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396节

“呵呵,我的意思是你根本不用去理睬符不二。”邬徳笑了,“理由我前面已经说了――符不二从我们这里得到的好处远大于那一点军饷,你就装没听见好了。至于以后怎么处理,我们会再拿一个方案出来。”

“我明白了。”万里辉点头离开了。

这件事情也提醒了邬徳以后类似的问题恐怕会越来越多。他们既然选择要暂时背着这个历史包袱,就得找到合理的解决方案。

“小魏,你调查一下:军队里目前的是奴婢身份的士兵有多少,都是什么情况,是逃奴还是家主送来的――我看各村送来的壮丁里,类似符富这样的人恐怕不少。”

“这个有政审表,我马上让电脑中心统计一下。”――为了节约电脑配件的使用寿命,各部门的配备的电脑数量大量缩减,除了个别部门和少数人的办公室之外,采取了每个部门设有自己的电脑中心集中处理各项事务的方式。

电脑中心很快就来了回复,根据政审表的登记,士兵中登记为临高某家的奴婢的有三十多人。登记为逃奴出身的更多,足有三四百号。

“政审表上的资料还不一定能完全体现情况。有人可能隐瞒历史。你还是让班长们仔细调查一下比较妥当――不要闹得太正式把人吓唬住了。”

嘱咐完,他去找了马千瞩,把这问题和他谈了谈,希望能找一个方案出来解决类似的问题。

“阿徳,说起来这事情的确要想想了,”马千瞩说,“以后和本时空的土著交往越来越多,必须有个正式的文件来规范行为。除了你说得奴婢问题,还有收养、收徒弟,另外有人也到执委会来问过娶土著的老婆需要什么手续。”

其实还有人问过是不是自己可以买个奴婢使唤――雷州的常师徳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文澜河两岸,引起了宅男们的艳慕。既然等不到福利分女人,自己买一个总不错吧?忽然买丫鬟成了最近大家热衷的话题。

邬徳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他家里的初雨到现在还是“妾身未分明”,继续顶着“公社秘书”的头衔。

“干脆制定个法律吧――《与土著关系法》?把和土著之间的各种关系、权利义务、发生纠纷的时候如何处置都用法律条文的形势固定下来。可以关照司法所来搞。”

“就交给马甲去搞好了,他不是喜欢搞法律条款么。法学俱乐部,啧啧。”

“这个法律没有现成的书可抄,可以先稿一个指导性的文件。”

怎么指导呢?马千瞩想与土著之间的关系可谓是千头万绪,涉及到许多方面。一时间要理出个头绪来不大容易。他叫人把马甲请来咨询他的意见――他最近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农场的咖啡馆,法学俱乐部的法学家们用这里当办公场所。

马甲听了他们的情况介绍说道:“马上要搞个成文法有难度,我看暂时就采取范例的形势好了。范例使用起来灵活,而且可以随时修改增删。”

把穿越集团到目前为之遇到的各种和土著打交道时候遇到的交涉事件做个列表,再把当时的具体处理方式、参考意见一一写明,然后再写上执委会的指导意见。这样用起来只要查范例就可以。比起晦涩的法律条文来说要简单明了。

“就说眼下军队里奴婢问题,”邬徳把今天的事情向他说了一遍,“这样的事情很有典型性:家主把奴婢送来当兵,还要拿他的军饷。我们该站在哪一边呢?调查了一下:军队里有是本地奴婢身份的三十几个人,有符不二这样想法的家主未必是个例。”

第一百八十七节 营啸

第一百八十七节 营啸

“当然是站在士兵的一面。是他们在为穿越大业流血流汗。我们不能冷了他们的心!”马千瞩毫不犹豫,“不过我懂你的意思:我们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他嘲讽的一笑,“其实照我说,这种事情根本不算事情,主要还是你们――一天到晚要和封建地主调情。”

邬徳干笑了一声,没说话。马甲也矜持的保持着沉默,这种政治倾向的话题他是一贯不参与。

“我看既然不便搞直接的没收式国有化,就搞赎买式国有化吧。表现好、愿意跟随我们长期干下去的奴婢由我们出资负责赎身。”马千瞩发完牢骚,说。

邬徳点了下头,这大约也是唯一可以两全其美的方法了。

马甲这才提出他的意见:“采取赎身制相对不损害双方的利益。赎身的身价按照奴婢的年龄、性别分几个档次,参考下市场行情再统一定价。

“不许地主老财讨价还价。”马千瞩说,“必须设定一个最高限价。什么一个女孩子身价一百两的,这可不行。”

“严格的说这是一种强制性的赎买,家主愿意不愿意都得同意。身价其实算是象征性的。”马甲说。

“逃奴――”

“逃奴我们自然不管,默认他就是自由人身份了。不然怎么办――给他主子送回去?”

“当然不能。”邬徳说,“外地来的逃奴,只要成了我们体系里的人,我们一概不承认他过去的奴籍。”

“至于本地的逃奴,”他继续说,“就按你刚才说的帮他们赎身好了。”

“可以设个追诉期――比如一年。一年之内家主找来追拿的,我们按政策出钱为他赎身,超过时间的身契既宣告无效。”马甲说。

“这个好,有理有据。”邬德表示赞同。

“随你们吧。只要我们在百仞城红旗不倒,你定什么法律条款都可以。”马千瞩无所谓的说。

马甲从执委会大院出来,回到农场的咖啡馆。法学俱乐部的人埋首卷宗,翻书的,写文件的,偶然有人交头接耳的讨论些什么。桌子上堆满了纸卷、文件袋、墨水瓶,没洗过的钢笔尖、磨墨的砚台――蘸水笔现在蘸的是从广州买来得松烟墨,现代与传统在此进行了一次完美的合作。

喝空的格瓦斯大罐子、酒瓶、杯子、塞满烟头的陶土烟缸和吃剩下东西的盘子放得到处都是。简直象个垃圾堆。

“大伙辛苦了!”马甲打着招呼,“进度怎么样了?”

安熙回应说:“快结束了。还有几份文书很快就好了。”

“大伙加把油,那群客商在博铺待了一个多星期了,事情完了好让人家走路。”马甲一边给大伙鼓气一面给自己也倒了一小杯朗姆酒仰脖子喝了下去。

“这么说,《海事法》是得到正式批准了?”

“对,通过了。真不容易!”

正在埋头苦干的人发出一阵小小的欢呼声。

安熙说:“今天大伙一边做一边还担心,万一通不过,或者要做重大修改,我们这里做好的东西很多就白费了。”

“做出修改和调整的地方还是有得,不过大体都在我们的预计之内。”马甲说,“可能要牵涉一些小地方的修改。五桅船的案子要修改一下。”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来,“有二十几处修改。”

“好,我们马上修正。”

马甲点点头。烈性酒的刺激作用让他出了一身的汗,随后是一身虚脱的无力感。昨晚上在执委会会议室里连续三个小时的《海事法》的逐条讨论让他筋疲力尽。许多执委会的委员都对其中的条款持竭力反对的态度。

他原先就估计到,这种涉及到利益再分配的事情肯定不会轻易的通过。有些部门的领导虽然不见得会自己直接出面反对,但是肯定会派人猛烈“开火”,如果自己在听证阶段就落败,后面的投票也就没指望了。所以在开会之前马甲动员法学俱乐部的全体人员,对各部门可能提出的每个意见进行了模拟问答。

“我们要绝对避免在会议上被人问倒,而且回答上要在逻辑上完全站得住脚。”马甲在准备会上说。

好在在逻辑性和思辨能力方面,法学专业毕业的学生还是有一定的优势的。准备堪称完美,但是世界上的能人就是多。穿越集团里自然不例外。会议上,马甲看得出有好几个委员是有备而来,看起来背后同样有高人指点,要不是功课做得充分,马甲还真不敢说自己能在这次内部讨论中占到便宜。

直到最后投票结果出来之前,他都不敢说自己的方案肯定能够通过。

五桅船上救起之后送到博铺暂时扣押的获救商贩水手们,在惴惴不安中已经度过了七八天。这些人上岸之后待遇还算不错,有人带他们去洗了澡换了衣服。安置到一座长方形的大屋子里住着。还提了几大桶姜汤过来驱寒。随身的物件也一件不少的还给了过来,只是住得比较拥挤――最近海上时有风暴,来避风的渔民很多,本来住二十个人的屋子住进了四十多人。每天还供应二餐热粥,米是糙米,但是不掺杂任何杂质,而且敞开供应管饱。

这些人除了上厕所之外,是不能离开这间屋子的。门口有哨兵把守。任何人出去上厕所都要向门口的哨兵领“厕筹”才能出去。

就算能出门,他们能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铺着砖石的院子而已,院子里还有好几栋类似的房子,看起来都住满了人。院落围绕着竹篱笆墙,上面密密麻麻的长满了带刺的爬藤植物。院子里出入的大门同样有哨兵把守着,晚上点着篝火,沿着感觉上去就象是进了一间大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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