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
“既然如此,三亚的奴隶劳动怎么说呢?”
“这与本案无关。我可以不回答你。不过简单说来,三亚存在的现象只是暂时的,并非一种制度化的常态。这是我们在草创期间采用的临时性应急性的手段。”
“这是否是一种虚伪呢?”
“我个人的看法是,元老院在使用奴隶劳动上不存在虚伪的。毋须讳言:奴隶是元老院的工业化进程中的‘燃料’或者‘消耗品’。元老院即没有宣称要拯救他们的灵魂,也没有说他们是没有进化不完全的人类。”
“还有一种言论认为,女仆作为元老最亲密的生活伴侣,应该享有某些法律上的特权。毕竟元老院的理念是‘元老更平等’。法学口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这显然是不合适的。‘人人平等,元老更平等’,这才是我们的理念。”
“我不是在否定你们制定的法律,而是在提出一个现实问题。这个所谓的‘更平等’实际就是承认了人是不平等的。人如果是不平等的,那么他们的处罚也将有阶梯的。所谓元老犯罪可以得到豁免是明确写入共同纲领的。那么女仆作为元老身边最信任亲密的人,实际上是完全依附于元老的奴隶。他们的处罚难道不应该有阶梯么?引申开说,人人平等,但元老更平等这句话只限于一代元老还是之后的历代元老?”
马甲想,关键的地方在这儿呢。这些都是敏感问题。如果被她揪到小辫子的话,又可以炮制出一片绝妙的布满毒牙的妙文――说起来潘潘最近的中文写作水平堪称“暴涨”,马甲很怀疑有人在给她做枪手,或者说,有人在使用她的名义写文章。
最近此类文章很多,让马甲非常的担心。在他看来此类文章在刻意的渲染“你”和“我”,突出群体差异,有分裂群体的嫌疑。
“关于元老更平等这一原则是否要延续到下一代,这有待于元老院的决定……”
“您自己的看法呢?”
“我的看法是元老的特权从二代开始逐步的予以削减――至少要削减到不要成为明文规定的法律。毕竟在法律的框架内也有很多可以回旋的余地。至于你的前一个问题,我的看法是,给予她们某种特权是有危险性的。如果我们在杨继红案上给予某种优待,势必会在我们的新社会里形成一个‘包衣阶层’――包衣是什么你懂吗?”
“类似马木鲁克吧。”
“大致是这样。”
“临高的包衣或者马木鲁克势必会逐渐跋扈起来,凌驾于所有归化民之上――其实现在已经有这样的趋势了。始作俑者还怕没有后人学?因为你这就是承认了她们就是元老之下的第一特权阶层……”
“被奴役的特权阶层吗?”
“欲被奴役而不得的人有很多。”马甲说,“埃及马木鲁克、土耳其近卫军还有满清包衣,虽然是奴隶,却全是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特权奴隶。我想您对包衣并不是太了解,那么您总应该对马木鲁克和土耳其近卫军在历史上的作用知道的很清楚――我真心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制度。”
“有些元老可能认为,这起案件中对女仆不能给与一定的特殊待遇,是对元老尊严和特权的冒犯,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马甲含笑喝了一口茶:“元老更平等没错,但是,当事人并不是元老,人不是元老杀的也不是元老授意杀的――这暂且不论。关键在于元老的特权是属于元老个人的――共同纲领规定的元老权益是我们的立国之本,是国之重器,不能随意授予元老之外的任何人。如果今天杨继红的事情可以开出先例来,那么我们今后的法制化进程就会彻底的无力化。元老是一个社会人,他不可避免的要和许多人接触,建立社会关系。如果‘元老的亲近之人’即可获得特殊的待遇,那么这个口子开得实在太大,而且也难以界限。所以我个人和法学会都主张,元老的特权只限于本人,而不是元老周边的人。否则将来不堪设想。今天越是对杨继红严格按照法律办事,此类事情以后就越容易杜绝,否则您准备看将来出多少类似的‘损坏财产案’呢?”
“您的见地很有道理。”潘潘说道,马甲意识到她说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
“依法治国始终是我们元老院的宗旨,也是我们法学口追求的目标。”(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节 硝化淀粉
马甲目送潘潘离去,他打开抽屉,从桌子里取出一个旧款的卡带式袖珍录音机,按下了停止键。。。鉴于临高的新闻媒体正在急速的“旧时空化”,他不得不多加小心――篡改受访者的言论,断章取义可是新闻媒体一贯以来“优良传统”。
相比之可以随意编辑的音频文件,临高是没有能力剪辑录音原声带的,在证据上更有效力。
“这样不行。”他想,咱们都变成什么样了。这么下去元老院迟早药丸啊。
“首长,办公厅刚才打电话来,询问您什么时候有空,办公厅萧主任想和你通保密电话。”仲裁庭“马办”的女办事员进来禀告道。
马甲心想萧子山要和他谈女仆学校的事情么?这事最近已经开始在内部论坛上吵吵开了。他拥有法学会这个渠道,消息也是相当灵通的,单良等人的活动,他们和程咏昕之间的勾结,这些事情混合在一起,让他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你回复他们说晚上六点之后我一直在办公室。”马甲回应道。
“这就是全部的采访录音?”程咏昕听完了全部的录音,微笑着问道。
“是的,全部。我觉得他说得还算中肯。”
程咏昕并不在意她的评价:“这可是上好的材料。”
潘潘不解:“这只是采访素材而已,怎么好了?”
“以后我再解释给你听,现在你不介意我把这个拿去吧?”
“既然你要写这些稿子我当然不介意。”
“ok。谢了,潘潘宝贝。”
程咏昕离开了潘潘的办公室。在回家之前,她又去看望了下孙尚香――这女孩子现在正学习做文字编辑的工作。按照程咏昕的要求,潘潘安排她一半时间跟随自己的出外勤、学习采访写报道这样的记者活,另外一半时间就学习出版编辑方面的工作。
孙尚香的工作很忙碌,自然不再有时间来把她伺候的面面俱到,不过对已经习惯了独自生活的程咏昕来说这也算不了什么太为难的事情。再者一个媒体人比一个女仆对她来说要有用多了。
回到家,她给江山打了一个电话。
“真抱歉,这几天工作太多。”江山在话筒的另一端说道。“我们现在忙起来了。”
“不要紧,你先忙工作吧,我不打搅你了。”
程咏昕放下话筒。以女人的直觉。她感到江山似乎在有意避免和自己过于频繁的接触。
莫非自己的近阶段的行动引起了他的警觉,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她陷入了沉思中。
李炎走进局长办公室时,看到江山臂肘撑着桌面,手指埋在愈来愈长的头发里。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难题。阳光透过薄窗纱洒在他显得有些瘦削的身上。在墙上映出一道拉长的人影,房间里弥漫着咖啡的醇香,李炎忽然觉得自己顶头上司这幅样子颇像某个沉醉在爱情幻想中的艺术家,他觉得这个念头挺可笑,便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哦,老李?”江山从手掌中抬起脸来,胡子拉碴,满眼憔悴之色。李炎猜想他大约又在办公室里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快坐。我叫秘书煮点热咖啡过来。你要加糖么,还是牛奶?”
“不用。就清咖啡。”李炎自己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江局,刚才展总打电话过来,远程勘探队已经把要去菲律宾的人选名单报上来了,想问问我们有什么看法,主要是安全局势方面。这事企划院和制造总监部都已经提过几次了,我觉得局里还是应该给个明确的说法。”
江山在文件盘里翻了片刻,找出一份报告丢到桌上:“你先看一下。”
“从马尼拉拍来的电报?”
“化工部徐营捷实验室昨天晚上送来的,和兰度的工作有点关系。”
李炎翻开报告一目十行地看着,时不时轻轻读出几个字:“……物理性状:白色及浅黄色粉末……不溶于水,部分溶解于乙醇……含氮量……爆炸性质:5千克落锤试验……爆速……相对铅铸扩大值97(苦/味/酸=100)。爆炸猛度较理论值略低,可能系对产品进行煮洗过程中,为提高安定性而加入了过量的碱所致……”
李炎放下报告,拿起咖啡杯几口猛灌了下去。惊诧的情绪使他的手不断颤抖,咖啡撒在衣襟上、桌面、地板上到处都是,他却全无察觉。
“前次7号邮递员送来的一小瓶样本,”江山这样称呼领受外情局任务,前往马尼拉兼任信使的东南亚公司商船,“是兰度从马尼拉城郊炮兵试验场收集到的,他在电报里说那里近期连续搞了好几次爆破试验。我就送去鉴定,结论你已经看到了。”
“那家伙竟然拿出了高/爆/炸/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