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缺的……还是钱啊!”
谢安感叹一句。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谢安放下石锁,穿上衣服去开门,只见贺春利站在门外,满脸兴奋的开口,“师傅,今晚年夜饭,李府老爷做东。让咱们都过去。”
谢安不由好奇,“往常过年,老爷只是赏些压碎铜板,让后厨加几碗肉食。今年是怎么了?”
贺春利道:“听说是大少爷接连通过了县试,府试和院试。一举拿下了武秀才的功名。李老爷今年高兴。说是要给咱们做下人的涨压岁钱哩。”
谢安暗暗咋舌。
这位李府的大少爷,的确有两把刷子。
大乾朝的科举和谢安所在的前世古代差不多,不同的是大乾朝尚武,科举是文武并举。甚至还更偏重武举一点。
就拿文举来说,普通人通过县试,便可取得童生的资格,社会上便会承认你是个读书人。
通过县试的童生,便获得了参加府试的资格。通过府试后再通过院试,便取得了秀才的资格,还得到了进入国子监读书的机会。
秀才算是最初级的功名。可以不纳粮,见官不拜。
成为秀才就拥有了参加乡试的资格,通过者为举人。这就很厉害了,绝对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一般都可以做个八品老爷,若是打点好关系,做个七品也不在话下。也可以继续参加会试,争取成为进士……
武举的路数也是如此。
乌桥镇这么个小地方,出了个武秀才。端的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若大少爷再次中举,再打点一番,年纪轻轻就可以做个知县老爷。
难怪李府老爷这般兴奋。
想到这里,谢安不由感叹起来。
社会都重视年轻人。如果自己年轻三十岁,也可以去参加武举。搞个武秀才还不是轻轻松松?再给自己几年时间,弄个举人也不在话下。到时候搞个知县老爷做做多好?
文举对年龄没要求,但是武举对年龄有要求。
十八岁的武秀才,前途似锦。而五十岁的武秀才……在大乾皇室眼里就毫无意义了。根本不值得培养。
都没几年活头了,还怎么去沙场冲锋?如何给国家做贡献?
世道看不起老人,谢安只能选择加入江湖门派厮混……
狗日的世道啊,对老人太不友好了。
谢安没让贺春利看出自己的心思,跟着露出一抹笑容,“大少爷中秀才,那是大好事啊。我换个衣服就去,对了,韩立呢?”
三个月前,谢安另外一个徒弟韩立回来当铺上工了。
韩立出生不好,却为人利索,处事得当,人也聪明。有他和贺春利在当铺里,倒是给谢安省下了极大的时间。
“师傅,你叫我啊?”
一个身高一米七的健壮青年从当铺后门探出个脑袋,然后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满脸含笑,“呦呵,师傅你的精神头越来越好了,感觉在返老还童啊。”
相比贺春利的木讷老实,韩立的脑子就活络很多。其实更适合接手铺子。但是谢安却更钟情贺春利,许是因为他在自己生病期间尽心伺候的缘故。
谢安含笑道:“马上天黑了,你们去清点一下当票和物件儿。早点关门去李府吃年夜饭。”
“好嘞。小贺,走,干活去。”
韩立拉着贺春利去干活儿。
……
黄昏时分。
谢安关了当铺,带着两个徒儿出了门,朝着李府方向走去。
乌桥镇街道两边的铺子门头都挂上了大红色的灯笼,不少铺子的掌柜伙计还提前贴上了对联,放着鞭炮,期待来年丰收好运。
还有些顽皮的幼童,拿着鞭炮在街道上互相乱扔,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虽是个小镇,却也年味十足。
韩立挽着贺春利的肩膀,指着前方俩个互相丢炮仗幼童,大笑道:“小贺,还记得吧。当年咱们刚拜师的时候也这样丢炮仗玩。你被我打的满地找牙,跪地求饶。”
贺春利哼了一声,“还不是你往我裤裆里塞了个假的炮仗故意吓唬人。不然我怎么可能认输。”
“哈哈哈……要不咱们去买点炮仗再过把手?”
咳咳。
谢安适当开口:“先吃饭。玩炮仗的事情,以后再说。”
韩立吐了吐舌头,“今天师傅开口,姑且放过,算你运气好。”
贺春利道:“只要你不玩虚的,谁怕谁啊。”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到了李府,红灯彩布,满堂红地毯。在客厅里摆了四大桌酒宴。谢安三人是奴仆,自然坐在末尾的位置。桌上的吃食也不如主家的好,就连桌子凳子都比主家的桌椅矮上一截,显示出主仆有别。
纵然如此,对谢安三人来说,这已是罕见的丰盛宴席了。
陈远不是奴籍,自然和主家坐一桌。而春兰姑娘虽是大丫鬟,却也只能和谢安一桌。
这世道,等级森严,处处都有所体现。
韩立和贺春利自然没多想,只顾着闷头干饭。
谢安却在想:得趁过年这大节日,向李府老爷提一提赎身的事情了。
虽然此前谢安病重的时候提赎身,李儒肯定会答应。但那时候谢安没有提,就是想着离了李府未必过的更好,不如安稳发育。
如今身体康健,再提赎身李儒或许不肯放人。但谢安的实力也提上来了,便由不得他李儒不放人。
毕竟,实力才是乱世立足的最大倚靠。
第22章 此子断不可留
赎身这个事儿,谢安经过了仔细的考虑。
之前谢安一没什么积蓄,二没实力,加上年纪大。离了李府还真不好过活日子。
如今经过大半年的爆肝养生功,特别在唐清风独门药方的加持下,谢安的根骨和身体都发生了极大的改善。自问已经具备了轻松击败初入铜皮境武者的实力。
而这数月来,谢安每次蒙面去黑市时,张林都热情招待,屡屡抛出橄榄枝,招揽之心越发的强烈。
如今谢安实力上来了,想着去白羽堂做个执事应该没什么问题。
一年收入二百四十两,加上各种优渥的练武待遇。非但解决了接下来的营生问题,练武的资源也有了。
就在谢安思忖的时候,客厅里传来一阵躁动。
“张执事,您可是稀客啊,欢迎欢迎。”
穿着大红色喜庆袍子的李儒匆忙起身,热情迎接一位四旬年纪的彪悍男子进入客厅。
就连李府大少爷李少云也起身迎接,“张执事,欢迎欢迎。”
这位被唤作张执事的男子拎着大包小包礼物进门,一边把礼物交给丫鬟,一边含笑道:“我张标也是县城讲武堂出来的,少云算我半个弟弟。如今少云高中秀才,我这个做哥哥的自当上门道贺。”
“张执事人来就令我李府蓬荜生辉了,咋还带礼物来,太客气了。快快请坐。”
“李老爷请。”
……
谢安坐在位置上,也没心思干饭了,一双目光打量着首席位置的张标。
这位就是张林口中说的执事张标。
说是只有张标走了,执事的位置才会空出来……
谢安在心中盘算了一阵,便低声问旁边的春兰,“春兰姑娘,张执事和老爷很熟?”
面对谢安的提问,春兰也没隐瞒什么,“原本不太熟悉的。后来因为张伟和大姑爷的死,张执事来的便勤快了。”
“这是为何?”
春兰瞅了眼周围,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凑到谢安耳边低声道:“据说张伟是张标的亲侄子,张标多次来李府,就是为了交换信息,一直在暗中调查凶手。”
听闻这话,谢安心头一惊,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远处的张标。
原来张伟是他侄子,他还在暗中调查凶手?
谢安低头思忖起来……原本谢安对解决这位张标还没太大的执念,谢安并不想过多的介入江湖恩怨。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
饭席上,李府老爷自然免不得一顿吹嘘自家儿子如何年少有为,然后派发了些银钱。
过了个把时辰,宴席结束。
身为奴仆的谢安等人率先退场。
谢安私下找到春兰,“春兰姑娘,想麻烦你件事。”
春兰倒是洒脱,“谢师傅,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谢安道:“我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怕耽误了当铺的事儿。加上两个徒儿都到了出师的火候。想让春兰姑娘帮我探探李老爷的口风,可否许我赎身养老。”
李夫人处事体贴,但李府老爷吝啬刻薄。从上次断自己药就看的出来。为了避免尴尬,谢安还是觉得找春兰侧面探探口风更为合适。
春兰听闻这话,感到十分吃惊。
这年头,奴仆卑微。
特别是年纪大了以后,还能靠着主家这棵大树养老无疑是奴仆极好的归宿。
年老还想着赎身的着实少见。
“谢师傅,你这把年纪离了李府,外面兵荒马乱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
春兰便不再多劝,“行。那你在门外等我。我现在就去找夫人。今儿大年夜,日子喜庆。说不定夫人心情好就答应了呢。”
“多谢春兰姑娘。”
送别春兰之后,谢安便独自来到李府大门口等候。
寒冬腊月,风雪连绵。
过往的路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袄子,还不断的搓着双手,哈着热气取暖。
谢安却笔挺的站在雪地里,任凭飞雪飘落肩头,也丝毫不觉得冷。小腹位置的那股暖流持续生热,流遍四肢百骸。
这可是铜皮境武者才有的能力。
“你就是李氏当铺的朝奉师傅谢安吧?”
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打断了谢安的沉思。他抬头看去,见到张标和李少云两个人并排走了出来。
问话的是张标,一脸高高在上的模样。
谢安:“正是。”
张标一脸盛气凌人的姿态,“我听闻此前张伟在当铺和你发生了争执,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