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1772节

事情既已了解,各人各回自己的办公室。被捕的猴子,由于崔汉唐自告奋勇,便暂时归他式样,至于从猴子爪子上拔下来的几枚铁指甲和缴获的药粉、香料,全部送刘三处进行药理学鉴定,看看到底是什么成分。

午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第一份审讯记录稿已经出现在他的桌子上,韩月不是什么专业间谍,也没受过“架大刑”的训练,审讯组里几个留用的衙役们把拶指往她面前一丢她就全招了出来。

午木快速的掠过审讯原稿,他现在最关心的是从韩月身上可以牵扯出来的线索,慕敏把侦破的方向放在王大鸟、王秀珠周边的人际关系上,但是一直没有什么突破。现在他们亟须新得突破点……

一个熟悉的名字突然出现在他的眼中:“王栋”。

王栋是王大鸟的儿子,典型的浮浪子弟。当初王大鸟失踪之后,为了寻找沟图警察局曾经抓过他,但是他对他爹的事情一无所知,又给放了出去。之后因为南剪子巷系列凶杀案,又调查过他,知道此人在妓院街一带“贴嫖”混吃喝,和案子并无牵扯,也就没有再拘捕过。

“原来是他?!”午木小小的吃了一惊之后,仔细的开始阅读下去。

“老神仙,您看……”广州城内,一条曲折拐弯很少有陌生人出现的小巷里,一个小院落的后院中略显斑驳破败的土坯房里,一个下人打扮的男人,焦急地等待着家主期待的结果。

“唉……贼人已经察觉了啊!如果……能抢在贼人之前……斩断巫法师这根线,或许……另外,我需要时间。”一个骨瘦如柴面目枯槁的长须道人,将身影隐藏在昏暗的油灯阴影里,只把右手的风水罗盘递给眼前的胖子,“胡管家,您也是略通风水气运之学的,这样的卦象,太奇怪了!贫道活了五十多年,可从来没有遇上过啊。”

胖子凑近了罗盘,仔细辨认着。

“巫法师的的性命是小事,成败与否都不关大局。我们的重点是破坏宋朝的天命!按照我们老爷的说法,这宋朝崖洲一战之后,已然将帝王气运消耗殆尽。河南的宋陵早就被破坏殆尽,南宋亡后蒙元又派杨琏真伽在六陵挖坟建塔,行厌胜之术,有意坏他赵家的祖坟风水,怎么算,也不可能……可如今……道长,您看……“”

枯槁道士放下罗盘,用签子拨亮了油灯,低头思索着,“是啊,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啊。从这几次的实地勘察和卦象推算,这赵匡胤的龙脉,并没有什么复苏崛起的征兆啊。”

“唯一的可能,”老道士手指翻动着卦牌,慢慢地,停了下来,“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从《髡事指录》上来看……”

“咳,老神仙也看这个?尽是些市井传言,未必真信哪!“

“可你们派出那么多人,有从临高传回准信儿的吗?”道士冷笑道,用手指点着桌子问。

“咳……您老有什么发现?”胡管家有点尴尬。

“发现倒谈不上。按照传言,至少有三种互相矛盾的说法……其一,传言当年陆秀夫负宋帝蹈海,宋人漂泊至大澳之地,并无帝王苗裔,于是几家大臣和平共处共和行政。照这个说法,或许复兴的是某个宋朝大臣的气运也说不定。”

胡管家思索着,“我家老爷也说了,共和之说并不靠谱。没有帝王,执政的大臣又不是世袭,怎么可能有一贯的帝王气运?”(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节 下落

“执政大臣亦可世袭,曹丕若不篡汉,曹家代代相传亦无不可。”道人道,“所以就有这第二种传言:宋帝只是个汉献帝一般的人物,澳洲一直由文丞相的子孙以首相的名义,代行帝权。听说,髡贼的头领,名唤文得四的,就是文信公的后代。”

胡管家寻思着,“可是您老也说过,这事不靠谱……”

有关文德嗣是文天祥后人的说法好几年前就有了。眼前这位道人当时就受自家主人的委托,秘密前往与文天祥有关的各处坟地踏勘文家的风水有无变化。

文天祥在北京就义后,遗体葬在北京小南门外五里道旁。另外同乡张千载将文天祥的指、发安葬于家乡江西富田文家村,文氏后人繁衍生息于此。

不但这两处墓地道人都去踏勘过,他还不远万里到过广东,四会县的文天祥母亲之墓――文母自广东启程赴北京希望能见文公最后一面,途中收到文公就义的消息,病逝于四会;广东连平县的“二女墓”――据说其两个女儿在投奔他的途中病逝于此――也去看过,都没有发现什么异象。

“再者,这文相的后人都是明白载于史册的,”道人道,“他一共就两个儿子:佛生和道生,都是病死军中,虽有一个女儿柳娘存活到他尽忠之时,毕竟也算不上文家的嗣脉……”

说到这些问题,胡管家自然只有聆听的份了。

“……文相被送到大都之后,他的二弟天璧和妹妹懿孙来见哥最后一面,对文信公身后事有所安排。当时便计议将天璧的儿子过继于文信公。这在文信公写给弟兄弟信中说过:‘升子嗣续,吾死奚憾……’。足见当时文丞相自己及文氏家人都认为他的儿子皆亡,只能过继兄弟的儿子来继承一脉香火了。如何谈得上有儿子逃亡出海,另立大宋呢?”

“所以道长的意思是……”

“我看这最后一个传言最有可能:髡贼根本不是什么宋人之后,不过逃亡海外的莠民,不知从哪里得了些异术,沐猴而冠,在外建国。如今见中原多事,便伪托大宋名义,用以蛊惑人心,图谋天下罢了!”道人拳头砸在桌面上,油灯跟着跳动着,“我看了贵主人搜集的髡贼文书无数,行文用句从不避历朝宋帝名讳,不少文书干脆直书‘赵构’、‘赵匡胤’,‘北宋’、‘南宋’……如此种种,若真是奉大宋为正朔,岂能如此悖礼妄为?”

“这么说……”胡管家捏着胡须琢磨,“我们得查一查这个文得四到底是何方人士,祖坟在哪?”

“正是。这正是贫道想禀报贵主人的。”

“那……“胡管家低头在屋子里踱步,“前面我们算白忙活了?”

道人重新拿起了罗盘,仔细辨认,许久,方说,“也许吧,不过贫道觉得,先前的卜卦施法也不算白费,至少,他赵家的气运并没有兴起,这是可以肯定的了。”

李子玉这几天浑浑噩噩的,犹如在梦中。在寻找明女的过程中不经意间破获了冒家客栈的大案子,从上到下都说他运气爆棚,祖坟冒青烟了。虽然他没有被调入专案组,但是人人都知道李子玉升职换岗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虽说没有调入专案组,冒家客栈大案引发的巨大波澜还是把他牵了进去:广州市局的警务系统几乎全部围绕这一案件运转起来。李子玉连着好些天都忙得昏天黑地,根本顾不上明女的案子,高重九被调到专案组去了,干脆没了踪影――其实便是知道他在哪里眼下也不便去打搅。

然而曾卷那边也不能不有所交待。李子玉刚干上治安工作,资历浅,经验少,不像留用的老公人那样有自己的“耳目”可用,只好借着工作之余,在各处茶居打听情况,

他现在有“虎皮”在身,又跟着高重九办案“亮过相”,因而各处都很敷衍他。然而一直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有时候得到消息赶去,却又是不相干的人。

这么折腾了十来天,眼瞅着一点消息也没有,李子玉想着是不是干脆用点手段,找个借口把曾卷的前姐夫夫妻扣个“嫌疑犯”的帽子,抓到局子里好好“招待”一番,他们自然就将明女的下落给招出来了。

这么干却是有很大的风险,李子玉毕竟是新人,对澳洲人的“无所不知”又颇为畏惧,犹豫了几天也没敢下手。

这一天李子玉正在写报告,却见高重九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阿玉,别写了!”高重九也不客套,低声说道,“明女有消息了!”

李子玉猛得站了起来:“在哪里?还在广州吗?”他不得不急,要是将明女被卖到外地去,哪怕只是到东莞这样的地方,宗族豪强势力根深蒂固,高重九也无能为力。

高重九却不说话,示意他到僻静处说话。

李子玉一时懵懂,然想到冒家客栈案里有大量的儿童尸骨被发现,莫不成找到了明女的遗骸?想到这里他的脚都软了,脸色大变。

“这个你可以放心,人还在!”高重九见他面色忽然发白,知道他的想法。赶紧先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你且随我来。”

俩人来到办公室外的院子里的僻静角落,高重九这才开始说正事。

这些天他都在专案组办差,自然没有精力再为李子玉的事情去奔走了。不过冒家客栈案里牵扯到大量的人口失踪案件,他可以名正言顺的调动警力去调查广州城内的各种人口失踪和买卖案件,而且有“特大凶杀案”这顶大帽子在手,任何人在为别人保守秘密之前都要好好掂量一份。因而很快就得到了靠谱的消息。

“人还在广州城里,”高重九道,“我查到一个私牙,十多天前他曾经经手卖过一个女孩子,体貌特征和明女很相似!我问过他,他说这个女孩子是从小南门关厢的一户黄姓人家卖出来得!”

“黄姓?这不对啊,曾卷的姐夫姓曹……”

“他现在娶的老婆姓黄。”高重九提醒他道。

这下李子玉想了起来,他们去曾卷姐夫的茶居的时候,这女人叫做“曹黄氏!”而且高重九也说过,她的娘家在“小南门关厢”。

“这么说……”

“没错。”高重九轻轻点头,“明女是被曹黄氏带到娘家卖掉的。”

“这个歹毒的妇人!”李子玉咬牙切齿的猛拍了一下墙壁,他赶紧又道,“多谢九爷了!不知现在明女的下落何处?”

“据人牙说,这曹黄氏原说要找个大户人家卖去当丫鬟,听说又要中保,得钱还少,便说还是卖给妓院当琵琶仔。如今就在访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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