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减少食物和饮水的消耗，我们轮流把队员放进数量有限的冬眠舱里。这是依靠紫色河流制造出来的冬眠舱，内部的时间完全停滞。”
“波诺，琳琳，我们把你们放进冬眠舱以后，反抗军遭遇了公司的无人机围剿，只能躲在地下洞穴里。这里有一条在地下流淌的紫色河流。”
仔细去听，会发现背景音中的机械声属于无人机的旋翼，枪炮声来自无人机的枪管，可想而知父母当年留言时有多危险。
“绝望之际，大家反而万众一心，聚集精神创造出了另一扇返回地球的传送门。它十分不稳定，很快就裂成了碎片，可碎片并没有消失，而是纷纷飞入许愿者的身体，让他们的身体逐渐淡化。我们认为，这是传送的另一种方式，我们将会返回地球，以不能终止的倒计时的方式……”
“非常遗憾，所有睡在冬眠舱里人都没能享受到这次传送。波诺，琳琳，我们会把冬眠舱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如果你们能够醒过来，请一定坚持下去，不管在哪里，不管花多少时间，我们都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回来的！”
随着越来越响的奇特嗡鸣声，父母的录音到此为止，枪炮和呐喊的背景音也随之止息，只剩下磁带杂音的随身听在琳琳手中空转。
秦剑丹帮琳琳擦掉脸上的泪水：
“不要哭了，我们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且地球那边只过去了10年，只要努力，我们一定能和父母再见面的！”
第386章 【035】无法认知
从父母留下的录音中，秦剑丹获知了不少消息，这和警长母亲留下的那句“门扉关闭，压迫永恒”有隐含的联系。
返回地球的传送门还存在，只是被公司藏在了中央塔下面，难道公司正打算永久关闭那扇传送门吗？传送门到底是如何影响公司力量的？一旦传送门被彻底关闭，公司就会变得不可战胜吗？
“特么的，本来公司和反抗军已经要和谈了，都怪那些SB富商，他们不召唤那个狗B上帝就皆大欢喜了！”
由于认知屏蔽，秦剑丹无法获知录音里的富商到底是什么，只能以SB代替。
如此重要的情报，必须马上返回总部，跟师父、李医师他们共享。秦剑丹让琳琳收好随身听，又命令卫兵封存齿轮义体商店，严加看管。
在西侧练武场的休息室里，秦剑丹召开紧急会议，与会者包括秦奇师父、李医师、虎痴，自然还有琳琳。
先是讲述发现冬眠舱的经过，然后当众播放了一次录音，秦剑丹又说了警长母亲留下的那句“门扉关闭，压迫永恒”。
令人意外的是，在座的人除了琳琳以外，全都无法获知录音里的富商到底是什么。似乎全体环石城人都被认知屏蔽过。
师父喝着桌上的淡茶水，右脸保持着古尸造型，时间长了秦剑丹和琳琳早已习惯，并不觉得如何可怕。师父捻着胡须说道：
“我小时候听人说，公司的中央塔内置‘巴别塔’系统，可以产生群体洗脑效果，将认知屏蔽塞入所有人的大脑。如果冬眠舱里的时间是停滞的，琳琳可能是因此躲过了认知屏蔽，剑丹你本来也躲过去了，但是李医师说你后来又遭受了一次类似的精神攻击，现在不但跟我们一样了，连那次攻击的详情都说不出来，是吗？”
秦剑丹沉痛点头，无论怎样试图讲出鱿鱼议员的事情，嘴巴都不听使唤，用手写或其他方式也不行。
李医师的眼镜片反射出白光，他将双手握在一起，放在桌上：
“这让我联想起《圣经》里的巴别塔故事了。不同民族的人打算建立一座通天塔，结果触怒上帝，上帝变乱了他们的语言，让他们无法交流，通天塔就这样坍塌了。会不会这其实是一个史前文明的故事，而且真相跟记录相反？”
秦奇的长眉动了动：“如何相反？”
自从被亚历山大的异能攻击，并将自己的强硬思想通过飞龙暗纹转移出去后，秦奇的性格变得温和不少，李医师将“嘎德”说成“上帝”都没有发怒。
李医师继续：“或许巴别塔和中央塔一样，是压迫的象征。不同民族的人聚在一起打算摧毁它，这时巴别塔发射了认知屏蔽，让不同文化背景的民族开始了互相憎恨，瓦解了他们的联盟。”
虎痴奇怪道：“是互相憎恨，不是变乱他们的语言吗？”
李医师：“一门成熟的语言，需要经过长时间的演化才能形成。哪怕是认知屏蔽也不能生造出多门语言来。更合理的推测，是巴别塔让本来已经达成合作的各民族之间产生了敌意。”
秦剑丹问：“巴别塔的真正主人是谁呢？”他用特别期待的眼神看了看身边的琳琳。
琳琳耸了耸肩：“从录音的情报来说，可能是一些的先祖也说不定，但无论我怎么说，你们都听不清楚那几个字啊！”
李医师：“或许远古地球也出现过一个类似公司的组织。还是用‘公司先祖’来指代他们吧。我尝试过很多次，这是可以安全使用的词汇。”
秦剑丹忽然意识到，李医师可能知道更多的公司真相，但他一样也被认知屏蔽所束缚，不能说出自己知道的那部分秘密。
秦奇：“看来这些公司先祖坐上了移民飞船，在祸害地球以后又盘踞在中央塔里，祸害环石城的人民了！得想个方法把他们全干掉。”
李医师：“从目前的情报分析，返回地球的传送门仍然在中央塔下面。一旦传送门关闭，公司就会拥有无法撼动的压制优势。如果我们想做什么，就要在传送门关闭之前完成。”
经历了几天的休养，虎痴左臂上的绷带终于拆下去了：
“难啊，需要在对付尼安会的同时，对付公司，还是限时任务，难上加难啊！”
秦奇横了徒弟一眼，虎痴吓得缩成一团，像是被俄罗斯人瞪视的熊。
为了帮师兄缓解尴尬，秦剑丹讨好地对师父说：
“今天晚上，我会趁着夜色把冬眠仓拉回总部。冬眠舱里面的时间是停滞的，师父只要睡在里面就可以延长寿命，等待转机了！”
秦剑丹有意不提“肺癌”这两个字，但师父自己却不避讳：
“放屁！如果我贪生怕死，早就去找公司换人工肺治肺癌了，我是不希望被公司得到钢铠呼吸法的秘密！等待转机？我都睡死了还有什么转机！”
李医师：“琳琳拍回来的照片我看了。这两台冬眠舱恐怕不是依靠燃素电池驱动，它们的能源是原本存储在内部的紫色液体也就是超导状态的燃素水晶。从情报判断，原本随处可见的紫色河流已经耗尽了。就算还存在，也控制在公司的手里。”
琳琳有些生气地捏紧两只拳头：“早知道我就不随便打开舱门了，如果里面的紫色液体不挥发，冬眠舱就能给师父用了！”
师父果然是有点偏心，秦剑丹让师父睡冬眠舱遭到一顿痛骂，琳琳同样这么表示，师父却好言好语地劝说：
“算了。人自有天命。那些紫色液体经过100年的消耗，本来就所剩无几。琳琳你能借此看到父母的样子，也值得了。”
秦剑丹的养父母、琳琳的亲生父母是西方人，秦奇并不特别意外。他眼睛里不揉沙子，秦剑丹最早叫“波诺”，英文口语还很不错，琳琳小时候的的相貌更偏向西方人，这都是隐藏不了的。
但是从古至今，汉文化都更注重“文化认同”。著名历史学家陈寅恪曾经写道：“凡汉化之人即目为汉人，凡胡化之人即目为胡人，其血统如何，在所不论。”
秦奇把琳琳当做孙女一样宠，跟她的血统无关，而且秦奇也从来没反对过夜龙会的男人娶“胡姬”当老婆。
李医师：“冬眠舱虽然不能继续发挥原来的作用，但是作为内部科技自洽的幻想造物，还是很有研究价值的。事不宜迟，天色一晚马上就拉回总部。剑丹你最好亲自跑一趟，千万不要让它落在别人手里。”
秦剑丹：“现在瓦蕾，还有一些卫兵在那边。我开完会以后就过去。李医师你不是在研究燃素病的免疫药物吗，说不定冬眠舱对你有所启发，等我拉回来以后就放在你的地下研究基地吧。”
说着就对李医师挤了挤眼睛，那意思是万一冬眠舱还能启动，也不要放过让师父躺进去的机会。
医馆的地下部分有一个封闭实验室，每到深夜，李医师就会去那里进行燃素病疫苗的研究。秦剑丹怀疑李医师到底需不需要睡觉。
会议上又讨论了对齿轮叔的处置，秦奇认为这家伙不地道，说不定出卖过什么情报给公司。琳琳心善给齿轮叔说好话，最后会议决定，让齿轮叔在卫兵监视下给夜龙会工作，也别浪费他的义体维修技术和数据囤积癖。
秦剑丹开完会议，立刻去齿轮义体商店接应瓦蕾，瓦蕾很紧张地看守冬眠舱，见秦剑丹来了才松一口气。
“我都没时间给慕月打电话，告诉她咱们发现了她母亲的留言呢！你怎么赔给我？”
秦剑丹：“这个留言事关重大，不能通过电话这类的通讯工具，以防被窃听。等到天色晚了咱们一起回总部，明天再找时间去内城。”
接下来，秦剑丹给瓦蕾复述了会议内容，也包含随身听里的录音。瓦蕾并不十分关心秦剑丹的最初之民身份，倒是听到那些能实现愿望的紫色液体蒸发殆尽，才表现出了十足的遗憾：
“可恶！早知道那样，就许愿让慕月成为我的老婆啊！”
“混蛋，你以为那是龙珠吗？必须有非常强烈、非常紧迫的心情才能许愿成功的！而且最好是很多人一起许愿！”
“诶？那样慕月岂不是成为很多人的老婆了？那就算了。”瓦蕾的激动心情被浇灭，“我跟你一个人分享已经很为难了……”
和瓦蕾约定，明天两人一起，带着警长母亲的线索去内城负荆请罪。当晚，冬眠舱借着夜色运回了总部，路上没出什么纰漏。
将冬眠舱放置在医馆的地下研究所，把瓦蕾送到客人馆驿，又跟琳琳说了些贴心话。秦剑丹忙活了一天，终于可以洗洗睡了，但是他在自己的警卫室睡到凌晨1点的时候，却感觉有什么滑溜溜的东西钻进了被窝……
第387章 【036】夜访超人王
警卫室，凌晨1点，秦剑丹发现自己睡觉也不得安生。
“忘忧？你三更半夜跑来做什么！？”
即便周围一片昏暗，秦剑丹那双早已适应的双眼也认出了对方标志性的眼角泪痣。
女仆羞怯得满脸通红，通过触觉，可以清晰听到她的心跳如鼓。
“我、我是按照少主的吩咐做的。”忘忧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与被窝中的温暖形成鲜明对比。“昨天少主没有回来，可前天少主不是给我暗示，让我半夜一点过来找你吗？”
“谁给你这种暗示了！”
“怎、怎么没有……”忘忧的呼吸声轻微而急促，“少主用手指点戳了我的额头一下，这不就是暗示我半夜一点过来吗？”
“哈？你倒是没少看西游记啊！想要复刻孙悟空向菩提老祖学习的桥段是吗？快给我出去！”
“怎么这样……昨天晚上我已经被放鸽子一次了。”
“我才没有跟你有什么约定！你是自己鸽自己！再说一遍，放开我，给我出去！”
“……”
房间内静得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听得见，女仆的睫毛微微颤动，如同受惊的蝴蝶翅膀。相比之下秦剑丹至少属于鳄鱼之类的猛兽。蝴蝶驻留在鳄鱼身上，从来都是为了舔食鳄鱼分泌出的多余盐分。
抛下语言，信奉身体的进攻，从脆弱的蝴蝶变为滑腻的蛇，执着地索求唇齿间的湿润秦剑丹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几分仇视。
一边恨我一边做这种事？这相当的不正常啊！
秦剑丹恶狠狠道：
“你以为只要闭口不言我就会纵容你吗？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不管是作为情报侍女还是私人秘书，你都没有半夜出入我卧室的权力！不要说我现在不想，就算是我想，也是由我来决定什么时候、在哪里做！”
遭到严厉的批评，女仆眼中的仇视反而不见了，她瑟缩起身子，颤抖着，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你以为自己很有魅力吗？以为自己很伟大吗？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妹妹们，行为方式却等同痴女，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龌龊想法！你的脑子早就坏掉了吧？脑部服从手术对你的影响比你的妹妹们还大对不对？用鄙视我的方法来换取我对你的鄙视，这就是你希望的糜烂关系？”
“我身为夜龙会少主，是不会被一个小小女仆拿捏的！如果真的受不了了，就跪下来求我并且跟我预约！像这样打扰我睡觉，打扰我工作绝对不行！最后一次警告你：快滚！听明白了吗？麻溜地给我滚！”
这几句话如同电击，在心灵的层面上将忘忧鞭打得体无完肤。
忘忧出现了幻觉，仿佛在一个闷热的夏夜，她站在海边，衣裙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地涌来，如同愤怒的野兽试图将她吞没。
女仆的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无助和恐慌。当一个巨大的浪头高高掀起，海水无情地冲刷过她的脚边，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
在戏弄她，展示大自然的伟力，凸显出她的渺小和无助，带给她屈辱甚至是心灵上的痛苦。然而，在无法对抗的绝望过后，带来的凉爽感也随之而来，带走了一丝炎热，让她免于难捱的灼烧。
最后，忘忧选择屈服，把自己交给无法对抗的自然力。她闭上眼睛。咸味和凉爽感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安慰。尽管在海浪下显得如此脆弱，但她的心灵却在这一刻找到了宁静和归所。
“对不起……少主……是、是我错了。”
忘忧好不容易从幻觉中找回自我，她的眼神湿润而闪烁。
“我身为女仆，的确不应该打扰您的休息……但如果……如果您觉得孤单或者需要有人陪伴……”
秦剑丹冷冷道：“不必了。”
忘忧的嘴唇轻轻地咬合在一起：“那么今晚我就告辞了……”
就好像来时一样，女仆蹑手蹑脚地离开。秦剑丹闭上眼睛继续睡觉，看都懒得看一眼。
诶？倒霉女仆虽然走了，怎么还有一种滑腻的感觉留在被子里？
秦剑丹反复试了试，最终发现这不是错觉。
“可恶的女仆！怪不得师父要给她们加上衣物洗涤的工作，原来还会发生这种情况吗！师父这个老处男是怎么知道的！？”
※※※
第二天早上，忘忧主动过来送早餐，表现得非常驯服，惯常的鄙视目光和嘲讽语气都不见了。
“少主您辛苦了。需要我给你念报纸吗？”
不但对秦剑丹使用敬称，还在秦剑丹吃早餐时，恭恭敬敬站在一边，朗读新闻以节省少主的时间。
“……尼安会与夜龙会的争端还在继续。前日，第11区的牛仔组、七色组，对第12区的愁云组发动了突袭。在过程中他们破坏了蛛网隧道，侵犯了公司赋予丁氏家族的采矿权利，尼安会必须限时交出责任人，否则将被采取强制措施。”
这些官方套话并没有什么营养，秦剑丹明白尼安会只会交出几个无关轻重的小弟当做替罪羊，他们很可能原本就是犯了会规的家伙。
至于丁家的权益受损，尼安会可能给予一些经济赔偿。也可能两者私下有内幕交易。
“……发生在外城的水污染事件，海户区区长艾洋丁表示，这是因为东城人素质低下，常年累月污染运河导致的总爆发。为今之计，应该向洋人学习先进的净水技术和净水理念……”
海户区是历史重写后，如肿瘤一般出现在第1区和第12区之间的狭小区域。这个区紧贴隔离墙，跟内城人，以及西方人有频繁的经济来往，导致居民们自视甚高，是“高华”的聚集地，非常看不起其他的东城人。
秦剑丹听了这条新闻翻了个白眼，海户区对西方人尊称“洋人”，对其他人东城人则统称“外地人”。重写历史之前师父的做派非常强硬，绝对不可能催生这种贱骨头社区。
早餐里难得有一颗煮熟的非合成鸡蛋，秦剑丹放进嘴里两口吞下，补充所需的蛋白质。稍后才注意到，忘忧应该是事先帮忙剥去了鸡蛋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