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514节

“临高真是个好地方。”阮小七说。

“应该说我们的运气不坏,能遇到首长们。”阮小二说。

“谁能想到我们兄弟今天能这样,坐在这大酒楼上看吃饭,”阮小二看着满桌的酒菜叹息道,“爹娘要是能活着,不知道该多高兴。”

说着他端起酒杯,往地上洒了一杯。三个人沉默不语,从每个人的内心都浮现出一丝遥远的哀愁,那些死去的亲人们的面孔仿佛还在眼前。

阮小二又把三个人的酒杯斟满。大家又重新开始聊天了。

“小五,你现在是发达了!”阮小二拍着兄弟的肩膀,“以后我见了你要叫‘长官’了。”

“大哥说笑了。”阮小五有点窘,“这可不敢。”

“在军队里就要讲军队的规矩么。”阮小二说,“我们的教官以前说过,哪怕士兵是爷爷,军官是孙子,爷爷也得向孙子敬礼。这才叫纪律性呐。”

“哎,要是我有一柄就好了。”阮小七对二哥的军官短剑很感兴趣,把佩剑拔出来看了又看,满心欢喜。

“快了快了,等你一毕业,上船实习几个月就能当军官了。这短剑还是文首长亲自授的呢!不知道你以后有没有这个运气。”

“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毕业。”阮小七说,“老师说学海军要学很多年。起码得等三四年之后了。哪像二哥你,现在就当上船长了。我要到啥时候才能当船长呢。”

“哈哈,你真是傻小子。”阮小二到底年长好几岁,看得也比兄弟们远,“你现在念的虽然也叫士官生班,可是读书读得多。我听李首长说过,你们将来都要大用的。到时候说不定你升官比小五还快呢。”

第三百零九节 新得岗位

第三百零九节 新得岗位

伙计送来了装在大盘子里烤得吱吱作响的烤肉,一整方带皮猪肉,足有一斤重。皮焦肉黄,脆裂的肉皮上还洒着不知名的香草。

“好香!”阮小七的喉咙已经止不住的动了起来。

盘子上还堆着一堆炸成金黄色的土豆条,几片稍稍烤过得西红柿和几朵水焯过得碧绿的西兰花作为配菜。这几种蔬菜都是最近一年才开始出现的“澳洲菜”,全临高除了澳洲人自己的食堂之外,只有合作社酒楼和商馆里有供应了。精心调配的烤肉汁混合着滴下来的油脂在盘子里横流,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伙计拿着双尖叉子和餐刀,麻利的把肉切成片,每一片都是有皮有肥有瘦。

“这烤肉真来劲!”阮小二赞叹道,“就是价钱也够来劲。”

“反正是难得得,再说如今我们也不是吃不起。”阮小五当了军官,忽然气势很壮了。

“还是得留下几个讨老婆用。”

三兄弟正说着话,忽然包厢外面一阵骚动,脚步声说话声杂乱起来。接着就听到伙计拉着嗓子在叫:“客官们不要挤,不要挤,都请回去吃您的喝你得,这位是首长,不要围观啦,不要围观啦。”

正疑惑着,包厢门上响起了敲门声。正疑惑间,只听伙计在外面说:“几位长官,有位首长要见你们。”

首长要见,土著们是没权力不见的。所以伙计只喊了一声,门就开了。从外面进来的,正是潘潘。

潘潘依然背着那个黑乎乎的盒子,手里握着笔和小本子。

“小五,我来继续采访了。”说着她又掏出介绍信,“你兄弟的那边的许可我也拿到了。”

介绍信上又盖上了海军博铺要塞区的章和军政学校的章。几乎把半张介绍信都盖满了。

于是三兄弟的家宴就变成了潘潘的访谈节目,三个人表情僵硬的被潘潘轮流挖掘各种问题,包括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之类的问题也被问过了。好不容采访结束之后,又被摆弄了拍了好几张合影才算放过他们完事。

好不容易才盼着着洋毛子女首长走人,三兄弟这才擦了擦一脑门子的汗坐了下来。

“好家伙!这洋婆子身上的味真大!”阮小二喘着气说,“一股子香不香骚不骚的味道。”

“这洋婆子怎么也当了首长了。”阮家兄弟们奇怪。

“好像是一个首长的老婆还不知道是小老婆。看起来澳洲人那里红毛人很不少。首长里有好几个红毛呢。”

“不过好像都是洋婆子。”

“首长们的口味还真特别。”阮小二年龄稍长,对男女之事已经有所领略,说起来津津乐道。

三兄弟的聚会一直持续到晚上8点,百仞工业区的工厂晚间的报时汽笛响了起来才散――再不走,最后一班回博铺的牛车就要停运了。阮小二和小五准备一起回博铺去,阮小七则自己回学校。

三兄弟道过别,阮小二和阮小五趁着夜色,上了百仞城-博铺的公共牛车,两个人微微有些醉意。

“上士同志,还有少尉同志,带证件了没有?没带要买票啊。”坐在牛车驭手旁,穿着制服,戴着武斗/工作两用安全帽,穿着前胸后背各有一块钢板护体的牛皮防箭背心的卖票员兼任护卫员说。

护卫员腰胯刺刀,身背短管米尼步枪,他们都是陆军士兵,轮流派出在牛车上执勤。首先是保卫交通线和牛车的安全,其次是威慑某些坐车不想买票的人。

阮小二和小五掏出了军人证,护卫员凑近了挂在车头上的马灯仔细的核对了他们的照片,才把军人证还给他们,军人照例免费坐车,但是没带证件就不享受了。

末班牛车里很空,差不多只有一半位置有人。牛车缓缓行驶起来,出了东门市,灯光就暗淡下来了,公路两旁虽然也设置了路灯杆,但是现在的路灯还只是些使用蜡烛的灯笼而已,与其说提供照明,不如说是标记出公路的范围。免得行人车辆走出路界外去。行车还得靠得是挂在车上的马灯来照明路况。

公共牛车每过几公里,遇到一个炮楼的时候,炮楼上就会响起鼓声,然后护卫员会在用来提示发车的小锣上敲几下作为回应,每天的敲击次数是不同得,作为一种沿途保卫的联络信号。

根据警察总部的规定,公路上夜间不论行车行人必须持有灯笼作为信号,否则沿途炮楼一旦发现就有权随时开枪射击,打死不论。当然在实际操作的时候不是紧急状况不会开枪,但是抓进炮楼盘待上一夜是免不了的。

马灯的光线洒落在车厢里。很是昏暗,人都是影影绰绰的。远处的百仞城和河对岸的工业区却灯火通明,钢铁厂的融铁炉大约还在生产中,火光映红了天空,机器的轰鸣和钢铁碰撞的巨响即使在河对岸也听得清清楚楚。

这些场景如今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不在有过去的惊慌和好奇。阮家兄弟隐隐约约的知道,澳洲人正是靠着这些日日夜夜发出巨响的钢铁怪物才能改变临高,也改变了自己和这里所有的人。

阮小五的假期过得很充实,同期的同学,打过交道的同僚纷纷来道贺,聚餐、吃饭闹腾了二天。最后一天他预备着明天接了船就要出任务,干脆在博铺的营房里闭门不出,养精蓄锐,顺便也想想怎么管理船只和水手们。

和以老实巴交农民出身为主的陆军不同,水兵多数来自海盗,沾染了各式各样的习气,也更桀骜不驯。在训练他们的纪律性上要比陆军花更大的功夫。魏爱文和陈海阳花了很大力气在树立纪律观念上,严格强化上下级观念,因此海军固然在待遇上远远优于陆军,等级却更为森严,纪律较陆军要严厉的多。虽然在21世纪文明的熏陶下,没有人提议在海军恢复肉刑制度,但是军法处置的门槛却很低。舰长在航行中有权随时逮捕、关押、审问船上的任何人。船上可以开设军事法庭,由船长、一名军官或者士官生,一名船上的士兵委员组成。一旦被军事法庭定罪,舰长就有权判处犯人死刑。

当然,船长的权力并非想象中那么巨大,阮小五当过“十人团”,知道每艘船上都有秘密的十人团成员,船长的言行是会被时刻汇报上去的。必要的时候十人团是有权接管船只的。当然这种接管在事后是要受到严格的审查的。他在上十人团的培训班的时候,首长反复提醒他们,只有当军官有确切的、迫在眉睫的投敌叛变行为发生,而附近又缺少可以立刻阻止其行为的其他力量的时候,十人团才能公开露面夺取指挥权,其他任何事情都不能成为夺取指挥权的理由,否则就会以抗命论处。后果非常严重。

“你们要时刻记住,你们只是暗探,不是监军!任何时候都不许动摇军官的权威。为士兵争取权益这种事情是士兵委员会的事情,”冉耀在十人团成员培训班上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他们,“一旦你无意义的暴露了身份,你就不再有这个身份。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实际上,政保总署对泄露自己十人团身份的士兵是非常严厉的。阮小五的培训班同班同学里就有好几个因为违反了十人团的内部纪律规定被惩处,进了政治处惩戒队,还有人被开除军籍,送进了劳改队。

想不到自己如今也成了被监控的对象了。当然了,他的十人团身份并不因为当了军官或者船长而改变。加入十人团之后差不多就是终身的职务。现在临运7号上自然要增补一名十人团,而他可以负责监视其他船长,甚至更高级别军官的任务了。

昨天晚上,一封没有落款的信到了他的宿舍的抽屉里――政保总署要他今天一早吃早饭的时候到博铺海军军官食堂里等候政保总署的下一步指示。

在食堂熙熙攘攘的队伍里等候买早饭的时候,一名他从没见过的土著海军军官向他走来,在识别过简单的暗号之后,对方向他传递了一个有详细指示的文件。

这是一封即没有上款也没有下款的信,首先祝贺他晋升为少尉和荣升船长,预祝他在本职岗位上“发光发热”,“成就新的事业”。然后就是对他下一步工作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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