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分界 第290节

  “……”

  “这……”

  众伙计听了,顿时都有些不解,转头看向了胡麻。

  胡麻便也客客气气的跳下了马车,上前几步,远远的作揖,道:“前面是哪路的朋友?”

  “我们是红灯娘娘会的弟子,如今正要回庄子里去,可否借条路走?”

  “……”

  “红灯会?”

  那群精壮的汉子,闻言却是一声冷笑,道:“那又怎样?”

  “咱家法师老爷正在这里除祟救人,闲杂人等都速速绕行,以免冲撞了法坛。”

  “……”

  “除祟救人?”

  胡麻听着,倒是心里微微一怔。

  如今是在自家庄子门口,大家也都张狂惯了,况且身上也都有了本事,一听对方说话如此不客气,周大同以及梁、柱都有些忿忿。

  但胡麻却忙让人停下,先后退了十几丈,不想与这些人起了冲突。

  “小红棠,前面出了什么事?”

  直退得足够远,确定那些人听不见这边的动静了,胡麻才来到路边,向黑洞洞的田里,低声问着。

  “哎呀,是井里的姐姐……”

  小红棠飞快从田里爬了过来,手里挎着小篮子,紧张的向胡麻说着:“胡麻哥哥,井里的姐姐在前面跟人打架哩,那些人不停的拿鞭子抽她,但是她就是抓住了一个人不放开。”

  “井里的姐姐?”

  胡麻也是怔了半晌,才忽地反应过来:“是她?”

  ……

  ……

  就在前面,两块牌匾后面,一群人围着的中间,却有着一辆马车,这马车原本是有顶的,如今却被拆了开去。

  马车里坐着的是一个白面长须,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但如今他却是一脸的阴气,行动扭捏,眼神诡异,满满仇恨的模样,看着身前那个手里托着油灯的男人。

  这男人穿着黑色法袍,留了两撇八字须,一手持着柳梢儿鞭,死死盯着这个男人,喝道:“孽畜,你可知他是何身份,竟敢害人?”

  “速速离他而去,不然我管教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可投胎!”

  “……”

  “俺当然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他是俺相公来着,只是狠心把俺推到了井里。”

  那男人听了,却只是满眼仇恨,嘴上吃吃的笑:“俺后来迁了坟,本就是为了在这里守着他哩……”

  “没想到他这般心狠,终于要回来,却是先把俺那口井给填上了,若不是俺搬了家,只在官道旁边等着他,这会子连个面都见不上哩,法师您瞧瞧,这可不恰是俺们的缘分?”

  (本章完)

第307章 黑袍法师

  “这也算是造化弄人?”

  听了自己的专业密探小红棠传来的话,胡麻也不由得微生惊讶。

  前面闹起来的,竟是自己的熟人。

  早先自己为了从吴宏掌柜手里,学到守岁人入门的法门,曾经去黄狗村子做了个活,劝了那井里的邪祟搬家,而这活做成之后,便也没有再放在心上。

  井里的邪祟搬了家之后,却也安生,因为她本就只是心怀执念,在守自家负心郎,对于别人,兴趣都不是那么大的。

  胡麻当时劝她搬家的理由,便是将她迁到官道旁边,若负心郎回来,可一眼瞧见。

  可严格说起来,这也只是糊弄鬼,谁料想,她竟真守着了?

  不是,那负心倒楣的很啊,正常来说,迁坟之后,这坟里的冤鬼被日头晒着,很快就会怨气化尽,消散于无形了,但他硬是撞上了?

  当然,胡麻也非全知,倒不知道,那井里的邪祟,之所以在井里守着,便是因为那负心郎祖宅便在黄狗村子,家里的牌位也在这里供着,他虽已迁居他处,这牌位却走不了。

  若要走,也得是他,或是他的血脉过来才能请得走,这种事外人插不了手,否则便是对祖宗不敬。

  而事情巧倒也恰恰巧在胡麻帮着她迁了坟。

  “因果相报,诚不我欺啊……”

  虽然一些细节不明,但却也大略猜到了缘由,胡麻叹了一声,却不打算插手这件事。

  当初自己帮她迁了坟,这债就了了,如今这却不关自己的事。

  想着,也只是让周大同他们看好了车,自己回想着这周围的小路,想着有没有办法先将这两大瓮的血食运回庄子里去再说。

  而也在他们停下了下来商量时,前方的官道之上,人群之中,管家奴仆模样的人,正向了那黑袍的大法师苦苦的哀求着:“法师老爷千万救救咱家老爷啊!”

  “老爷只是回乡祭祖孰料竟被这行子盯上了……”

  “如今一大家子人,都在府里等着老爷把祖先牌位请过去呢,可不能出事……”

  “……”

  “哼!”

  那黑袍子的法官闻言,却是冷哼一声:“你说的倒是轻巧,冤亲孽债,哪有这么容易除的?”

  “这坟里的东西,好歹也曾经是你家老爷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进了门的,虽无血脉,却也属冤亲,如今她上了你家老爷的身,纠葛甚深,难道想让我把你家老爷一起除了?”

  “……”

  “啊,那可不行……”

  奴仆大吃了一惊,慌忙求着:“难道不能强行打出来?”

  法师冷笑:“正因为是冤亲孽债,才不好打出来,你没看我拿鞭子抽她,都不肯出来,这是打定了主意要你家老爷偿命哩!”

  “我再打下去,怕她还没消散,你家老爷先成了白痴。”

  “……”

  “这,这可怎么办……”

  奴仆已是愈听愈慌:“我家老爷什么身份,难道还真就被这一只冤魂缠身,治不得了?”

  “唉……”

  听着这外行人在这里聒噪,法师也低低的叹了一声,道:“冤魂不厉害,只是如今这情况却棘手。”

  “这种行子,我若平时遇见,一口气也能给她吹没了。”

  “但偏偏你家老爷与这冤孽不清不楚,上了身每拖得一刻,纠葛便越深。”

  “他是前天被这行子盯上,你们到了今天才找到了我,我又拖了半夜,才找到了她的尸骨,但没有办法呀,我烧她的尸骨,她都不在意,只一心要你家老爷陪葬,魂飞魄散都不怕。”

  “你道这是啥?”

  “这就像是小小风寒,拖来拖去,成了病入膏荒,已非凡人法术可解的了……”

  “……”

  “法师救命……”

  那奴仆是个机灵的,一听这话,便知道这法师不是故意夸张难度,好要银子,而是事情真的棘手了起来。

  慌忙跪下,连声哀求道:“法师也知道我家老爷是淮安卫氏的贵人,族里还有大事等着他处理,万万不可在这里出了事呀,求法师一定想想办法……”

  “废什么话?”

  那法师骂道:“若不是瞧在淮安卫氏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来?”

  “如今,难只难在如何不伤他,又逐了冤孽……”

  “但这事不容易,以我看,怕是要请得乌姥姥过来,才有可能把这冤孽请出来了。”

  “……”

  奴仆闻言,顿时大喜:“快请,快请。”

  法师却冷笑了一声:“你当乌姥姥是那些血食帮供奉的孤魂野鬼?”

  “他老人家是堂上的香火神哩,哪有这么容易请的?”

  “若要请她老人家,便须得焚香沐浴,三牲五祭,不准备个十足,我都不敢起这坛。”

  “……”

  奴仆已是言语讪讪:“那……”

  “法师老爷快些准备?三牲五祭,卫氏倒还给得起……”

  “……”

  “给的起有什么用?”

  黑袍法师冷笑道:“你家老爷已被冤鬼缠了两天,每缠一刻,便毁一分的命性,拖得久了,救回来也没几天的命。”

  “如此紧巴巴的,别说你们卫氏,便是我想给他垫上,都怕是凑不出来。”

  “……”

  这奴仆一听,便傻了眼,知道老爷一死自己也必定跟着陪葬,连声大哭起来:“万求法师老爷想想办法,我家老爷得了卫氏器重,已得了告身,要去赴任了。”

  “只因德薄,才想着回来请去先祖牌位,孰料大事未成,竟要毁在这里,法师救得老爷性命,卫氏一定不忘恩德呀……”

  他的哭声让这法师心烦,但心里倒也快速想了起来。

  淮安卫氏的人情,他也不是不想要,但如今偏就这么个棘手事儿,又该如何做?

  倒也在此时,身边一位弟子全程听着,倒是微微心动,凑上前来,耳语道:“师父,前面倒像是有个血食帮的车队过来,我看车上有瓮,封的严实,想是那瓮里装了血食。”

  “咦?”

  这黑袍法师听了,倒也微怔,看了那车上被冤孽缠身的老爷,神色诧异:“刚要帮他除祟,便遇到了血食送上门来……”

  “……难道这还真是个有运道的贵人?”

  “……”

  边想着,边慌忙排开众人,快步向前赶了过来。

  这一厢里,胡麻虽然想看热闹,但也知道大事为重,正安排伙计们调头,寻小路回庄子里去,却冷不防,刚刚还拦着路的那些人,竟是忽地大呼小叫,赶了上来。

  众伙计们不知究地,也慌忙都取了刀在手里,警惕的看着他们,簇拥了一个身穿黑袍的老人,大步赶了上来。

  “前面的朋友,可是血食帮里的?”

  那黑袍法师抢至跟前,脸上才特意堆起了笑,拱拱手,道:“我是梅花巷的弟子,姓严,如今有位贵人被冤孽缠身,正急着救人,只是缺了供品,怕请来的堂客会不满意。”

  “恰听着贵帮押运了血食过来,这可真是缘法,还望朋友以救人为重,先借了这些血食给我。”

  “借血食?”

  这一句话,便说得押车的伙计们更警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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