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海摸着下巴上粗糙的胡茬，满脸迷糊地望着萧晨。
萧晨也没有解释，吹了个口哨，在寂静的夜里，这声口哨显得颇为嘹亮。
半分钟后，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小姑娘，从街角的巷子里怯生生地走出来，将一个黑色内存卡递给了萧晨。
“喏，是这一张。”
看到萧晨重新递过来的卡，刘振海有些哭笑不得，掐着腰摇头骂骂咧咧。
“你在这儿玩啥弯弯绕呢，跟我还……”
说到一半，他停住了，因为他想到萧晨的用意。
这小子，年纪不大，戒备心是真强。这么想来，在自己打电话之前，他就已经感受到来自郑天豪的威胁了。
如果自己也是郑天豪的人，那拿到东西绝对会杀人灭口，而萧晨做的第二手准备就是，提前让沐小婉把内存卡拿走。
一旦自己暴起发难，他就可以以此为凭借，争取一线生机。
刘振海望着身前沉默着的两兄妹，之前被怀疑的轻微不爽，顿时烟消云散。
在约自己之前，这小子原来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心理准备。看着一言不发，躲在萧晨身后的可爱小姑娘，刘振海心头一软。
他查过萧晨和沐小婉，两个孤儿，相依为命，档案是三年前才注册的。在此之前，没有拿到过任何官方救济金。
就连这套贫民窟的小屋，也是前年才买下来的。在同龄孩子生活在父母羽翼下，健康成长的时候，这两人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才活下来的。
“放心吧，我不会让人伤害到你们的。”
刘振海呲着被烟熏黄的牙齿，对沐小婉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而后，他把内存卡放到仪器里，那个表格呈现在眼前。只是扫过一眼，刘振海就眯起了眼睛，凝重了起来。
他负责调查这个案子，对于之前那两个感染者的姓名记得很清楚，一眼就发现了他们。
“这两个选择已接受的，就是之前C区的感染者，对吧。”
让刘振海比较意外的是，萧晨也发现了，他点头承认。
“凭这个，够定罪吗？”
刘振海思索片刻，缓缓道。
“证据链要完整，凭这个，能断定他的手下和这两个感染者有关系，但定罪不太可能。”
刘振海想了想又补充道。
“不过你也别怕，大夏对于感染者的态度，触之必严！这点线索，也足够我抓他审问了，到时候有的是办法让他招供。”
倒不是严刑逼供，觉醒者时代，想让人说真话，尤其是郑天豪这种非觉醒者，还是不难的。
只不过，也没有他说得这么轻松，刘振海只是想让萧晨二人放下心。
这份证据，很明确地指出了郑天豪和感染者之间的联系，但也只能说有间接关联，而且中间人已经死亡。
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刘振海要做的是率先调查名单上其他人的情况。
只要这份名单上有仍然活着的人，就能够弄清楚这个所谓的“已接受”和“已拒绝”的真正含义。
当然，最坏的结果就是，名单上的人全消失了。
事实上，刘振海看到这份名单之后，心里对于郑天豪的危险程度评估就再度上升了。
整个名单里，全是觉醒者！虽然都是最初阶的老年觉醒者，而且大部分有伤残，但如果把这批人都弄死，也是滔天大罪！
可如果郑天豪真的是导致感染者出现的元凶，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干掉这批人。
“红袖，我发一个名单给你，你立刻带人去找这上面的人，然后保护起来。然后叫其他同事，调取这个名单上的人，具体情况，看看他们和郑天豪有什么联系。”
刘振海拿出手机安排上，但是他已经知道，自己肯定是比郑天豪慢的。
“嗯？有个人就在附近。”
这时，他也注意到了名单上的一个人，住址赫然就写着贫民窟C区。
一个觉醒者，住贫民窟倒是很少见，不过眼下值得信任的人手不够，他刚好自己过去。
“你们俩……”
刘振海看着萧晨和沐小婉，有些头痛，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点满了。
此时此刻他开始再次有些佩服萧晨，这小子对于危险的直觉很敏锐。
“跟着你，说不定还可以帮到你。”
刘振海乐了，看来这小伙子是上次事情之后有自信了，虽然他很欣赏萧晨，但目前来看萧晨还是嫩了点。
帮助倒是不用，事情办完之前，他倒是不介意先保护一下这兄妹俩。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档案上标记好的地址。眼前的建筑和贫民窟的风格完全不同，精致的二层小楼下面，还有一座小院，只不过此刻里面黑洞洞的，完全没有人影。
“我们怕是来晚了。”
刘振海打量了一下就知道，这个小院不久前还住着人，门上没有蛛网也没有灰，院子里的植物一看就知道有人经常打理。
他走了进去，而萧晨则是抬起头，朝着周围望去。
小院已经是贫民窟的边角位，旁边树林影影绰绰，如果不考虑荒野里随时会出现的异兽威胁，风景还是不错的。
而此刻，萧晨也有了新的发现。
在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只是这光芒，不是绿色，而是……红色的。
第24章 巨树和觉醒技
看到刘振海进了屋，萧晨立刻轻手轻脚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不止有一团红色的光，旁边还有瓜子大小的绿色光团。
萧晨将两个光团捡起来，顿时它们化作了红绿两个晶体，他没有着急去吸收，而是观察起旁边的环境。
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土壤也很坚实，没有怪味，说明人死了之后，没有被埋在这里。
然而这时，地面上淡淡的黑红印记吸引了萧晨的注意。
“这是……”
萧晨脑中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之前刘振海他们融化感染者之后，那特殊的溶液，也在地面留下了类似的印记。当时他觉得很新奇，就在心里留意过。
这个印记太小，又没有特殊的气味，如果不是自己的这份觉醒技，恐怕这个毁尸灭迹没人能发现。
“恐怕，人已经死了。”
此刻，刘振海已经从房子里走出来，吐了口唾沫，在那里沉默着抽烟。
“他妈的。”
刘振海确实很郁闷。
房子的主人离开时间并不久，也就2-3天的样子，不过这说明人家已经提前行动了。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就接到了来自楚红袖的电话。
“队长，查过了，你说这些人，全都失踪了。”
“多久的事情？”
“有些人几个月前就失踪了，也有的是这几天才失踪的。”
楚红袖把那些人的名字和情况都汇报了上来。刘振海拿着手机，和名单上一一比对。
“选择接受的，基本上失踪时间比较久，选择拒绝的，都是这段日子失踪的……”
找不到人，刘振海已经想不到第二种可能，他们必然是被郑天豪灭口了。
整个江城，有这种能量的人并不多，恰巧郑天豪就是其中之一。
“行，我知道了。”
刘振海狠狠掐灭手里的烟头，心里有些郁闷。如果是普通人，他直接抓了再审，都不会有人说什么。但现在，明知道事情和郑天豪关系千丝万缕，但他偏偏没法抓人，这感觉太糟糕了。
“我这边有发现。”
这时，刘振海看见萧晨在招手。
“咋了？”
刘振海还在想着，是否有其他突破口呢。
萧晨指了指地面的黑红色印记，刘振海看了一眼，本来没太在意，然而蹲下仔细看了看之后，粗糙的脸上突然涌现出惊疑之色。
“这是，化尸水的痕迹？！”
“嗯，我看你进去了，就在外面看看，发现的这个，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人已经被杀了？”
“太有可能了啊！”
刘振海真的觉得喜从天降。
有渠道弄到化尸水的人并不多，贫民窟死的人，基本都被丢垃圾山了。只有这种要让他彻底消失的人，才会用上化尸水。
这二层小楼虽然位于贫民窟，但绝对算是贫民窟里的豪宅，离聚居区域还有一段距离，户主被杀死、化尸的可能性极大。
“你小子，毕业了如果没有学校要你，就来我们执法局，以后有你，还要什么寻物犬啊！”
萧晨听完，一脸黑线，歪过头不想和他说话。
刘振海则是哈哈大笑，没有理会郁闷的萧晨，将沾染着化尸水的土壤，整个用小铲挖掘出来，放入透明袋子中。
那土壤里也渗着黑红色，宛如干涸的血。
“郑天豪的人，做事不够干净啊，不过也谢谢他们了。”
此刻，刘振海很庆幸自己把萧晨带上了。虽然他带着人手在周边寻找，最终也可能找到，但别忘了，名单上还有很多人。
其他住在城区的人，哪怕被杀，尸体可就不能像荒野城郊这么处理了，他们焦头烂额之下，很可能错过这为数不多的线索。
“有这份证据，够了吗？”
萧晨此时心已经放下不少，而且他有点好奇，自己得到的红色晶体，到底是干嘛的。
“不够。”
刘振海摇摇头，有些戏谑地看着萧晨，发现萧晨神色没变，悻悻道。
“小子，太聪明不是好事儿！好吧，虽然不够，但我可以抓他了！关他48小时，他招不招，就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了。”
看到刘振海狰狞的表情，萧晨一阵恶寒，有些为郑天豪感到同情。
他确实没太担心，毕竟刘振海不是普通警察，而是大夏官方执法局的城市队长，看他刚才那么高兴就知道，这家伙在吓唬自己呢。
“喂，红袖，我这边找到证据了，直接上门抓人！什么，别轻举妄动？没事儿，你先给我抓了这孙子。”
刘振海回去就可以鉴定这份血土里的DNA，只要确定是名单上失踪那位，就可以锁定郑天豪更多的嫌疑。
接受的，变感染者了，拒绝的，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你是不是得好好交代一下，到底你提了什么条件？
不说？
警察的话，可能真没办法逼他什么，但刘振海可以。执法局，也有自己的手段可以上。
至于郑天豪在本地的人脉关系，对地方经济的影响，抱歉，他老刘刚来江城任职一年，没认识几个人，谁的面子也不卖。
……
得知郑天豪已经被抓后，萧晨松了口气，回到家里。事情到这个地步，就已经和他没有太大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