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加奈的档案普普通通,没有特殊的标记。
“李加奈,女,江西吉安人,1620年(万历四十八年/泰昌元年庚申)生,日期不详”
“1631.9.6 广州站收容孤儿”
“1631.9-1631.11 广州难民营难民”
“救济期间表现……”
“1631.11-1632.2 临高检疫营难民”
“净化期间表现……”
“1632.10-1635.2 临高女子文理学院学生”
“在学期间表现……”
“1635.2-至今天地会大客户部职工”
……
材料不多,卢炫逐条看着。档案里其实并没有什么涉密的内容,内容普普通通:个人简历、历次调动记录、政治鉴定、学习成绩单……不过卢炫是老机关,他一眼就看出李加奈的档案是有问题的。检疫期结束到女仆学校入学有8个月的空档期,而当时的女仆学校和国民学校不一样,可不是按学期入学,而是随时可以插班的!
他又查看了调档记录,从用印日期上发现档案是1632年10月才从检疫营调出的。这样一来,李加奈在1632年2至10月这8个月里在做什么就十分可疑了。
想到这里,卢炫感觉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原本只是想看看这个李加奈在女仆学校里的表现如何,会不会给他的老巢带来什么坏影响,也存着想找个瑕疵把她名正言顺赶走的心思。可是今天的发现令他不寒而栗。这个女人显然另有背景!他强忍住心惊,面色如常地把档案地递还给了独孤求婚,又强自镇定地客套了几句后,方离开了天地会。
回大图书馆的路上,卢炫不禁暗自庆幸自己的谨慎,第一时间隔离了李加奈。然后,他又开始疑心起来:李加奈到底是不是政保局的人,如果是,她是不是被有意派到自己这里来的,还是只针对其他临高境内的“大客户”,毕竟大客户部的联络员是轮换的。但如果她是、或者至少是部分有意地被派来,那……
卢炫有些不敢想下去了,这时他突然感到很愤怒:“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同志,索性闹起来!”转念又考虑了一下,“不妥不妥……”,他脑中一边激烈地讨论与斗争,一边心不在焉地走进了办公室。
冷静下来,卢炫觉得有必要进一步核实一下,想到这,他把刘子明叫了进来,吩咐他去找自己过去在大图书馆带过的一个徒弟,请其晚上来家吃饭。这个徒弟现在百仞第二档案馆工作。第三次全会之后,元老院对元老在归化民和土著中扶植私人出台了严厉的限制措施,卢炫收敛了很多。不过这点小事交代下去大约还没什么问题。
第二天,卢炫就拿到了从档案馆摘抄出来的1633-1634女子文理学院警卫室部分值班记录。女仆学校门禁森严,一般情况下女仆候补生极少外出,更不要说李加奈是个孤儿,根本无处可去。可是值班记录上却显示李加奈每个月总有几天会申请出校,虽然原件没有摘抄出来,不过卢炫的徒弟注明了她每次出校均持有校总务处开发的出校许可证明。
“哼,赵慢熊还真是谨慎。”卢炫心里冷哼了一声,这套把戏骗不过他。此时他心里已经认定了李加奈肯定是政保局的人。
接下来便是怎么处理这件事了。不管这李加奈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有没有针对他的成分在内,有这么一个人在,总会让他芒刺在背--尤其是他们汇报的时候无论事情巨细,都会详细报告,难保会报告出什么来。
思来想去,他认为还是直截了当打电话比较好。来暗的自然可以,但是这只会给自己惹来更多的麻烦--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很难说会发生什么。
谁知道这个赵曼熊给自己暗地里整了多少黑材料!
所以他不打算把事闹大,如果是无意的巧合,那么自然无所谓,如果是有意的安排,让他们知难而退就是了--免得总是惦记自己,他很讨厌这种“被挂了号”的感觉。
午木已经去广州了,他下午给侦察处长周伯韬打了电话。周伯韬很客气,俩人在电话里你来我往的说了一番玄之又玄又不着边际的隐晦的对话。总之周处长坚决否认存在针对元老的“侦查”,最终表示他不了解具体情况,会让处里的工作人员核查一下。如果卢元老对这一人事安排有意见他会出面协调进行相关调整。至于自己是如何知道李加奈的“隐干”身份,卢炫当然没有提,周伯韬也默契地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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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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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一节 助力
然而这事又出了波折,当周伯韬安排人协调天地会调整李加奈的工作时,独孤求婚的脾气却来了。
独孤求婚有些大大咧咧地缺根弦不假,可是也曾深入参与过穿越早期的内务工作,这件事情里里外外透着蹊跷,他怎么会没有察觉。调出当日卢炫查过的李加奈的档案,一看之下当然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原本就对自己被隔离在军警保卫等敏感事务以外极有怨气,现在这件事情从政保局到叶雨茗,个个都像防贼一样防着他,甚至连卢炫也瞒着他,一想到身边就有个政保局的探子,而自己像个傻子被蒙在鼓里,他就火冒三丈。于是他一口回绝了政保局的协调,说李加奈当前负责东门市附近的好几个大客户,不独卢炫一家,这事他不管。必须等到一年的轮换期满后再考虑调整到其它区县。至于换一个人来负责张家庄的天地会包干事宜,独孤求婚表示大客户部忙得很,其他人都没空。
周伯韬没了辙,独孤求婚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倔脾气上来谁劝都没用。他恐怕这件事拖下去夜长梦多,只好去政保局总部问计于上司,看看手眼通天的上司能不能找到谁让独孤求婚转圜一下态度。
“独孤不愿意就不要勉强么,这也是他正当的职权范围。”政保总局的常务副局长正站在院落里一株长势茂盛的植物前悉心地修剪着,他不仅剪掉病叶,还把过于突出株体影响整体美观的枝叶剪掉,丢在一旁的筐子里。
“和卢炫同志实事求是地解释一下,这是客观情况。……嗯,这个枝可有点挡光了,可惜了。”常务副局长思考了一下,又折下了一根长得不错的枝条,表情十分惋惜。
“那个侦查员,暂时就不要联系了,免得被人抓住尾巴。至于调动的事情也不用着急。你和卢炫同志通报一下,说明她只是在执行天地会的工作,到期就会调走――算是给他一个交代。”他又补充道。
“好吧。”周伯韬答道。又有些担心:
“他会不会借题发挥?”
“啊,我想是不会的。怎么知道李加奈身份的――这恐怕不是个容易回答的问题。”
政治保卫局的隐干身份是保密的,即使是元老,无关工作的情况下也是无权接触这些材料的。
“顺便也看看我们培养的干部能不能经得住考验、耐得住寂寞,有没有足够的纪律性、自觉性和敏感性。”常务副局长的声音很低,似乎在自言自语。
“……”周伯韬不知该不该回答。
“没什么,那就先这样吧。”
“是,局长同志。”周伯韬走出了这个似乎永远开着恒温空调的院落。
于是,李加奈就这样被“遗忘”了。
又过了些日子,冯诺总算等来了期盼已久的设备。机械厂这次很守约,不仅制造了全新的绝缘漆熬炼釜,连漆包机、绕线机也一同造好送了来,而且还做了不少结构上的改进,改善了排风、涂漆、打磨和烘干等不少环节。也难怪他们如此卖力地解决这些问题,冯诺那厂房里的“设备”实在过于简陋,每天飘出来的怪味和噪音已经让机械厂的元老们苦不堪言了。本来这种规模的小设备根本用不着元老们亲自过来安装,可还是有好几个人不放心,跟了过来看看设备的运转情况。
冯诺十分兴奋,马上招呼钱羽之帮着机械口的元老们把整套设备安装好,准备开始试用。
“你们这儿人手还不太够,这套设备最好由两三个人一起操作。”这时孙立说道,“最近机械厂实在太忙,你看是不是从企划院调人过来辅助一下,我们这边可以派个熟练工指导指导。”
冯诺连忙答应自己再想想办法,然后又请他们坐下喝茶抽烟,他这里因为给人修电脑的缘故,多少还有些好烟,这才把几位元老送走了。
冯诺估计自己很难从企划院调来什么人,还是想办法招个临时工吧。他准备等会问问冯珊有没有靠谱的同学或者学生可以推荐。这时他看到钱羽之也在高兴地摩挲着新设备,不由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小钱,你那有没有比较可靠的人可以介绍到咱们车间上班啊?要能干,心细一点的,待遇从优。”
钱羽之没想到首长会问到这件事情,他挠了挠头,本想说自己不认识什么人,然而阁楼里的租客的名字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能干?确实能干,三拳两脚就踹翻了自己;心细?也确实心细,从她每天收拾房间的整齐程度就可以看得出来。关键是这小妞最近有些烦恼,似乎想调动工作,实话说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她想调动工作,因为她的实际工作并不太忙――甚至可以说清闲,一周只去上班三天,而且多半是天还没黑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