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2041节

“省的省的”廖师爷一遍喏喏一边斜眼瞄着中年人,“二哥今晚还回吗?”

“都这时候了还回,街上除了警察就是番子,你这是要坑二哥不成?”

“哈哈,那二哥住我这里便是”廖师爷摘下窗布,出门拍了两下手,“周管事,把那两个姑娘喊来给麦师爷松快松快……”

没有比梦里梦到男人更糟心的事了,如果有,那就是醒了之后还记得。王企益愤愤的想。

本来昨天自家老婆好容易来广州了,晚上两个人开开心心做了几次深入交流后应有个舒舒服服的好觉。没想梦里居然梦到了史弥思。

我去你的大爷的。王企益越想越别扭,后悔自己干嘛没事找事,昨天非得把这个“人才”叫到办公室里做什么“税企恳谈”。这人长得真是对不住观众,胖不说看上去还有点跛脚?刚开始王企益还担心他会装傻,有意套他话。但很快发现是自己多虑了,这个史二公子并不避讳自己对元老院的各种政策和技术的了解,他甚至知道报纸的重要性,读的出文章后面的意思,这倒是让王企益开了眼。

之前土著里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可和他们交谈的时候除了首长“言之有理”就是自己“思虑不足”、“班门弄斧”无趣的很。哪像这个史弥思,很有些自信在身上,说起来自家生意为何如此经营也是头头是道,丝毫没有以往那些土著一看元老发问立刻叩头认罪的的奴才相。谈话快结束的时候,王企益提到了林家,这个史弥思倒是也坦率说林家还是按惯例操持着,自己劝过林尊秀可他不是家主说了不算,自家在一季度缴税完后就和林家不再有银钱往来了,现在正清理账目。

还是个内秀的人,就是卖队友也卖的太快了,你们不都是那啥“玉源社”的么,真不仗义。王企益在赞赏他学识的同时在心里深深鄙视了一下这些士绅公子哥。

不过说到底,家族的利益永远是最大的,别说这样的“队友”了。

史二公子一脸豁达的表情,让王企益很是不爽。说到底他只是“钻法规的漏洞”,并没有“犯法”。

“此人真是人才!不过要用他的话,怕不象其他土著合作者们那么令人放心了。”

象高举、张毓这样的土著合作者,虽然各有自己的小算盘,但是实际上和元老院之间。还是依附于某种“私人关系”,他们非常看重和自己对接的元老的私人关系,千方百计的“维护”这种关系。对元老院的法规政策虽然也研究,但是并不透彻。更多的是要元老做私下的“解释”。对元老院的法规政策也会有置疑,但是执行起来却相当卖力。总之,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以“利益”、“私人感情”和“多年合作伙伴的”三者混合起来的信任为基础的。

史二公子的套路却完全不同,他们知道自己短时间内难以攀附上元老院,更谈不上“信任”,但是却比其他传统商人更快的理解了元老院施政的奥秘,充分的利用“元老院的法治”,并且以此来为自己盈利。

这样的人,其实比之元老院扶持的商人来说,虽然有“野蛮生长”之嫌,但是不可否认亦是最有活力和想法的一群人。

这样的人若能驾驭,对元老院的大业颇有助益,只是一旦马失前蹄,便会成为一颗特大号的定时炸弹,捅个天大的娄子――这种事,在旧时空王企益就看到过不少。

真是让人为难啊,王企益看着桌子上史弥思的材料,暗暗发愁。

糟心的事并不只这一件。王企益早上吃饭的时候从艾志新那里得到确切消息,申请萨琳娜来经济重案调查处任职的申请被驳回了。半个多月前从程栋那里得到了政务院初步同意萨琳娜来任职的消息后,艾志新和他一直在做包括制度人员岗位办公场所等等准备,希望给萨琳娜一个得到重视的感觉,能在新的岗位上踏踏实实做下去。毕竟在元老院这种政治怪胎中,部门里多一个元老可不仅仅等于多一个干活的人。亦相当于变相壮大了本部门在元老院的发言权。现在这一来一回之间让两个人都有了很大的挫败感。更奇葩的是政务院驳回他们申请的理由是萨琳娜岗位重要不适于调任或兼职。要不是王企益通过老婆的信知道元老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简直要认为是政务院大佬们连合适的理由都懒得编了。

这件事其实在政务院的大佬们看来是非常合适的人事调动,但是在实施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山头之间的争论。

最开始他们的申请就遇到了一些阻力,首先是皇汉党们质疑薛子良和萨琳娜这对ABC新白英组合任职的岗位太过重要。特侦队、元老保卫局(俗称特勤局)就够显眼了现在还要往上加;另有不少人觉得萨琳娜一定是“北美帮”是“宅党”,而“宅党”中枢有钱水廷,军队有薛子良、钱水协,宣传口有潘潘,商业上有郑尚洁,萨琳娜再出任经济重案调查处负责人等于在财经口也占据了核心位置。如果这次让“宅党”顺利把手伸过去,那他们就权钱枪喉舌一个都不缺,坐大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让很多人都不舒服。

此类的杂音在一开始并没有影响到政务院的判断,第一次审议就通过萨琳娜调任的申请。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在元老院里掀起了一阵风波,直接砸了财经口的算盘。

在元老院海军建军之初,各位海军众就有志建立一支远超旧时空UK(英帝国)的帝国海军扬帆七大洋。自然,作为模仿和超越的目标,英国海军“遇敌必战”的条例也被奉为圭臬。“遇敌必战的准则见证和指导着英帝国海军从弱小到强大,从北大西洋到雄霸七海。那么现在,我们,对,就是我们,要把它镌刻在自己的帝国海军基因里。让我们的战士一往无前勇于战斗!海上霸主的王冠只能用舰炮来打造!”时任海军军令部参谋的王元老在元老大会上第一解释这个作战原则的时候如是说。当时正值元老院海军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荡平郑芝龙,刘香举帮来降,大家都不免都有了种横扫八荒的王霸之感。在听到王参谋慷慨激昂的“解释”后,一些情绪激动的元老甚至跳上自己的座位,挥舞拳头高喊口号表达自己对海军的支持。海军这个事情也就轻松过关不再有人提及,除了在场的魏爱文张柏林等“青年军官俱乐部”成员脸色有点晦暗之外。

然而激昂的情绪并不能当饭吃,也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就在一个多月前,某酱香型(酱油、闲散等词汇涉嫌歧视已经被元老院认定为敏感词)元老在去杭州“赵公公”那里出差公务回琼途中,搭乘的海军军舰在夜航时瞭望发现一艘不明身份船只。值星官依条令立刻敲钟集合,因无法目视判断敌我,在第一遍灯光信号询问无回应的情况下,舰长按照“遇敌必战”的作战原则立刻指挥军舰抢占攻击位置,准备进攻。这时被吵醒的搭船元老也来打听情况,在听说自己乘坐的军舰要投入战斗,特别是听到对方船只速度应该没有自己快的时候,马上不干了,要求舰长以自己安全为重放弃战斗立刻转向,并威胁解除舰长指挥权。扯皮的功夫对面舰只已进入射程,归化民舰长没有理会元老的威胁,下令开炮。排炮过后对方立刻停船,海军过去检查发现是艘未购买航行旗的走私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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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节 止血带

宋君行从值班室出来,一边穿白大褂一边问老谢具体情况,问清楚后也是沉吟片刻,随即说道:“老谢你分析的几条原因都很对,剩的几瓶血先救王初一――既然是排号,病情又是同等水平的危重,还是按照先来先救的原则。至于疑似脾破裂的那个伤员……先让输血医师做好准备,如果有必要,召集在场所有符合血型的健康人员,也包括你我——准备献血。”

“是!”其实这些措施跟老谢已经在干得也差不多,但谢耀觉得这种事情最好不要由自己来做最终决定,尤其是跟他搭班的人里有位元老的时候。

眼看着谢耀往急诊走,宋君行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此时护士已经协助召集了几名献血员,看打扮应该都是从封川野战医院后送大队来得担架员。

护士见他们过来,赶忙站起身:“宋首长,谢主任。”

宋君行摆摆手示意不要废话:“可以开始了吗?”

“这……”护士犹豫了一下,说道:“献血员现在已经到了这几位,但是……”

“有困难快提!”

“嗯……枸橼酸和空瓶都不够了!剩下的血瓶只够采集三个单位的血……”

宋君行一愣:这都能有断货的时候?

不过这也算常态了,准治安区交通远不比后方,再加上戒严期间又要加强盘查,往往出现运力不足的毛病,弹药有时候都紧巴巴的,医用物资短缺是经常的事。

“能采的先采,不够再说!”

“是!”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如果要开腹切脾,三个单位全血很可能还是不够的――枸橼酸血瓶不够,就意味着需要启动输血手术了。宋君行立即下了命令:“备器械,输血医师通知了没有?”

“首长,我想起来一个问题……这手术的事……也不好办。”谢耀突然想到了什么,嘬着牙花子说道。

“怎么呢?”

“今天咱们没有输血医师……”

“没有输血医师?怎么回事?”宋君行有点懵:“条例规定的应该是流动野战医院有两名以上的输血医师啊,怎么会没有?”

“规定是该两名以上的。”谢耀有点无奈,“但是现在前线到处都缺额,都在要人,前几天调整后老李回去带队培训新的输血员了,咱们这队就剩了小黄这一位,昨天还因为重症疟疾自己先躺倒了了……”

“啧……”宋君行的眉头越皱越紧,“这可怎么办?老谢你怎么样?会搞吗?”

“我在广州倒是见过一次,但是没自己上过。”谢耀有点为难,心里也有点腹诽:虽然这场面是有的棘手,但“这可怎么办”这种话怎么好从你堂堂首长口中说出来,元老院号称全知全能,眼下你将帅都没辙了我们当兵的怎么办,这不是扰乱军心么。

不过这话他也就想想而已,开玩笑,他老谢可对政保局请的茶没兴趣。

“我也没搞过啊……”宋君行倒是很坦诚:“我专科是口腔,输血手术也就见过几次……”

老谢心想这首长倒是不怕露短,心里对他的印象改观了点,便接茬道:“首长,这个事没奈何,二把刀也得上。要是非输血不可,您来操刀,我来当一助……”

“谢老师!”这边还没说完,陈瑞和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您来看一下!”

“怎么回事?”谢耀跟着他快步走到留观室王初一的床边:血已经输上了;伤口看起来处理也得还可以,大腿和胸口的血都已经基本止住了;看旁边备的东西,为了防止有血胸、气胸而没发现,连胸腔闭式引流都准备好了。他有点奇怪什么事情需要陈瑞和慌成这样带他来,顺着陈瑞和的手指过去的方向看去。

岂料这一看惊得他瞳孔骤缩:王初一的左腿已经开始发黑了,腿上的皮肤隐约还能看到止血带捆扎的痕迹。

“是不是没松止血带?”谢耀忍着怒气问道:“哈怂!怎么查的体、怎么问的病史嘛!怎么这都没发现?”

“我……刚发现的时候已经这样了……”陈瑞和很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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