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人本(笨),不从(聪)明,能当上连长全靠首长的在(栽)培,可是我没有坏心眼,是个本分的人。绝不会欺负你,也不会在外面乱高(搞)女人。要是能在部队里干下去,这份饷也是够我养活一家人的;万一伤了身子不能干部队了,退伍回家首长也会给个出路,再差也是个地方干部。
要是我回不来的话,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打仗总是要死人的。首长也说人总有一死。当初不是你给我完(剜)掉烂创(疮)洗干净伤口,我大约早就死在路上,也遇不到首长,当不上这个连长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赚了。说起报答首长的恩情,用我的性命来报答也不够。但元(愿)能多活几年,多给首长出力打仗,保着元老院坐天下。
万一我回不来了,我已经写好遗书,把我积攒的军饷还有几身军服都留给你。你将来嫁人的时候总要用钱。衣服虽然旧,都是好料子,给你以后的男人穿也是可以的。
话就说到了这里了,我马上要去连队检查准备工作了。我的军邮号码是9417,有时间给我写信。
田凉
田凉用蘸水笔歪歪扭扭的抄完最后一个字,又仔细看了一遍。把信吹干,放进了盖着“军邮”的信封里,写上了百仞总医院的地址,最后是“郭芙同志收”。(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节 宣誓
今天是个大晴天,海南冬日微寒的北风中马袅堡的军旗在风中猎猎飘扬。n∈,
田凉天不亮就起来了,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每天的工作。按照下发的文件和条令,一丝不苟。唯恐漏了哪一项。
接到“整理行李,待命出发”的命令已经一周了,各连、各营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作战部队的旅、营、连到总参、联勤来得军官,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检查每个士兵,每个连队的装备情况,唯恐漏掉了一个细节。
运来的物资堆积如山。不仅有补充来得远征用装备,武器也作了。士兵手里的步枪根据军械检查情况作了。其他个人装备、大行李、小行李,都做了一遍又一遍的检查,唯恐遗漏。但是在确保万全的情况下,又得注意不能超重。严格按条令检查了各部队“三分四定”工作。即每个士兵关于携带物资装备的规定,即明确了战时、平时、训练时带什么东西,不该带什么东西。
这个条令过去也执行,但是从来没有象这次这么一丝不苟。来检查的总参军官带着秤,一一量过每个士兵负载,真是多一斤也不行。
田凉忙得焦头烂额,他的连队是新建的,虽然组建新部队的时候都按比例补入了老兵,但是新兵在连队中的比例还是太高,而且补入的新兵是实行义务兵役制度征募来得第一批动员兵,思想状况相当复杂。
这几年海南的日子一天天好过起来,老百姓当兵的热情大幅度降低了。士兵待遇再好,地位再高,一旦开仗就有生命危险。所以新兵入营之后,情绪的起伏是相当大的。作为军官不仅要作思想工作,还要确保不出逃兵。为此每个班都圈定了“帮助对象”,让老兵负责“人盯人”。虽然元老院的民政体系已能够确保逃兵只要不逃到大陆或者深山老林里就能把他抓回来,但是一旦出了逃兵对士气有很大打击。
“抓逃兵是需要时间的,在没抓回来之前,你的连队就会因为出了一个逃兵而人心动摇。原本犹豫不决的人看到了榜样,就会下定决定也逃。”在军官集训班上,总参政治处的魏艾文元老这样说道,他是专门为新提拔的基层军官们讲授连队政治思想工作的。
防逃兵,鼓舞士气就成了田凉这样的基层连队军官的主要工作。这对于笨嘴拙舌,不善言辞的田凉来说可是个苦差事。幸好这次扩军补入了一批“学生军官”,是陆军第一批完成完整的三年制军官训练的毕业生。他们都是在芳草地完成二年的初小学习再转入陆军训练班学习三年的。文化水平和军事素质都是先有的军官无法比拟的,所欠缺的就是实际的带兵作战经验了。田凉的连队里也补充了一个年轻军官,这些事情田凉就交给他去做了。
因为不再训练。所以大部分时间就是开会,各级大会小会动员会忆苦会轮流开。新来得学生军官能说会道,满口都是新词,很会鼓动。宣传部门发下来的各种鼓动宣传材料,上面写满了饥荒、瘟疫、官府的横征暴敛、灾民卖儿鬻女吃人肉、东虏入边、流寇横行、缙绅的横暴……这些用不着花太多的力气去描绘,只要是从大陆上逃亡来得难民,或多或少是亲身体会或者亲耳听说过的。
除了宣传材料,组织士兵自己“忆苦”和送来专门的“宣讲团”也是重要的手段。真人诉说。其效果比干巴巴的文字材料来得更生动,也更能打动人。
他想起昨天连队文书给他的在忆苦会上总结来得数字:有过逃荒乞讨经历的95人;挨过饿的100人;父母有一方或者双方都故去的70人;有兄弟姐妹故去的91人;曾经卖身为奴的14人;卖过妻子儿女弟妹的31人;被鸡奸过的9人……最后是一个阴冷可怕的数字:吃过人肉的10人。
他的连队总共只有100人。
在海南的太平时光掩埋了他们昔日恐怖的回忆。而现在政治动员会又将这些可怕的记忆从脑海深处唤醒,变成无比的愤怒,激发起高昂的士气来。
田凉走过连队的墙报栏,现在上面除了雷打不动的《临高时报》之外,就是连队里每个人的决心书了。各种笔迹、各种字体的文字遍布墙上,其中不乏红色的字迹。赫然醒目。田凉正要看一看,忽然听到士兵活动室里哭声一片,一会有两个士兵扶着一个人走了出来,大约是晕倒了。田凉对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要说这里的大多数士兵,都是从死亡线上逃出来得。谁家没有一肚子的惨事!平日里掩住了也就罢了,现在被撩拨出来,巨大的情感波澜往往使他们的神经难以承受。
想到自己的身世,田凉也是眼眶一热,几乎掉下泪来。他生怕被人看到不好,赶紧转过身子揉了下眼睛,控制好情绪才又往前面的伙房走去。
连队的伙房里正忙着,炊事班和帮厨的士兵正忙碌着准备午饭。因为已经进入临战状态,各连已经将本连饲养的猪、羊交给天地会,换来了鲜肉。联勤每天的伙食补充也上了一个档次。现在不但是每天有鸡鸭鱼肉,而且是顿顿都有。
田凉看到大盘子里热气腾腾的菜肴,想起一个士兵说这些天都是在吃断头饭,不由得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感慨。
突然,整个营地上空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鼓点,田凉一愣,这是“紧急集合”的鼓点。他立刻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吹了起来,冲着奔过来的传令兵喊了一声:“快!全连集合!”
几乎是紧接着,整个营地上空都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军鼓声。在营房里已经作了几个月出征准备的官兵们不由的心中一怔,几乎同时闪过一个念头:“来了!”
在马袅堡整训编练的四个步兵营和军、旅两级的直属部队迅速在大操场上集合了。
“稍息!”值星官下达了口令,接着喊道:“请华南军军长讲话!”
“同志们!”席亚洲站在木制检阅台上,对着刚刚布设好的扩音器大声道,“我现在向大家宣读命令。”他展开了手里的一份文件,略加停顿后读到:“元老院主席命令!……”当这七个字从他的口中发出后,“唰”的一声,全体官兵肃然立正,全部目光都集中在他紧闭的嘴唇上,等待着下面内容。
“华南军所属各部队、步兵第1营、步兵第8营……”席亚洲一口气念了一长串的部队番号,“我们大宋澳洲行在,元老院领导下的武装力量,在反对伪明反动政府的革命战争中,已经取得了伟大的胜利。敌人的对我们的侵犯已经遭到了可耻的覆灭,发动战争的反动派的老巢也受到了严厉的惩罚。整个海南得到光复,这是我们全体官兵一致努力英勇奋斗的结果。我向你们表示热烈的庆祝和感谢。
但是我们的战斗任务还没有结束。伪明依旧压迫着中华土地上的广大人民,**无能的伪明政权不但无力保护人民,反而变本加厉的残害百姓,华夏大地正处水深火热之中。
我命令!伏波军全体官兵,坚决执行元老院一切命令,渡海北伐,肃清伪明反动军队,解放国土,同时肃清土匪、东虏、流寇,镇压反动派的一切反抗和捣乱行为。
元老院主席武装力量总司令王洛宾。”
“万岁!”席亚洲话音一落,集结在操场上的几千名士兵一起高呼。
列成方阵的部队三呼万岁,每个人都知道,首长们要逐鹿中原,夺取天下了!
宣读完北伐命令,席亚洲用目光扫视了下面的一个个蓝灰的方阵,大声道:
“出旗!”政委又高声说,旗手高举着一面鹰旗从队伍的后排走了上来。旗帜已显的很破旧,大红色的旗面已成了灰红色,可旗帜上的铁拳麦穗齿轮图案和下面的s.s.a.e”花体拉丁文字母依旧清晰可见。
田凉知道,这面旗帜就是第二次反围剿战斗中树立在土堤上的军旗。他是参加过这次战役的,想起当时在土堤上接战的情境,他不由得热血沸腾。
“请大家举起左手,放在你们的左胸前,面对我们的军旗宣誓。”席亚洲话音一落的霎那间,田凉已经激动得肌肉紧绷,两耳嗡嗡作响,几乎无法控制,他跟着领誓人一字一句地念着:“为了元老院和人民,我愿牺牲自己,勇往直前,英勇战斗……”
军乐奏响了,是从营地里的大喇叭上放出来得,伏波军进行曲的声音回荡在营区上空。“万岁万岁”的吼叫声传遍了整个马袅半岛。田凉紧握指挥刀的刀柄,整个身心都充满了力量,如果这个时候就能为元老院战死沙场,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节 出征
宣誓结束之后,下达了“回营整装,即刻开饭”的命令。田凉回到连里,正要关照炊事班赶紧开饭。
因为要开拔了,炊事班把连队厨房里余下的好东西全烹煮了,伙食堪比过年。一大盘一大盘的烤香肠、红烧鸡块、白菜烩肉片……端上来,数量管够,你愿意吃多少就吃多少。
今天的米饭也换了,不是糙米饭,而是真正的白米饭。热气腾腾的。
炊事班长是个老头兵,因为年龄太大就留在留守队里了,一边给大家打饭一边认真的说道:“弟兄们!使劲的吃吧,要吃饱啊。等过了海,不知道啥时候能吃上这样的好饭呢!”说着话的时候田凉看到他眼圈都红了,他也不觉有些揪心。
看到连里的士兵表情都不太自然,田凉正要说些什么,炊事班长拿出了一瓶朗姆酒,拿出来给每个人都倒上一点。炊事班长是个山东人,他端起酒碗,用带着浓厚口音的新话说道:“弟兄们就要出兵放马见仗了,场面话俺就不说了,就说几句吉利话吧。”他说着将碗一举,“祝大家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长命百岁,公侯万代!”说罢一饮而尽,将碗一照。
田凉举起酒杯:“为了元老院和人民,为了胜利!干杯”
全连官兵一起举杯高喊着:“为了元老院和人民,为了胜利――干杯!”
终于到了出发的时候,马袅基地的大门打开了,旗手护持着新近授予的华南军的鹰旗第一个走了出来。红色的鹰旗在阳光中飘动,银色的双头鹰雄踞其上。旗杆上悬挂着华丽的金色的饰索和黑白绶带。
鹰旗下席亚洲全身戎装,骑着战马昂然而出。他的身后,是由前日本马上武士组成的骑兵卫队,后面,伴随着鼓点和笛声是一个又一个连队:步兵、炮兵、工兵、辎重兵……马蹄的的,车轮滚滚。
基地旁的田地里,水渠旁,正在劳作的农夫们直起身子,望着焕然一新,军容严整的军队从基地里开出了。一队又一队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他们从响彻云霄的口号声中早已知道部队要出征。这会看到部队开出来了,丢下手中的农活,纷纷涌上了路基。
那些家就在附近的官兵的家眷们,早就得到了部队要开拔的消息,待在路旁等待着,期望能够见到自己的亲人一面,现在看到部队出来了,纷纷跑到路边,焦急的分辨着走过去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