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郭那里养了不少人吧。”
文秀迟疑了一下,不敢确认这老爷口中的“小郭”就是他们视若神一般的郭东主,迟疑了一下才答道:
“是,不下几十人呢。”文秀擦得十分殷勤,面面俱到,“都跟着孙管家学说普通话,郭东主说这都是为以后要来的老爷们预备的――”
常师德嘿嘿的笑了几声:“小郭还真是会办事。我们刚到雷州,佣人们就配齐了。不然连个能使唤说话的人都没有。”他打了个哈欠,“今天可真够无聊的,让我想起了看民俗表演。对了,制糖这块有什么改进计划了?”
“改进是有的,但是一时半会来不及大改了,先对付对付吧。”文同示意了一下,文秀从旁边的桶里舀出清水给他冲洗,温热的水冲刷着身子,十分的惬意,“明天下田去看看,然后马上还要再去其他的庄子和糖坊去看看情况。”
“来,也给我搓搓背!”常师德爬了出来,他的身子比文同健壮多了,虽然是个胖子,但是平时锻炼的多,d日之后体力活更是干得不少,胸腹、大腿上都是一块块的肌肉。文秀即敬畏又羡慕的看了一眼他的身体,媚笑道:
“老爷真有副好体格。”说着为他搓背。
“我觉得糖寮太多了,干脆合并撤销,来个集约化生产的总厂,把甘蔗都运过来统一加工处理。容易上规模,甘蔗渣利用起来也容易。”
“我也想啊,但是农民都喜欢就近加工,谁愿意跋山涉水的来卖甘蔗?麻烦死了。这里路又不好走。”文同说,“看看这些甘蔗庄的散布情况吧,要是分散的很开,这雷州的糖业就是一茶几了。”
他想得问题其实要复杂的多。雷州的糖业今天他已经大概知道了一个概况,下面该怎么做还有待于考察。至于改进的方面,远不是仅仅是加工设备和生产工艺的问题,在糖寮里他已经查看了用来榨汁的甘蔗,居然是竹蔗。这是中国原产的一种甘蔗,虽然是专门的榨糖品种,在含糖量上却还比不上“昆仑蔗”――虽然后者实际上是果蔗。即使在雷州这一种甘蔗得天独厚的地方,竹蔗的含糖量也不过9%,远低于一般现代制糖品种普遍14%的标准,从这点上看,甘蔗本身的品种改良也是大有可为的。农业部门保存有好些甘蔗良种的种苗,都可以在这里尝试种植一下。至于田间管理方面就更不用说了,可改进之处应该更多。
“也是――唉唉唉,哦,好舒服。你的按摩功夫不错么。”常师德被服侍的很舒服,不由得呻吟起来。
“小的们可都是学了全套伺候人的手艺。”文同讨好般卖力的按摩着他的背脊。
“要不各地是粗加工,红糖运到这里来汇总加工成白糖?”
“我也这么想,不过要具体看了各地的情况再说。”
两人洗完澡,仆妇们又来倒掉脏水收拾屋子,把他们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刷。不一会,又摆上了晚饭。还上了酒,是徐闻当地出得“徐闻液”,一种用菠萝蜜酿制的土酒,席面上廖大化和周士翟作陪,俩人都象征性的喝了一杯。文同本来就不怎么喝酒,所有的酒最后基本都给常师德喝了下去。虽然不至于酒醉,也有些醺然了。文同无法,只好叫文秀把这家伙搀扶回去,原本他还想和他晚上谈谈事情,现在看来只能天黑就睡觉了。
第四十六节 雷州糖业公司
第四十六节 雷州糖业公司
常师德半躺半靠在床上,喝了一点醒酒汤下去,人虽然晕乎乎的,却十分畅快。正待要睡觉,只见文秀悄没声的走进屋来,只穿着贴身的小褂,发髻解开梳在后面,满面桃花,杏眼含春。常师德一时呆了,不知道他这副模样来作甚。
只见文秀如同女人般的打了万福,小声道:“文秀伺候老爷就寝。”说着便上来给他宽衣解带,一双柔荑小手在他身上轻轻的按揉,千娇百媚轻声的呼唤着:“老爷――”
常师德呆了大约五秒钟,忽然全身的酒都从毛孔里散了出去,一阵凉意从脚跟直冲脑门,全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他发出一声悲鸣,赶紧推开文秀,连滚带爬的从床上翻滚下来。妈妈咪呀,这是啥时代啊,佣人性骚扰主人――要是被丫鬟性骚扰也就算了,居然是个男人――文秀再漂亮,也还是个男人。
这场小小的骚动引来了一场混乱,周士翟在第一时间破门而入,见到这一场面,这位镖师也面色大变,赶紧道:“老爷请慢用。”低着头退了出去。
“不,老周,你听我解释――”常师德连鞋也没穿,赶紧追了出去,外面李标正在探头探脑,院子里也聚集起了几个镖师,拿着刀棍。
“看什么看?都回去!”周士翟不耐烦的一挥手,又赶紧对衣冠不整的常师德说,“常首长,你这样有碍观瞻啊――”
“是,是,我知道了。”他赶紧返回去穿上鞋子。
这边文同也出来了,他正在灯下起草改进糖业生产的报告书,听得嘈杂出来一看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只见文秀衣衫不整,委委屈屈的从常师德的屋子里出来,他顿时起了误会,沉下了脸:
“老常,平时就知道你花心点,没想到你还有这个癖好!”文同并不歧视gay,但是对为了生理快感男女通吃的人可就很鄙视了。
“没有的事!”常师德急得抓耳挠腮,寻死的心都有了。明明是这死人妖企图来骚扰他,怎么大家都觉得是他在对人家的菊花图谋不轨?
“老文啊,你可要相信我们革命同志啊,你总不会不相信我吧,我们在临高可是一个宿舍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啊!”
“难说的很,一旦脱离了集体,人的很多丑陋本性都会暴露出来。”
“我冤枉啊――”常师德指天画地,又是赌咒又是解释的,才算让文同勉强相信了是文秀骚扰他。这时侯廖大化来了,常师德正郁闷白白背了次黑锅,不由得把廖大化也埋怨了一番。连带着把郭逸也骂了一通――怎么闹了个兔子来伺候他们。
廖大化笑道:“常师爷不必动怒。这是小子们会错了意。他们这种专门服侍大爷的孩子,白天伺候茶水起居晚上充任婢妾侍寝本是常事。昨个文掌柜说了不要买婢女,旅途上用僮仆方便,大约是这上面起了误会。既然师爷没这个意思,我好好的训斥他们一番就是。”
“啥?还有这种事情?”常师德顿时对古人的性观念有了震撼性的颠覆。
“平常的很。酸子秀才们每每背个书剑琴箱的在外游学,身边都带个小僮儿,一是出门在外使唤着方便,二来晚间耐不住了就用来泻火。朝廷里的大官们也有专门蓄养的,有那亲昵的,宠爱还胜过婢妾呢。”
“我靠,这是什么社会!”常师德忍不住骂了一句。
廖大化只在一旁赔笑,知道文秀这孩子媚上邀宠的心太盛,来个了“自荐枕席”,这下算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两位看来都不好男风。心中盘算着赶快寻几个丫鬟过来才行。
当夜的一场风波也就过去了。原本常师德还有些疑神疑鬼,深怕自己伟岸的形象被人取笑。后来才发觉土著们对此事根本没有八卦的兴趣,连文秀第二天也照旧若无其事的来给他送洗脸水。大概正如廖大化说得:这种事根本不算一回事。
第二天,两人继续坐轿子,由起威镖局的一干人保护着,用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陆续巡视了名下的各个甘蔗庄和糖寮。初步把情况都了解了一番。期间旅途劳顿,风尘仆仆也不必细说,还遭遇了几次强盗的拦路抢劫,好在有起威的镖师护卫,有惊无险的都过去了。
各个庄子和糖寮的情况大同小异,有的还留下几个长工,有的干脆人去楼空。文同现在已经知道了雷州的糖业生产情况:这里是典型的庄寮结合型的。没有单纯以以加工为业的土塘寮。都是某个甘蔗田较多的蔗农或者地主开办的依附于甘蔗庄,也有蔗农们合股开办的。土糖寮以加工自己地里出产的甘蔗为主。兼顾对外加工。设备的使用率很低,所以无一不是规模小,设备简陋。
甘蔗田种植不是农村常见的租佃制,小块的土地由蔗农自种自收,农忙的时侯请几个短工;大块的完全是由地主雇用长工种植管理,已经有了农业雇用劳动的雏形。
所以土地一旦易手,土地上的劳动力就全部都消失了,和一般租佃制下换地主不换佃户完全是两回事。这就对补充劳动力提出了迫切的要求。
这天一行人回到了徐闻的庄子上。正好张信作为广州站的联络员也来到了徐闻。作为雷州白糖的未来主要销售商,广州站对此也是极其重视的。
根据广州站的提议和执委会的批准,文同和常师德正式在徐闻建立了雷州糖业公司。开办糖业公司的资本由广州站调拨。徐闻城外的甘蔗庄将作为公司的总部。文同计划在徐闻进行糖业改进试点。
“能出白糖吗?”张信对这个问题十分在意,再三的询问。
“没问题,能出比广东任何一家都好的白糖。”文同对此极有信心,“不过在价格上要有优势,就得看机械部门有没有办法帮我们造设备了。”
“有英国人最近到广州了。”张信告诉他一个讯息,“他们很小心,正在寻求购买商品,白糖也是一个大宗。如果能赶在四月之前出糖,卖掉二三十吨不成问题。”
“可以,不过我要广州站给我足够的人力。”文同说,“在本地补充劳动力很困难。”
“要多少人?”
“至少得三百人。”文同的计划书里,这一批人将作为甘蔗农场和糖厂的第一批工人。每个庄子至少要补充二十名左右劳力,有糖寮的庄子还得更多一些。
“都要壮劳动力?”
“妇女和孩子也要。这样能够拘绊青壮年。再说广东福建的农家妇女都很能干,体力也好,我看不比男人差。对了,再找十名左右有养牛经验的人。”
“行。给你五百人都可以。”张信一口答应。因为移民工作的不断进行,临高的接收能力已经出现缺口。一个净化周期是40天,而临高的检疫营地总共也只能同时入住四百人左右。不少已经招募来的移民就只能被安置在广州,等候发运。广州站为此在郊外设立了一个类似隔离检疫区的村子,在那里进行一些初步的“净化”工作。营地里现在已经滞留了一千多人,为了防止当地官府起疑,郭逸已经在设法尽快把他们送走一些。
“五百人我怕接收不了。”文同说,“先三百人吧。这里千头万绪的事情太多,我还想再从临高要些干部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