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件事情的确跟三大文明有些关联，但如今看来，其根源应该与他们无关，甚至从最近百年来的反应来看，也许他们也是受害者之一。
那么，零最终能否从三大文明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就成了一个未知数。但不论如何，先找到他们总是没错的。
零尝试去从生物学意义上将虫族完成“分割”，以让这些与主流虫种完全不同的个体去承受这种“代价”，但结果是毫无用处。
零不得不做好未来相当长的时间里持续经历这种损失的准备，当然，虫族的底子够厚，基本盘也足够大，经得起这样的损失。
至于对虫洞通道的进一步研究，零自然也不会放过，既然已经有所发现，那就没有任何停下来的道理。
当虫洞发生变故之时，附近所有的生命都会被卷入其中，死亡会在其后不久降临，这是零用两千二百万大大小小虫族单位的生命试探出来的结论，但这仍然不改变抵近观察的决心。
死亡对于虫族个体而言，不过是资源的再一次轮回而已。
首先零需要搞清楚的是，那从虫洞之中“出来的”，能够让整个恒星连同围绕着它旋转的所有天体从各种意义上短暂消失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而诸娜又是以怎样的方式去完成这些虫洞的永久性闭合。
前者或许有些难度，但后者以虫族如今的能力，想来不是难事。
在另一片陌生的星域，零进行了一次近乎于相同的操作，并再一次进行密切观察。
这一次，诸娜如约而至。
哪怕近距离的所有虫族单位都在事情发生之后不久便被清理一空，让零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观测到原本恒星所在的位置具体正在发生着什么，但那极度剧烈的能量反应和强大的宇宙辐射都在告诉着零，诸娜正在那里燃烧着自己的生命！
对于这种能量生命，近一千年来虫族对它的研究算是比较少的，主要原因在于，过往的时间里，能从外观之上直接获得的信息，零早就已经完全收集了。
虫族迄今为止都没有真正有效“捕捉”甚至收容诸娜的办法，因此除了对它的“跃迁”能力做了许多揣测性研究并获得了部分具有实践意义的思路和成果之外，对于寻常情况下喜欢依附于恒星的诸娜，零一向是视而不见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空间武器得到长足进步之后，虫族也有能力不借助于虫洞深刻变化就能够伤害到诸娜，但零却并没有展开对这种生物的屠杀和清理，除非它主动干扰虫族的生产活动。
但是在这一刻，零久违地感受到了诸娜“搏命”一般的状态，从遥远星域赶来的诸娜分体在这里重新完成结合，最终投入到了一个可能会让它们付出生命代价的行动之中，就像是以往之时包裹恒星一样，它们的“身躯”覆盖了这一片已经不存在恒星的黑暗宇宙，所散发出来的，是肉眼难以观测到的，却切切实实存在着的，巨大的能量。
零终于“看”到了，知道了那是什么，也明白了诸娜正在做什么。
能量与物质在诸娜的身上开始了转换，它就像是在用燃烧着的生命去弥补这个巨大的“漏洞”一般，哪怕它即使不这么做，这个“漏洞”也会自然愈合，但零能够感受到，虽然诸娜没有像智慧种族那样的思维，但此时此刻，与其说这是它的本能，倒不如说这是它的执念！
在虫族诞生之前，也许是还要更加遥远的多得多的时间里，诸娜这种生物，或者说这个物种，一定与从虫洞带给现实宇宙庞大影响力的未知存在之间拥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这才能够让这种异变一经出现，分布在遥远星域之中的诸娜分体就会不顾一切地向这里集中。
哪怕是在平时，它们也无时无刻不在尝试着主动关闭天然虫洞入口，这一切都不会是毫无缘由的。
……
物质与能量的界限在这里变得模糊，而这种虫族可望而不可即的变化，正在以诸娜的迅速衰弱而宣告终结！
一如当年莱曼星系之中，虫族第一次观测到这种虫洞变故之时，这只前前后后不知结合了多少分体的诸娜，在这里开始消散，最终，随着能量的不断逸散，能级不断降低，一切都重归平静。
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有全新的星球出现，有的只是从“尸体”之中裂变而出的寥寥几只极度衰弱的分体而已。
零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玩火”，而充当灭火者的，却是曾经与虫族极度敌对的诸娜。仅从已有的信息来看，诸娜和这种未知存在二者之间所扮演的角色中，也许诸娜才是比较“光明”的那一个。
零曾经想过，如果有足够多的诸娜分体进行融合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变化，也许在那不断融合之下，会诞生一个无比恐怖的存在，零不知道，但它们这种貌似能够无限融合的方式，的确拥有着这样的可能。
…………
在诸娜努力与未知的存在对抗的同时，零也变换了许多种方式尽可能地对那片明知发生着剧烈变化的区域进行着观测。
对于诸娜本身在整个过程中的变化，零可以说是全程记录，因为距离遥远的缘故无法真正收集到第一时间的信息，零为此付出了不知多少虫族科研单位的生命。
但不论怎么看，对于它所在“战斗”的对手，零却没有任何头绪。
在虫族的观测视野之中，诸娜就好像在与一片漆黑的宇宙空间斗智斗勇一般，全力释放着独属于自己的高能波动，但却没有任何直接受到攻击的迹象。
按照零的估算来看，只是“愈合”虫洞空间的话，聚合了如此多分体的诸娜完全不用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去做这件事，这种事情也根本不可能将它消耗到这种程度。
在这个过程中，一定还存在着什么虫族所无法直接观测到的事情，也阻碍着零搞清楚这一切。
…………………………………
已发生的事情必然会有迹可循，观测不到只是方法不对，这一点零深信不疑。
就在虫族持续向前的同时，零改换了自己的思路。虽然不断尝试对于诸娜来说可能很残忍，但零不可能因为这一点就停止对事物本身的探寻，更何况一路之上倒在虫族屠刀之下的智慧种族个体，早已无法统计，又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有所动摇。
不断的尝试总能带来新的结果，哪怕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失望，但不断尝试下去，以虫族在同一时间内所能够作出的机变，终究还是在第六次实验之中发现了端倪。
而在这一次实验之中，虫群所做的事情也非常简单。它们只不过是在零的指示之下，完成了对之前从虫洞内部“掉落”入宇宙之中的生命星球内部构件的富集，并将之大大方方地摆在了诸娜与未知存在的“战场”周边而已。
当时的情形可以说的确有些超出了零最初之时的想象，已经无比虚弱的诸娜，竟然还能有余力来对这些被虫族所掌控的构件动手！
而也就是在诸娜改换目标的短暂时间里，零观测到了一部分“战场”的真相。
诸娜的确是在付出某种代价抵御着虫洞内部的某种“攻击”，那种最初之时在星系内部出现的，连同整个恒星都能被“吞噬”的黑暗，正在某种视角之下与诸娜本身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交相辉映。
零很难描述那是什么，如果说那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物质，它却似乎没有实体，如果是一种能量，在和诸娜“交锋”的过程中却又没有任何特有的波动。
但它却就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着。当然，以一般意义上的视野根本无从观测，换句话说，至少在光学以及多种常规观测手段之上，它是不存在的，零也是利用虫族庞大的数量同时进行了大量的改换，才得以察觉到这一丝转瞬即逝的不同。
在从物理意义上毁灭了虫族为它增加的变量之后，诸娜很快便重新投入到了它的“本职工作”之中，那种囊括一切的剧烈高能波动，掩盖了一切信息的来源。
“那是什么呢？”
通过虫族观测者，零第一次看到如此特殊的“东西”。在那物质与能量交汇之处，一定发生着关乎到宇宙更深层次运行逻辑的变化，它仿佛触手可及，却又自发掩盖了一切。
零无法从观测的结果之上得出结论，唯一的入手之处，就只剩下了自身的观测方式这一条。
在那极短的时间之内，大量的虫族观测者在周围迅速生成并不顾一切地向中央靠近，各种天马行空的思路在就近的虫族母巢内部化为现实。
为什么这样的“设计”能够观测到这种本不存在的“东西”，在那短短的时间之内，这些由虫族脑虫们以及下属的智慧种族个体所提出来的方案，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虫族1590年，脑虫鲁尔所带领的虫族扩张舰队在起源星系之中进行活动之时，曾经碰到过一个文明联合体，其内部存在着一个特殊的文明歌罗赛。
当然，在那场战争之中，歌罗赛人以及整个联合体都在虫族的攻势之下一败涂地，也是自那时起，虫族开始建立智慧种族科研基地。
时至今日，歌罗赛人早已成为了虫族统御之下的众多智慧种族之一，并且在虫族的科研团体之中贡献了许多力量。
当然，在击败他们之后，虫族也获得了歌罗赛人的完整的知识体系。
在他们的文明之中，拥有着一项足够特殊的本土科技，它脱胎于生物科技，却又与之息息相关。
在当年和虫族的战争过程中，它一度发挥了重要作用，在整个联合体内部扮演者抵抗虫族入侵中坚力量的角色。
意识！
由于自身结构与天赋的缘故，歌罗赛人对于意识的认知和研究简直算的上是一种黑科技。不同于其它文明的远程操控，歌罗赛人在某种程度上能够做到将自己与机器“合二为一”的程度！
而这一次虫族的观测计划中，正是由他们提出的改进方案，观测到了那看似无尽漆黑之中的一丝不同寻常！
而这种方式，则是这么多年来歌罗赛人对于虫族需求和自身意识进行量化的改进手段！
也就是说，零所观察到的，那仿佛毫无波动又没有实体的存在，就是一种“意识”！
而且与歌罗赛人那仿佛永远存在着灵动和变化所不同的是，这一次虫族所观测到的，简直如同一潭死水，如果用歌罗赛人对于意识的认知来描述“它”的话，其所体现出来的，惟有冰冷。
零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试图用同样的观测方式去观察脑虫，竟然也得到了和观察歌罗赛人相似的画面，但对于普通的虫族单位，则全然没有收获，它们，不存在“意识”。
在这一瞬间，零突然诞生了一种好似荒诞又似乎有些道理的想法。
“灵魂？！”
第319章 突破
2023-11-28
对自己这个并非毫无依据的猜测，零并不平静。
曾经在虫族最初诞生之时，对于萨斯这样的智慧单位就已经有所疑惑，最大的疑问便是，为什么无法通过同样的类似于基因克隆一般的方式，诞生更多的脑虫。
不论虫族的基因序列如何排列，不论直接复制脑虫的基因经历多少次自我繁殖，甚至是通过其它智慧种族个体的基因序列进行物质层面的类似于复刻一般的虫族化手段，最终得到的结果却都是一样。
对于零来说，这是没有道理的。
没有理由其它智慧种族可以肆无忌惮地利用基因手段扩大种群数量，而虫族却只能以跨越两百年漫长时光的方式去被动等待。
想要以“人工”的手段获得完全虫族化的智慧个体，似乎是一条完全被堵死的路。
直到最后，通过虫族潜伏者，零才得以另辟蹊径，终于能够变相地让其它种族的个体也为虫族效力，但对于这件事情本身的疑惑，却从来没有消失。
在这当中，最有可能的猜测，便是脑虫的繁殖甚至是智慧种族个体的繁殖之中，存在着某种零尚且无法察觉的特殊过程，是它限制着虫族智慧单位的扩大，但一直以来都没有得到任何佐证。
直到这一次。
歌罗赛人对于意识层面的研究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完全领先于虫族，当然，这些知识在其后都成为了虫族知识库中的一部分，只不过在平常时候，虫群不太需要而已。
能够发展出这样的，类似于黑科技一般的技术，主要还是得益于歌罗赛人普遍的躯体结构。在虫族迄今为止所遇到的所有智慧文明之中，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他们都算是特别的。
在其脑域之中，存在着其它种族完全没有体现的区域，承载着极其特殊的功能，让他们最终能够通过漫长的演变和发展，点出这样独特的科技树。
也许这是进化和选择的结果，但在被迫加入虫族之后，时隔一千七百多年，为了达成零的要求，他们再一次在这条科技线上走出了新的分支。
这种向来虚无缥缈的存在，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能够直接被观测到！
对于灵魂的概念，零算不上陌生，这是一个古老的话题，仅在虫族自己的历史之上，就可以追溯到当初行星奥瑞之上的蜥蜴人文明记录之上，而对于零自己来说，它还要更加直白一些。
毕竟，三千多年来，对于自己所处的状态，零也同样拥有着很多揣测。
没有躯体，却有意识。
如果说这就是灵魂所处的状态的话，那零也是相信的。
正因如此，当通过这种手段观测到虫洞通道内部“泄露”而出的“东西”之时，内心的波动才会如此强烈！
灵魂究竟是什么，零也没有一个确切的定义，它只不过是一个名词而已，也许在不同的文明甚至不同的个体身上，会有不同的看法。但长久以来，零一般以自身的状态也参考，认定它就是“灵魂”。
而歌罗赛人这一次的针对性研究，与意识有关，又有所加深，在当时，虫族单位相当于是在通过歌罗赛人自己的“身体”去“看”事故发生的中心，也就是说，它真的直击了那种“东西”的本质！
零不确定它是否真的跟自己是某种意义上的“同类”，没有感觉到什么“熟悉”，也没有产生什么另类的“特殊联系”，但此时此刻，显然要比虫族历史上任何时候所碰到的任何现象都让零有怀疑的理由。
当然，这种实验还要继续进行下去，至于诸娜的付出与损失，与零无关。而且，零不认为诸娜真的这样“伟大”，所有的生命所做出的行为，都必然有其存在的意义，更遑论诸娜这样没有智能亦或者智力极度低下的存在了。
…………………………………
对于虫族来说，绝对的核心统治以及普遍几乎不存在的智力，让它们即便每隔一段时间就必然遭受庞大数量的死亡，也依然不会影响整个种族的稳定，但对于一般的智慧文明来说，这样长久存在且看不到解决希望的恐怖事件，对于整个文明的打击是致命的。
就比如说已经被米拉全面掌控的赫基人，他们已经注定了灭亡。
又比如说，维吉帝国。
距离事情发生已经有近三百年过去了，三大文明的联合研究并没有能够得出太多有用的结论。
得益于两千五百年前对于诸娜的驱逐与捕捉以及七千三百年前对于虫洞的研究，在五十年前走投无路之际，他们也终于冒着巨大的风险，得到了部分和零相差无几的结论。
毕竟他们并不像是虫族那样掌握着歌罗赛人这样的“变数”。
这曾经一度让三大文明感到振奋，然而事情在之后的发展却并没有太多进展，反而进一步恶化了起来。
科尔瓦人与希罗联邦内部，竟然也出现了这样的案例！
这是惊天的变故，它是在意味着太多太多！
就在短短的两年之内，伴随着信息的飞速传递，整个已探索宇宙迅速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一场针对于维吉帝国的战争，已经无可阻止！
因为谁都知道，如果不是这种“诅咒”本身拥有跨种族的传播特性的话，唯一能够同时对科尔瓦与希罗联邦麾下累计大大小小上百个种族同时动手的，惟有已经处于绝望之中的维吉帝国而已！
此时此刻，这个庞大的帝国，真的已经达到了极限！如果不是强大的思维惯性始终勉强维持着帝国的统一，维吉人这个绝对意义上的庞然大物，此时此刻必然已经分崩离析。
饶是如此，长达三百年的动荡之下，他们也的确走到了极限，同时，对于周边的文明来说，这也是他们最为危险的时候。
疯狂的种族主义者濒临死亡之际，会不会拉上其它存在谁也说不准。
但却恰恰就在此时，科尔瓦帝国与希罗联邦内部，不约而同地爆发了同样的危机，三方之间之前勉强可以算得上“竭诚”合作的形势转瞬之间便荡然无存，为了暂时转移内部的矛盾，希罗联邦与科尔瓦帝国已经别无选择！
不论是什么样的统治体系，在这样的“无差别”攻击之下，统治阶级都需要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