只是义务的。最近,在赵管家的一再诉苦家计开销困难之后才勉强允许收下这笔钱。
“若是家里有大事,恐怕就要卖地了。”赵管家把最近延请医生和抓药的开销记入账本。眉头紧蹙。这所谓的大事,就是刘老爷的后事。
最近一个多月来,刘老爷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渐渐得开始卧床不起了。虽然四处延医服药,医生还是从徐闻那边重金请来得――临高本地没有像样的医生,过去县里最好的大夫是润世堂的店东杨世祥,但是最近他去了安国,至于澳洲人开得医院,尽管听说过他们医术精妙,甚至能够开膛破肚的替人治病,但是这种名声对不是穷得走投无路或者病得要死,士绅们来说反而使他们望而却步。大家还是比较相信中医。
但是这重金请来的大夫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说了一通大家听不明白的话之后开了方子就走了。照着方子抓药吃了十几天并不见效,病势渐渐的重了起来。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这就要提前预备起后事了,一则是“冲喜”,二来也怕一旦病故毫无准备,会被别人笑话。为刘大霖办后事这笔开销从何而来就成了赵管家最近一直伤脑筋的事情。
以刘大霖在本县的声望地位,这个后事绝不能办得太寒酸――全县有头有脸的人都要来祭吊,太寒酸了没法交待,起码也得上一百多银子才能开销过去。
赵管家把账本上的数字算了又算,盘了又盘,也没有找到哪里能找出一笔闲钱来。刘家即没有有钱的亲戚可供借款,而且家训也绝对不许借钱。思来想去只有卖地了。但是刘家的土地原本就不多,临高的土地价格也不高。再卖掉一部分土地以后刘家的家计开销就会愈加吃力了。
“唉!”赵管家思量了半天,想不出有什么妙计,叹了口气,“只好剜肉补疮了!”
但是剜肉补疮也不好办,临高的田地不太值钱,买主更是寥寥。急切之下也不是随时随地可以卖出去得。赵管家一时间一筹莫展,最后想到了澳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