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531节

信是看守内阁来得正式通知,内容和广州站的人接到的一样。临高发生的一切,这三个人自然也知道了。

文同和谌天雄知道这次回去,常师德怕是会面临一场风暴,便劝常师德不要回去开会,反正驻外站留人看守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回去了,怕是要遭到集中攻击,搞不好驻外工作就此免除――这对刚刚走上正轨的当地工作可是沉重的打击。

“几个女人,多大点的事儿,”常师德说,“就能把我吓住?我倒要看看这伙满嘴喷的家伙有点什么牛黄狗宝要显摆出来。”

“老常,我知道你不怕,不过这事情摆明了是有人准备拿你当典型挑事,”谌天雄说,“不可不防。”

“是啊,这会大家为了女人的事情闹得很凶,你这个占有五个女人的典型太反面了。回去肯定会被宅男们围攻。到时候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老文!我什么时候占有五个女人了,咳咳,真是,流言害死人,”常师德抱怨道,“阿朱不是归你了吗?还有个阿萝虽然在我那里,不过她年纪小,我打算把她好好的培养培养再用……”

“你去和晚上只能和五姑娘相伴的群众们解释真相吧。”文同说,“老常我真是替你想想都危险。”在文同的想象中,常师德一回到临高就会给愤怒的群众戴上高帽子挂上牌子,一路游行到执委会大院门口去批斗,旁边还有人高呼打倒的口号――这印象来自他父亲说起过的文-革-时候批斗他们糖厂领导的事情。

“没关系。”常师德说,“我躲在徐闻不是事。不回去说个明白,第二届看守内阁一纸调令一样还得乖乖得回临高去接受处理。现在回去,至少能和执委们沟通沟通,象我们这样的外派人员,女人问题不仅仅是个生理问题。”

“执委会总辞职了,看守内阁也最多还有三十天的寿命了,找他们谈还有什么用?”文同摇头。

谌天雄说:“第二界执委会的人选不会有多大的改变。我觉得当权的基本上就这群人了。不过,”他有些担忧的说,“就怕个别执委是准备拿你当平息群众愤怒的替罪羊。”

“我常师德是这种被人当替罪羊的人吗?”常师德信心满满的,“哪个龟儿子敢动这样的脑筋,哼哼,老子也是群众。”

正说着话,屋子里的铃铛响了起来――这是外面有人找常师德。这里的安全屋一样是不许土著进来的。

常师德出去了一下,拿回来一封信。信是从广州来得――是鸽书。这是很难得的事情,鸽书是紧急情况下才使用的联络手段。一般不用。

“广州有情况?”谌天雄关注的问。

“不清楚,”常师德把封着蜡封的通信管拆开,抽出一小卷纸展开。信是用密码写得。翻译过来的内容很简单,然而三个人看完之后的面部表情发生了变化,文同说:“广州那边说得太对了!这种事情,只有我们自己争取!”

谌天雄连连点头:“没错,临高那边的人不知道外派人员的社会环境,以为这些都是腐败享受,不知道这也是一种掩护!”

常师德更是激动起来:“看来只有在一个战壕里的同志才能互相体会难处。”他挥了下手,“我们也要提案!让临高的宅男们知道外派的工作是不好干得!”

百仞城外,陆军教导队驻地。

一间会议室里,灯火通明,窗帘却拉得紧紧的。拉了窗帘不算,连外面用来防台风的木制百叶窗也被关了起来。

屋子中间的长条会议桌四周,聚集着六七个年轻军官。一色穿着陆军制服,每个人都束着武装带,腰板挺得笔直。竭力表现出自己的军人气概。

桌子上,散乱的着放着朗姆酒的酒瓶和酒杯。魏爱文、张柏林等一干人正在这里聚会。

“各位同志!”张柏林用压得低沉嗓音说道,“我们青年军官俱乐部第十三次会议现在开始!现在,全体唱《青年军官之歌》!”

一群五音不全的男声开始大声唱起用《装甲兵战歌》改词的《青年军官之歌》,歌词有点拗口,也不大押韵,唱起来不免有些零落。好在他们要得只是这个意思而已。

唱完歌,张柏林严肃的说:“同志们,我们青年军官俱乐部已经成立了整整一年了。这一年来,穿越集团取得了巨大成果。这和我们陆军全体将士的舍身奋战是分不开的!”他扫视了一眼在座的人,“现在,穿越集团即将迎来它的转折点和新开始,我们陆军是穿越集团最可靠最坚固的基石,而我们青年军官俱乐部更是要在从中发挥中流砥柱的作用,随时做好准备保卫穿越政权,保卫穿越大业,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众人一起站起来发出“万岁”的叫声,同时猛得在地板上跺脚三次。

“下面由魏爱文讲话!”

魏爱文站了起来,整理了下武装带,然后使劲得按照一步八十公分充满了德意志军人气概的步子走上了讲台。上台之后先来了个碰脚跟的军礼,这才开始进入正题。

青年军官俱乐部是一个由年轻的陆军军官组成的小团体,其成员全部是年轻人。共同特点是对德军有着狂热的崇拜感,对第三帝国的军事体系五体投地。

穿越集团的陆军体系里,穿越者担任的军官明显分为两个体系,一个是以何鸣、应愈等人为代表的原pla或者武警出身的转退军人,另一个就是所谓的“平民军官”,魏爱文等人就是代表。大部分都是在另一个时空热爱军事,但是没能从军的“军迷”们。这两个体系里,转退军人出身的军官因为掌握专业技能,比较受到重视,占据着重要职位。而平民军官们除了一腔热血和满腹军事理论之外,多数人连枪都没摸过,在陆军中就不大受到重视。

第三百二十九节 各路人马(中)

第三百二十九节 各路人马(中)

平民军官里象潘达、游老虎这样的――或者掌握专门的技术,或者射击精确,或者肉搏精进,敢打敢杀,在陆军里还有一定的地位,其他的虽然靠着对军事的狂热都当上了连长之类职务,但是在军中的发言权很小。除了魏爱文靠着自己当初出色的表演才能用“政治工作”这个法宝登上了政治部头头的位置,算是这伙人当中职位最高的。张柏林靠着自己对大炮的狂热,利用陆军现阶段的火炮主要前装炮,应愈这个前现代化炮兵作用有限的机会,向林深河苦学前装炮的射击、操练和战术使用,才在陆军的炮兵领域中占有了一席之地。

这两个人也自然成为了青年军官俱乐部的头头。因为年龄的关系,这个俱乐部后来被称为“80年党人”。“80年党人”胸怀大志,基本上符合:热血的青年、闪亮的马靴、年轻的军官、雪亮的刺刀这四大定律。他们满脑子都是德军在哈尔科夫的反击战,“春季觉醒”,个个都幻想着佩戴着橡树叶双剑铁十字勋章,穿着雪亮的皮靴,笔挺的马裤站在虎王坦克上指挥千军万马前进。

现实却是:他们穿着没有线条的极简约版的灰色棉布军装,布肩章软软的趴在肩上,武装带――除非是自己带的私货,象魏爱文这样的,否则就是本地制造的。样子不怎么样不说,一旦沾上水还会散发出一股动物皮革的臭味。军服上没有一点装饰物,有些人参加过博铺的保卫战,算是在袖子上装饰有袖条。

平日里的生活就是日复一日的带队操练――没有坦克,也没有闪电战。清晨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带着自己的连队下操场,在此之前,他们自己已经在教导队里被陆军中的前pla的老兵们操练个够,然后是由几位戴着眼镜的历史爱好者拿着挂图来教育全体陆军军官们,十九世纪的陆军是如何“排队枪毙”的,军队基本战术和使用的作战队形。这上面所有人的水平是一概平等的,不管你是前职业军人还是21世纪的眼镜男,但是学习之后的效果说明职业水准这个东西要被超越是很难的――职业军人带的连队在操练成果上明显好于80年党人。

在新时空选择了军人生涯的穿越众们感到自己在异时空的武力值和在原来的时空一样的烂,统御值略有上升,要体现王霸之气明显没戏。而军队的一切来得都是很艰难,不论是士兵的衣服、鞋子还是武器弹药,全要仰仗计委排得满满的计划进度表。每一支步枪,每一门大炮都要争取,训练用的弹药要点着数用,发口粮的时候精确到每个人的每条鱼。

士兵们显得很笨拙,捏锄头的手要适应武器不是一朝一夕,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更是漫漫长路。一个最简单向右看齐就要教上一天。练兵场上操练一天下来,嗓子喊哑了,喉咙渴得冒烟,连胳膊都打人打得酸痛了,自己的连队还是连个基本的队列也走不下来。

下操之后还要下连队检查内务,和士兵交流谈心。然后是每周雷打不动的五公里拉练,每个月都有的“支援建设”――执委会的思路和社会主义国家以及罗马人完全相同,认为军人的参加社会工程建设不仅可以有效的利用劳动力还能锻炼军人的体能。

大家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陆军,至今不过一个团的规模,自己也才是个连长。还根本不受重视,这和他们要当“二十岁的上将”,指挥千军万马的伟大理想相去甚远。

现实教育了80年党人们:一支强大的军队是要亲手建立起来的,而不是靠着盗版“发明”一二种新式武器,告诉手下有几种新战术就能天下无敌的。

80年党人的军国主义理想就这样破灭了,青年军官俱乐部应运而生了。

俱乐部的宗旨就是建立一支空前绝后的大陆军,大致来说就是部队规模象苏军,装备和制服象二战德军,后勤补给和火力象美军。

但是穿越集团以海南为主基地和面对的战略局势,使得执委会和军方采取了一种以海军为建设重点的建军思路。陆军的规模被压缩在仅能控制全县和保卫基地的水平上。陆军的规模包括教导队和辅助部队在内,不超过三千人。

军队的规模太小造成的问题正如魏玛共和国的时期的小陆军一样,军官位置少,高级军职尤其少。升职和晋衔变得极其缓慢。海军已经出现了土著的舰长和海军上尉。陆军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土著的上尉连长出现。这种现象使得80年党人心里很不舒服。土著现在都有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上尉了,那以后出了土著的海军少校,岂不是在军衔上还压过自己一头?

魏爱文在台上慷慨陈词:“……我们的环境是一个危机四伏的环境,陆地上有大明和建奴、海上有郑芝龙、刘香和各式各样的外国强盗,可是我们的陆军现状呢?”他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状,“区区十几个连的规模,连一匹列入编制的军马都没有!大炮靠人拉,弹药靠人背,机关枪连个影子都没有!”他喘了口气,“执委会经常说,为了经济建设军队要忍耐。我们的确是忍耐了――没有半点怨言。”

他说到这里越说越气,“虽然服从命令听指挥是军人的基本原则,但是我还要在这里郑重的提出这个看法来:执委会的某些人对海军的个人偏好造成了海军建设远远优于陆军的现实。”

他列举着现实,“打字机自从投产之后还没有陆军还没有装备过一挺,海军呢?连个正式的舰名都没有的特务艇运输船都有!再看大炮的数量,至今为止生产出来的最大最好的重炮全归了海军。即使单纯算数量,海军几艘运输船上的火炮一次发射的弹药总投射量就超过了我们陆军全部火炮的投射量!同志们,这种现象正常吗?!”

“不正常!”张柏林在人群中喊得最起劲。海军战舰张着满帆航行进行齐射训练时的壮观场面深深的刺痛了他――相比之下,自己的12磅大炮靠着“代畜输卒”拉着去打靶的模样实在寒酸的可怜。

“同志们,是谁在前线冒着炮火前进,把胜利的旗帜插上敌人的堡垒?又是谁在危急关头用刺刀保卫政权?陆军,只有陆军!”魏爱文把手一挥,脑袋向一旁一侧,“你让海军派艘战列舰到百仞城来站岗试试看?”

“陆军万岁!”下面的人一起呼喊起来,靴根用力的跺着地板。

“同志们,历史告诉我们:海军经常是靠不住的,是谁在第二帝国的背后捅了卑鄙的一刀?是基尔港养尊处优的水兵们!是谁在俄罗斯帝国风雨飘摇的时候起来打响起了致命的第一炮?是阿芙乐尔号的水兵!”魏爱文自从当了政治部的头头,煽动的本事渐长,“那些在前线泥泞的战壕里苦战四年,流血牺牲的陆军士兵们就这样被叛卖了!”

他说得如此的激动,似乎自己就是想象中被叛卖的德国士兵,这气氛感染了下面寥落的几个听众。一个个也跟着吼叫起来。

“陆军的规模必须加以扩大!军备必须增强!”他的胳膊有力的往下一挥,“我们为经济建设忍耐的太久了,现在陆军要发出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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