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周柯。
这一次在她眼中的周柯是正常的血肉生命，就好像昨晚在昏迷前所见的那些高维投影都只是因为精神受损而引发的幻象一样。
但莱茵知道，自己或许在无意间真的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尽管眼前这个总是眯眼笑的男人很谦虚的自称为“普通的废土客”，但他绝不是，他的真实存在是某种更高维的东西，甚至可以称之为“活动的大异象”。
这是鹫邦这些灵能者们用于归纳一切目前尚无法解释的灵能现象的专用名词，比如他们会将时间迷宫也视作“大异象”，而将一切和时间迷宫相关的下级存在称之为“附属异象”。
值得一提的是，鹫邦将胎动之月视作001号大异象。
显然，在他们眼中，胎动之月的存在直接构成了目前这个世界的基底。
“能让我再看一看您那独特的力量吗？”
莱茵轻声说：
“我必须确认我昨晚看到的那些并非虚幻终焉！我以前只是在某些传说中听说过它，那可以和混沌分庭抗之的高维象征。”
“唔，我大概知道您想看什么，但遗憾的是那位大佬可不是我能随叫随到的。”
周柯手插裤兜，耸了耸肩，开玩笑说：
“除非您现在冒险再召唤一头阴影子嗣进入物质世界，我猜那位大佬肯定很愿意免费帮您见一个杀一个，真的是很讨厌这些混沌孽物呢。
不过如果是终焉的次级力量的话，倒也没什么不方便展示的。”
面对自己认可的合作伙伴，周柯还是挺大方的，随手一挥，三名影子武士就在自己拉长的影子中跳了出来，呈现出三角阵型将周柯保护起来。
但这一瞬，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包括周柯。
因为三名影子武士“不一样”了！
这次出现的它们依然是黑乎乎如掉入“酱缸”的染色般，但在肉眼可见的影子武士的躯干之中，却有散发着冷意的白色微光化作光弧在跳动。
那正是周柯昨晚用来锤烂阴影子嗣的光.
“啊，我昨晚祈求大佬多少给点奖赏，我以为人家懒的理我，没想到真正的大佬做事都是如此润物细无声的呀。”
周柯挑了挑眉头，看着欧姆老叔手捏影子塑造出一把战刀，那白色的微光萦绕在战刀利刃上跳动。
他知道，终焉奖励了他！
现在他的影子武士们是“Plus”版了，它们也有了珍贵的“对混沌生物特攻”。
谁说人家大佬吝啬来着？
来来来，头伸过来让周柯给你加个Buff，人家这不是做事很公道吗？
周柯给人家出了一口恶气，他就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嘿，碰上这样的老板，谁不香迷糊了呀？
周柯决定了，一会就找块破布给终焉大佬亲手绣龙袍！什么混沌什么灵能，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我怕终焉误会。
第161章混沌生气了，你这个投敌的坏周柯，混沌要惩罚你！
作为恶土上最强大的灵能者，恶鹫对于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的理解自然和其他妖艳贱货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在仔细查看了影子武士的存在形态并询问了它们的诞生过程之后，恶鹫有了自己的一套猜测，随后周柯将在城邦区和大神棍穆兰的一番讨论和盘托出，便看到恶鹫那惨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以为然。
她说：
“穆兰导演确实是鹫邦的‘荣誉成员’，在过去多年中，他每次在沦陷区边境采风时都会来贝塔基地坐一坐，和我们讨论一些灵能奥秘。他非常有神秘学的研究天赋，但毕竟穆兰导演并非灵能者，因此在某些推断上还是过于保守了。
关于您精神中的三重象征虽然神秘且宏大，但在恶土上其实并非没有过类似的先例。
甚至就在鹫邦之中就有类似的人。”
恶鹫侃侃而谈的说：
“格里斯大师之所以可以超乎寻常的长时间维持精神脱离躯体的状态，就是因为他乃第一次繁衍之月下诞生的孩童，其精神中亦有诞生时就存在的某种‘烙印’。
据他所说，在他每一次遁入灵界时都能依稀看到无光之海的风景。
虽然两者的存在形式并不相同，但格里斯大师的天赋也能被视作一种‘神秘象征’，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灵能者在亚空间的边缘打水漂，却惟独他会吸引来危险的阴影子嗣的重要原因。
除了他之外，我麾下还有一名绰号‘星语’的灵能大师。
她负责灵能训练营的课程和训导，并不十分擅长作战，但却有天生的‘预言’和‘观星’能力，她精神层面的烙印甚至形成了类似于微型星河的投影。
这一点就很接近您精神上的三重象征了。
当然，根据星语女士自己说，她的天赋最多来自于无光之海中的某一个已经失落的阴影的意外馈赠，但您的三重象征皆来头非凡。
黑色大日直指我们这个世界的灵能源头，苍白光冕自不必说，那是更神秘的终焉象征。
最后一重被您认为是个人存在性于精神层面投影出的精美星云或许并不如您想象的那么简单，原因也很直白，我不认为个人的存在性可以在混沌与终焉的投影对抗中与之分列三席，那必然是与两个象征同等的力量。
当然，目前我们对此的了解很少，不能擅加判断，灵能虽然是玄学，但这方面的论断也是要建立在信息和证据以及逻辑性推断的基础上。”
恶鹫停了停，她揉着自己依然有些发疼的眉心，对周柯说：
“至于您精神层面的黑日与光冕的对抗该如何平衡，我却可以立刻给出一个答案，您是第三方，您应该更主动介入其中，援助弱势的那一方来以此重新达成均势。
援助黑日一方的最直接手段是更深入的介入灵能，甚至尝试越过灵界的范畴直接接触亚空间的边界，当然这是非常有风险的行为，您毕竟不是专修精神的灵能大师。
我只是举个例子。
而援助光冕一方的姿态就更简单了。
昨晚那场‘惊世骇俗’的战斗已经证明了终焉象征渴望看到您亲自参与到对混沌仆役的打击与摧残中.
这固然无法直接相助终焉对抗混沌，然而您脑海中只是两个概念的象征投影，理论上说，那只是双方‘关注’您的程度显示。
想要让目前处于弱势的苍白光冕扳回一局，只需要您的活跃能继续引发终焉概念更加‘青睐’您。
我换一种说法，就像是一场斩杀献祭！”
莱茵眯起眼睛，说：
“以终焉的名义将那些强悍的混沌生物从物质世界或者灵界抹除！以此取悦终焉，如果未来苍白光冕占据了优势，那么只需要您加深自己对于灵能的研究使自己更靠近亚空间本质，自然也就能将黑白的对抗带回平局。
在这方面，穆兰导演的判断绝对正确。
这两者对您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它们在您的精神层面对抗就意味着您已经沦为了战场，任何一方的优势扩大都意味着均衡会被打破，虽然无法预测均衡被打破的结果，但我觉得，您还是别期待那天的到来。
彻底倒向某一方都是有风险的，尤其是对于您这种手握‘选择权’而且将维持‘主动权’视作人生信条的人来说。
您绝不会甘心让自己成为某一方的仆从，对吗？”
“那是当然！”
周柯点头说：
“我才不愿意过那种舔别人脚指头只为了一点残羹冷炙的日子呢，那可比杀了我难受多了。另外，恶鹫女士，我必须承认，您用这样一番鞭策入理的分析和明确的行动指示再次确认了您在我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您果然是这方面的真正专家！
我越来越庆幸于我们成为了合作者，所以，我要向您展示一件可能会让你惊慌失措的物品，请深呼吸，避免一会失态.
阿芙！关下门，顺便确认没人会偷看或者偷听。”
阿芙听到自己又被指派工作顿时撇了撇嘴，她起身走到门边向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关起门回过身，就看到D-4一脸温和的堵在自己身前。
“什么意思？”
阿芙炸毛了，说：
“我也得出去？”
“不只是你，这件事最好别被第三个人知道，所以我会和你一起在外面。”
D-4拉着阿芙的手走出了门外，一左一右在关闭的房门外当起了门神。
在房间里，莱茵诧异的看着周柯随手拿起桌子上毫不起眼的铁盒。
那玩意上面还有个已经褪色的糖果标志，估计是来自旧文明的糖果盒，这玩意哪怕扔在地上估计都不会有太多人关注，但在周柯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东西时，明明已经凝神静气让自己不要“失态”的莱茵还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但她太虚弱了，刚起身就哎呀一声腿软的瘫坐在地。
如此标准的鸭子坐让周柯差点笑出声，但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场面。
莱茵反应这么大意味着她认出了这颗残缺魔瞳的价值，不需要周柯再用夸张的语言去渲染。
做交易这种事最忌讳的就是找一个“不识货”的买家，如果遇到这种情况，那传国玉玺估计都要对方喊出一个可笑又可悲的白菜价。
“这东西留在我手里没用，我不是修行精神与灵魂力量的灵能者，但它对于你们，尤其是你很有用。”
周柯将那造型奇特的残破魔瞳在指尖如金币魔术一样转来转去，他清晰的看到了莱茵的目光随着魔瞳的移动而移动，他说：
“我很乐意帮助我的合作者寻找力量的奥义，但我深知白给的东西没人会珍惜，就如古老的箴言所说，即便要出卖灵魂也得找到能出的起价的魔鬼.
所以，咱们直说吧。
您准备用什么来换我手里这份‘亚空间本质’以期帮助您完成灵魂的升变呢？”
“.”
莱茵沉默下来。
她没有立刻给出一堆夸张的承诺。
这让周柯确认了她确实在认真思考交易的筹码，掌握着主动权的周柯并不着急，而是将手中的魔瞳抛来抛去。
他真的不在乎这东西可以换来什么，只要是等价物都行。
这种随意的轻松姿态反而让莱茵压力极大，她知道一切谈判策略在这时候都失效了，你没办法用技巧和阴谋去对付一个完全不在乎结果的人，就像是小鸡游戏里获胜的永远是不在乎胜利的那一方。
在长达一分钟的沉默之后，莱茵放弃了。
她抬起头，拨了拨头发，对周柯说：
“说吧，您想要什么？”
“那我不客气咯。”
周柯笑呵呵的伸出第一根手指，说：
“您那个‘天堂陨落’计划很好，所以，它现在归我了，在这件事上，您和鹫邦的所有人都必须完全服从我的指令。我让你们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干什么，你们都必须履行。
我不需要建议也不想听到反驳。
OK？”
“可以。”
莱茵面无表情的答应下来，从贴身的口袋中取出一把用于启动航天器的密钥将其递给了周柯。
这玩意还是热的.
哎，女人们藏东西的方式真是毫无新意啊。
周柯又伸出第二根指头。
他盯着莱茵那双紫色的眼睛，说：
“我对您隐藏在心中的秘密很好奇，我知道你打算将某些事情藏于心底永远封死，直到自己胜利或者死去的那一天再公布，甚至都没打算公布要把那些只有您和另一位当事人知道的事带入您的坟墓里。
如此决心让人感慨，但遗憾的是我是个喜欢窥探心灵的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