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卢克身上缠着几处绷带,劳伦斯连优都算计到了,怎么可能放过莱艮芬德,自雪山污染源暴动的魔物,在机关鸟的牵引下,如山洪般倾向了莱艮芬德的领地。
作为蒙德边境的镇守者,迪卢克率领莱艮芬德的士兵死战不退,将魔物死死钉在了无人的荒野中。
此时两个男人俱是脸色苍白,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
白泽伸出手来和迪卢克碰了碰拳,勉强地笑了笑,他总不能说刚才他其实是为了自家堂主的稳定发挥感到欣慰吧。
毕竟迪卢克的脸色苍白是失血过多导致的,白泽的脸色更胜三分,已经到了形容枯槁的程度,但他其实是虚的。
当日白泽以一招根本打不出来的骨盘号将一众执行官逼退,作为在安心院小姐手上也是排得上号的剑技,白泽只是摆了个起手式,就几乎被掏空了。
好在根本没人敢赌这一剑,人越老,越怕死,越怕毫无意义的死去。像皮耶罗这样,为了实现某种夙愿,勤勤恳恳数个世纪的人物,在没有完成自己的目的之前,最是惜命。
要是忙活了大半辈子,莫名其妙的跟人赌剑让人一剑劈死了,那不让人笑死了,下葬的时候尸体都得起尸给自己一巴掌。
但让白泽虚到脸色惨白,好几天没缓过来的,还是最后在雪山埋骨之地,一剑五百年,斩出的一段时间片段。
当「幼狼」鲁斯坦似有所感,隔着五百年的时光壁垒,对着濒临熄灭的魔女展露笑颜,慷慨赴死之后,白泽眼前一黑,当场倒下。
他还是小看了时间的威能,些微的神性一剑之后直接干涸,也绝了白泽想顺势灌点毒鸡汤的险恶用心,直接撅过去了。
等白泽重新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围了一圈的好友,在骑士团里躺了两天才恢复过来,赶上了胡桃主持的殡葬仪式。
好在神力虽然是没了,但是这东西就和魔力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以恢复过来,只不过没有魔力转换的快罢了。
“你确定不需要那位昨天到的白术先生来为你诊断一下吗?”
“不了不了。”白泽摆了摆手,他的伤势只是推辞罢了,其实一点事也没有,“你倒是恢复的不错。”
迪卢克笑了笑,少见地为其他人说了几句好话,“白术先生开的药方颇有成效,不少蒙德人克服了「吃草」的嫌恶之心后,服下了白大夫的草药,身体都开始渐渐好转了。”
“我也只是有些伤筋动骨,没有涉及根本,只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正好近期也没有需要我出手的事情,就安心在家待一段时间也好……不如你也来晨曦酒庄住一段时间吧?”
晨曦酒庄啊,白泽思索了一番后点了点头,应了下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件大事需要你这位莱艮芬德的家主定夺。”
“什么大事?”
“生意。”
“生意...也算是大事?”
“大生意。”
迪卢克有些无语,毕竟他志不在此,只是守护蒙德仅靠他一人还远远不够,莱艮芬德家的军队也不是光靠晒太阳就能供养出来的。
典仪结束,观礼的蒙德市民在一片悲恸的气氛中各自离去。
胡桃收回了护摩之杖,无忧无虑的小脸上也挂上了几分愁容。
白泽看着好玩,伸手捏了捏自家堂主的小脸,“怎么了胡桃,怎么愁眉苦脸的,都变得不像你了。”
“本堂主哪有客卿这般悠闲无虑。”胡桃哼哼了两声,扫开白泽的大手,对着琴凝重道:
“琴团长,本堂主检查过了尸体与污染地的水源与泥土,这里的污秽与往生堂典籍中记载的情况很像。”
“不止于此。”重云补充道:“污染地开始出现邪祟了,和璃月的邪祟好像有所不同,但肯定是邪祟无疑。”
两位俱是来自璃月,消灾除秽的专家,说的话由不得琴不重视。
在口头上敲定了大规模雇佣璃月的方士与和璃月合作,共同研发清理污染的初步战略后,琴便先一步地返回了骑士团。
看着琴离去,胡桃幽幽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白泽疑惑地看了一眼她,“这次的魔神残渣影响不小,持续几年都有可能,且不说先人的遗骸可能遭到污染需要重新焚化安葬,事后他们也肯定要改变丧葬习惯。”
“堂主抓紧机会啊,在蒙德改变土葬习俗的风口上,趁此机会开个蒙德往生堂分部出来,岂不美哉。”
胡桃故作老成地拍了拍白泽,赞扬道:“还是白泽靠谱,出来干兼职也没忘了本堂主,可比家里那个只会往堂里带账单的家伙强多了!”
说着说着,又叹了口气道:“只是仪倌的数量属实不够,以前都是没有生意,没想到会有人不够用的情况。”
这仪倌之职,典仪之事,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形式主义那么简单。
逝去的魂灵若是得不到妥帖的安置,便恐生出邪祟。
在魔神怨念的影响下,璃月便有了上至夜叉护法扫除污浊,中有民间方士解一方烦忧,下有往生堂安魂抚灵的一整套针对邪念污染的体系。
这安魂抚灵的工作可不是谁都能做得,现在人手吃紧,很多尸体只得像今日这般,由胡桃亲自主持集中的火葬。
“这好解决,堂主你寻些老手来做讲师,在本地招募培训仪倌,同时对西风教会的修女们也进行除秽培训,由骑士团直接调取资金支持,相信很快蒙德就有自己的一批仪倌了。”
“好好好,本堂主得客卿,真乃如虎添翼也。”胡桃满意地揉了揉白泽的碎发,“那就交给你了,客卿莫让本堂主失望才好。”
白泽一个愣神,胡桃已经携着零落飞舞的火蝶跑远了。
“哈哈哈。”
重云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白泽阴恻恻的声音宛如一盆冷水迎头浇下,重云顿时打了个寒颤,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没什么,师兄,我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别忙着高兴,还有的是让你高兴的。”白泽勉力道,“仪倌的事交给你了,顺便可以在蒙德试着招点神霄派的弟子,去吧,我看好你。”
“是...师兄...”
笑容不会消失,只是转移到了白泽脸上.
第一百九十四章 散兵死了为什么不通知我?
纯净的光线透过天窗投射到宫殿中央的棺柩之上。
冰寒刺骨的宫殿内,末梢粉红的长发少女俯靠在棺柩边上,哼唱着代表着死亡的悲歌。
轻灵悠远的低吟回荡在偌大的宫殿中,层层回荡着,连那代表着至冬的旗帜,也覆盖了一层冰霜。
代表着愚人众至强者的十一个席位,现如今空缺了一位,只剩下了十座席位,若无意外,此后,也将仅剩下十位。
缺席之人,便是这场悲歌的主角。
“今日我们相聚于此,是为了纪念我们的好同伴,她的牺牲对于整个至冬而言,值得足足半日的停工缅怀。”
「公鸡」普契涅拉语气中满是遗憾与沉重,无腿的眼镜架在鼻梁之上,微微反射着月光的阴冷,让人看不出他是否真的在为这位昔日的同僚默哀。
“呵,仅仅半日,都说北国银行周转的是血泪与哀嚎,可市长先生您的价值观,比我这银行家还要扭曲啊”
「富人」潘塔罗涅脸上永远带着富有亲和力的微笑,即便是在讽刺人,但那温和的语气就像在与人谈家常一般,令人无法生~起恶感。
“要我说,白泽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计划的进行。”「博士」多托雷沉着脸色,倚在宫殿中的立柱旁,冷声说道,“我建议集中力量-将这颗石子粉碎。”
“看来有人急了。”「公子」达达利亚翘着二郎腿,脚尖不住地摇晃着,嗤笑一声,“我倒觉得白泽先生不会是个威胁,那颗风神的神之心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明明在我的牵头下,愚人众已经和白泽先生达成了很多合作,多托雷,你该好好反思下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博士」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严肃淡然的神情差点维持不住,因为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切片是怎么惹上白泽的,现在对方一见面就要砍自己,多托雷确实有些绷不住了。
“这种时候,这种场合,还请两位克制一些。”
眼看着二人之间的情况越来越不妙,「仆人」阿蕾奇诺及时站了出来,她那奇异的x型眸子,在二者身上依次扫过。
“我希望你们清楚,我们今天集聚一堂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罗莎琳在陌生的土地上陨落,对于你们这些既缺乏同理心,又醉心于争斗的人来说,难道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吗?”
“如果不是,就好好把嘴闭上!”
阿蕾奇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垂下眼眸,幽幽地说道:“不然,孩子们会哭的。”
“我们的市长大人倒是悲伤的紧。”端坐在巨大傀儡手掌之中的「木偶」桑多涅轻笑一声,“原来市长大人和女士的关系这么好,真是荒谬可笑”
富人抬起手轻抚下巴,呵呵一笑,“我们的市长大人,怕是对半日停工要损失的产值感到伤心吧。”
“虽然过程中存在令人在意的插曲,但洛厄法特依旧用生命证明了她的忠诚,她的牺牲令人惋惜,但是...”
「队长」低沉地开口,打断了宫殿内的嘈杂,众人默然无语,聆听着卡皮塔诺的声音。
“她的离去并不会让我们停滞不前,倒是...斯卡拉姆齐呢?他为什么没有到场?”
虽然是像所有人发问,但队长的目光却是看向的博士。
「散兵」斯卡拉姆齐和所有执行官的关系都相当一般,我行我素,但因为邪眼的缘故,执行官里大抵只有「博士」可以联系到「散兵」。
“斯卡拉姆齐正处在征服神之目光的关键节点,只要迈出了那一步,他自此便会进入新的天地。”
卡皮塔诺沉默半晌,既然联系不上斯卡拉姆齐,那也没什么关系,想来就算他知道了洛厄法特的死讯,也不会来参加她的葬礼吧。
“我知道了。”
“达达利亚,洛厄法特已经完成了她的任务,你的进展如何?”
“亲爱的队长,想必你也清楚吧。”达达利亚抱着臂膀,表情看上去倒是相当轻松,“摩拉克斯作为七神中最古老最强大的存在,是所有神之心拥有者中最难获取的对象。”
“但是!”
达达利亚突然坐直了身子,神神秘秘地低声道:“在白泽的放任和暗示下,我已经找到了破局的方法了。”
卡皮塔诺现在听到那个名字,就会想到自己在那无可阻挡的一剑面前退却的一幕,太阳穴就突突突突地直跳。
虽然无谋的取死堪称愚蠢至极,但不战而退实在有违自己的信条。
“我有种不是太好的预感。”「木偶」桑多涅轻笑一声,语气之中满是幸灾乐祸的快意,眉宇间也充斥着某种名为愉悦的情感。
多托雷扯了扯嘴角,决定不发表自己的看法。
随着随着众人的讨论逐渐激烈起来,少女的哼唱,也到达了最高潮。
在一方小桌边摆弄着棋子的「丑角」皮耶罗,缓缓站起了身。
“夜晚的愚戏该结束了,所有崇高的牺牲都将铭刻于坚冰之上,与国长存,在高洁的冰之女皇麾下,我们将攫取众神的权柄。”
戴着半侧面具的老人缓缓走到了棺柩的正前方,其余执行官默然地站立于两旁,微微垂首。
“绝对的安宁,此为女皇的恩赐,此为女皇的仁慈,你虽长眠于这棺木,长眠于重重坚冰之中,但是罗莎琳,我承诺你,你的灵柩将会是整个旧世界。”
众人纷纷将手掌抚在冰棺之上,表达了自己的哀恸。
「少女」再次开口清唱着,伸出白天鹅一般纯洁无瑕的手臂,带着悲伤,划过空无一物的冰棺。
皑皑白雪最渴盼的,或许就是那初生的太阳。
因为只有在太阳底下,它才会更加的洁白耀眼。
即便这样会加剧它融化的速度,但雪...总有一天还是会消融的,不是吗?
既然如此,何不在消融之前,彻底疯狂一把?
众神为欲望的轮廓镀上七种光辉,殊不知那凛冬并不代表无情,因为看似被冰雪覆盖的大地之下,沉睡着的是无尽的生命。
待冬去春来之时,太阳的光辉重新播撒在大地之上。
顽强不屈的青草,将会在冻土之上,取代神的高傲。
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
此刻,只是放下一切杂事,缅怀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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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连集会也不通知我了是吗?”
高跟鞋在纯冰般的地砖上磕碰出清脆的回响,急促的哒哒声似乎正映衬着质问之人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