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到了农委会还是当会计。而且一上任就有多年来得账目需要清理,接着又有无数的核算要做,但是起码是换到了一个她感兴趣的地方,从农委会的办公室里推开窗户,窗外就是四季花开美丽园圃:载满了各种香草、草药和花卉。
在这里上班。怎么也比财经口那冷冰冰的充斥着“工业美”的包豪斯风格的办公楼强得多。闲暇之余,她还可以和吴初晴、刘三和他的徒弟符悟本等几个热爱园艺的人一起伺弄园圃。生活过得十分充实。于是便闹着要住到农场的农委会公寓里来。
李幺儿的丈夫梅法正在工能委上班,住到农场之后上班距离太远。夫妻两人进行了一昼夜的谈判之后,李幺儿以将丈夫可以购买的女仆数量从二人增加到四人为条件,终于取得了一致。于是夫妻两人就从百仞新城的公寓里搬了出来,入住了农委会的公寓
“想不到你还真够大方的。”平秋盛在闲聊中听说叹道,允许买女仆就够不错了,还能允许买四个!
“当初我就和他说过只要主次分明,我是不会在意的。不过丫鬟就是丫鬟,不许正式纳妾!”李幺儿毫不在意的说道,“反正要哪个女仆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一个指头就摁死她。”她泛着甜美可爱的笑容的嘴角边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让平秋盛脖颈一凉,意识到她说得绝不是什么笑话。
“再说了,就算我坚决不同意,他真要真要这么干,我拦得住他吗?”李幺儿说,“男人就这个德性!刘三直接就把他老婆给甩了――与其背上这个名声再被甩掉,不如有条件开放,可控性好得多了。”
李幺儿这番理论说得平秋盛无言以对,他重新找了个话题,“你到济州去做什么?”平秋盛对此很是好奇。
“去开发人参资源。”李幺儿说,“我对人参很有兴趣,也学得不少专业知识。朝鲜和辽东的特产不就是人参嘛。”
接着她滔滔不绝的谈起人参鉴别、种植和萃取方面的种种知识――冷门的很,也不知道她一个学会计的女孩子怎么会喜欢上这种冷知识。
“济州岛的条件比较艰苦啊。”
“不要紧,我天性就喜欢旅游,不怕吃苦。大概继承了我爸爱冒险的基因。”李幺儿说得又急又快,“从前我可是资深驴友,去过很多荒山野岭的。”
她说着激动的站起身来:“一想到这个时空还有很多没被人类污染和改造过得大好河山,我就超兴奋!”
护航队在高雄短暂停泊,补充了食水,又卸下了一批货物,然后又往济州岛航行,终于在六月初顺利的驶入了朝天浦码头。
平秋盛上岸之后,马上就开始筹备起自己的日本之行的计划了。
开展对日贸易是元老院早就定下得的方针,过去由于缺少合适的出发港口和对郑芝龙、刘香和荷兰人三方实力的顾忌,所以这一贸易一直没有开展。眼下济州岛到手,荷兰人算是半个盟友,郑芝龙和刘香的势力相互死掐牵制,己方的海军实力又大涨,已经到了可以正式动手的的时候了――工能委和财经口对日本的白银和红铜早就垂涎三尺了。
司凯德给他的指令是除了要设法展开对日贸易之外,还要对日本的社会进行一定的渗透工作,建立贸易和情报网络,做好情报搜集。为下一步的对日工作做好准备。
“仅仅在平户搞个商馆那是不够的,幕府对华人的猜忌也很重。”司凯德说,“原本华人在平户可以租住散居在日本人住宅区,后来就被禁止了。要是只弄个商馆,我们就和广州十三行的外国人没什么区别了。”
司凯德原本还想叫他在日本搜购粮食以供应济州岛的难民营,不过平秋盛认为这是不可能的。本时空的整个东亚大陆的北部都因为小冰河气候受到影响,无论大明、朝鲜、还是日本的粮食都是连年减产,所以他当时就表示这不可能办到的――就算能搞到些粮食价格也不会便宜,幕府能否允许出口还是个问题。
好在自从农委会派遣万里辉去济州岛种土豆之后,济州岛的粮食供应应该很快就能得到缓解。这事已经不算是急务了。
对日贸易,平秋盛认为依赖从临高输出商品是不可靠的――临高的工业产品本身就受到产能的限制,而且自用上的消耗很大,再加上需要千里迢迢的北上,成本这块就变得无法接受了。通过上海站在江南采购各种商品输出到日本是最理想的做法。毕竟这些商品在日本已经是久受欢迎了。在济州岛也可以建立起简单的加工业,制造一些初级澳洲货打开日本的市场。
至于对朝贸易,他的想法是从临高带去的成药换取朝鲜的人参和木棉布。本时空的朝鲜并不具备太大的消费力,但是大量的药品,包括临高开发出的防冻膏在当前的北方还是很有市场的。人参在日本和大明都是俏货,木棉布则是日朝贸易的大宗――当时日本对纺织品的需求量很大。
平秋盛给执委会递交过一份报告,建议对于建奴的贸易也应该以这类物品为主,一来建奴不缺银子,二来皇太极对奢侈品贸易十分抗拒。但是不管这些国家政策如何,药品总是需要的,特别是这种穷兵黩武,经济建立在战争抢劫的土匪式政权,对红药的需求特别巨大。要换取辽东的人口,又不能大规模粮食的话,成药就成了一种很好的产品。
成药的原材料可以直接从朝鲜就近获得,也可以从大明进口――济州岛的好处就是距离朝鲜、日本和大明都很近。一些成本较低的药品可以考虑在济州岛设厂制造。
贸易的航线上虽然上海到平户的航线既快又便捷,但是多了济州岛这个优越的中转站之后,贸易线路又有了多样性的选择,可以展开一定程度的三角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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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节 对马藩
平秋盛设想从日本返回的船只可以先驶向济州岛,在济州岛装上朝鲜人参之后再返回上海,在上海销售后装上当地的布匹、丝绸、日用品,再运往日本销售。
不过,事实是否能够如他所想,还得靠实践来证明。特别是对日贸易最要紧的一头:上海方面还要大力依赖赵引弓的工作。毕竟船只、货源和码头都要靠他来组织。他在出发前已经就这一问题撰写了一封长信,由专人送到杭州站去。
老赵虽然和他谈不上有多少交情,但是这种刷功勋的副本想来他是不会放过得。
不过平秋盛等不及老赵那边的工作了,他决定暂时先把自己的五岛攻略放一放,先从最方便的对马路线着手。
处在日本列岛和朝鲜半岛之间的对马岛上的宗家,本国国石高达10万石。但是实际上对马土地狭小,算上飞地粮食产量连2万石都没有。这个所谓的10万石中有很大一部分其实是对朝贸易的经济收入。
在整个德川时代,虽然日本奉行锁国政策,只开长崎一个口岸,但是对马国却一直可以搞对朝对清贸易,这个贸易渠道理论上和幕府没有关系,也没有太多的限制。是方便的马上可以利用的渠道。
宗家在日本战国史上堪称不倒翁,在丰臣秀吉侵朝战争中,宗氏家督宗义智和老丈人小西行长大搞两面三刀,对丰臣秀吉发动侵朝战争。第一次议和失败和第二次侵朝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结果因为丰臣秀吉病死。逃过了问罪。
到了关原之战时,宗氏跟小西行长一起加入西军,无论是倒向德川氏的丰臣武将,还是自己的友军石田三成和西国各大名,对宗家都没什么好脸。到了西军战败,石田、小西被砍头,宗义智反倒被德川家康的原谅,大阪之阵后又得到了不减封不改易的承诺。比之小早川秀秋之流命好太多了。
当然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宗家的好运气或许也和其领国的无足轻重有关。对日本四岛上的统治者和强力大名来说,对马只是个远离本土的贫瘠岛屿而已,正如北海道的大名只要及时磕头表忠心,绝没有哪个将军想到要来对付他们。
不过想让对马国就范还需要做一些工作。历史上日本侵朝失败之后宗家就和朝鲜私自议和,原本是大逆不道的事情,然而随着丰臣政权的解体,德川家得了天下――德川家康没有参加过侵朝。对入侵朝鲜这事也不热衷,所以宗家的议和反倒成了功劳。
1607年对马藩和朝鲜又签了贸易协定,对马和朝鲜的关系相当不错:对马藩对李朝称臣,也算是李朝的藩镇,因而能在同样锁国的朝鲜的半岛南部三浦设有倭馆。双方的贸易往来相当的频繁。
平秋盛知道这种贸易实际上是单方面的。朝鲜的商团一般不派船去日本,主要是由对马的商人派船到朝鲜进行贸易――因而指望朝鲜方面的船只是不行的。
再者日朝贸易除了朝鲜转口的中国货。就是朝鲜的手工产品、药材、毛皮一类――这些都不是济州的主要物产,所以对马的船几年也不会去济州一趟。
要在济州坐等日本商船来访,那真不知得等几年才行。
第一件事就是让对马的船过来。反正以现在澳宋在黄海上的力量,让谁的船过来或者不过来都是以念之间的事。
于是在平秋盛出发前,司凯德就动身找到海军部。要求海军部电令济州岛的分舰队分批去拦截对马派到朝鲜的贸易船,捕拿船只。在命令里特别嘱咐要把捕获到的对马商人和宗氏家臣放回去。普通船员和乘客如放下武器也一律优待,尽量保障船只货物安全。船只和货物扣留在济州岛等候处置。
临检扣船这类活是海军的基本功,所以等平秋盛到济州的时候,宗家已经被抓了三四条船,现在对马守中藩上下应该都知道了现在有一支大海匪正在拦截自己的船只。
作为该藩最大的财源,他们不可能不来解决这件事的。这点不管是司凯德还是平秋盛都十分的肯定。
平秋盛抵达之后,照例和岛上的军政元老们一番应酬敷衍了一番。冯宗泽知道平元老此来是为了开展日朝贸易,对平秋盛十分的热情――这个方案如果成事的话,济州岛就会成为重要的贸易节点,且不说这其中带动的效益有多大,光在本地建立加工业加工出口产品这点就让他做梦也要笑了――不至于自己弄点苦逼的弓箭业还被一帮子元老喷。
在酒桌上就拍板将朝天浦新建的海关大楼里拨了三间房子给他――反正有了贸易才有关税。接着拍胸脯说他要人有人,要物给物,总而言之济州岛前委无条件支持这一贸易行动。
平秋盛带着自己手下的人和行李一起搬了进去,日朝贸易工作小组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开张了。他现在什么都不做,一心一意的等着宗家的人上门――丢了几艘大船对宗家绝非小事,更别说对朝贸易是宗家经济的命根子。
如果没有海外贸易,对马这样的穷藩在幕府的“参勤交代”和“手传普请”两大政策的折腾下,财政早就完蛋了。德川幕府的前三代将军以法度严苛著称,史称“武断政治”。这一政策在家光时代发展到最高潮,幕府动辄对大名、小大名减封改易,消灭了许多藩。宗家宗家虽然得到过德川幕府永不改易的承诺,不过被“倭寇”或者别的海匪截断航路这种事如果让江户知道,说不定新近亲政的三代将军就会直接被改易,就算不改易,这个借口也可以让自己切腹,然后派家臣过来“辅佐幼主”了。
但要攻打济州岛只凭对马一国的实力也办不到,再者武力解决也师出无名――说到底济州岛是李朝的领土,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名义上的“外藩”来打,恐怕到时候海贼没解决,先和李朝之间的关系闹崩了。
既然战争不是选项,对马府中藩内部对占领济州岛的这伙来历不明的武装团伙,态度自然变得很游移,首席家老柳川调兴为代表的家老派把持着整个日本对朝鲜李朝的外交大局,是日朝贸易中的既得利益派,自然不希望横生枝节,主张对济州岛势力不予理睬,以免刺激李朝。
家主宗义成此时还不到30岁,同时宗家名义上也是朝鲜的领外藩,这也是宗家得以向在釜山倭馆派遣官员治理的法理基础,自然也比较倾向亲朝派。
但是不予理睬并不能解决问题,特别是这伙海贼已经封锁了航线,就算被扣的船货不要了,下面还要不要继续派船去朝鲜?
殖民和贸易部和大图书馆提前做了功课,明白对马藩里那点小九九,采取先兵后礼的策略——先拦截扣留对马国船只,封锁对日航线。这样一来导致在朝的倭馆孤悬海外。倭馆只是一个面积狭小的街市,没有农业,如果贸易被切断,那么倭人生活无着,骚乱起来又是一件难以收场的事情。
100多年前,李朝曾经因为防备倭寇关闭过三浦倭馆,导致倭馆叛乱。由于宗氏派兵全力支援,倭馆众才免于被全歼,宗家在战国日本虽然废柴,好歹比李朝那种战五渣强悍的多,李朝维持不起长期冲突,很快重开了对日贸易。不过如今的宗家却没有这个底气――经过16世纪的几次战争,对马藩的精壮男子几乎损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