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提灯 第136节

  这事,褚竞堂也没亲身经历,也是事后听王胜说的。

  按理说这事当时还有从月海逃出的活口,但是现实很残酷,冠英杰之前向计清和跟青衫客禀报过,仅剩的几十个活口都被他调去偶遇了强敌,无一活命,这事木兰青青也知道。

  这是王胜和褚竞堂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但还有人知道当时的人员调动情况,真要较真查的话,自能验证。

  二十来个门派的人,被骗去送死不说,之后为了封口,又把幸存者全部弄死了,试问这事传出去怎么得了。

  不需要让褚竞堂把这事继续说下去,之前审讯的人也吐露过这事,没必要再让重述一遍,青衫客抬手又敲了下墙壁。

  咚!

  于是裁判员跳过这个,问褚竞堂又是怎么和王胜再次联系上的。

  事情经过,褚竞堂回忆著娓娓道来,王胜找上他后,他把人引荐给了呼延道,结果王胜要跟宿元宗鱼死网破,要成全元剑宫做第一,谁知呼延道表面答应,暗中却联合宿元宗灭口哪知反而败在了王胜手上。

  至此,他褚竞堂就再也回不了头了,不逃都不行,宿元宗摆明了要把知情的都灭口,他哪还敢留下等死,只能喊上被拖下水的门派一起逃了。

  面对宿元宗的恐怖威胁,他们一伙人也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跟著王胜反抗。

  这讲述的经过,可比师春自己向无亢山交代的有的没的详细多了,把师春的整个翻转手法全部体现了出来。

  反正是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是事后讲来颇感辛酸,感觉自己好傻,褚竞堂自己把自己都给讲哭了,淌著泪讲。

  当说到王胜指挥一半的玄洲人马抢夺虫极晶时。

  裁判员忍不住问道:“听说你们每次收获都不少,几乎从不落空。就你们那草台班子的探子,按理说,最多探到抢劫目标的位置,是怎么做到每次都不走空的?”

  之前这个问题也问过其他人,都不清楚,反正每次都能抢到不少。

  一群乌合之众比一群精锐表现的还能干,这著实有些让人费解。

  对于这点,偏间里旁听的木兰青青也竖起了耳朵,这也是她万分好奇的地方。

  褚竞堂抬袖抹了把泪,又哭又笑的,“哪有什么每次都不走空,压根就没抢到什么虫极晶。”

  裁判员诧异道:“什么意思?”

  木兰青青等也是一脸错愕。

  褚竞堂苦笑,“除了第一天确实抢到了数百枚外,之后每次抢的基本都是自己口袋里的虫极晶。

  人马对半分时,还分到手了一半的虫极晶,王胜利用那些虫极晶,对众人反复上演有收获的战果而已。

  表面上收获都交给了我保管,都让大家看到了,实际上背地里却用一袋袋石头给换走了。

  第二天再抢时,可以想像,应该是趁乱把准备好的虫极晶丢在了战场,然后打扫战利品时被发现,如此反复而已。

  我们看似背著大量的虫极晶,实际上背的基本都是石头,最后说是有六七万的虫极晶,实则只有三千来颗。”

  此话一出,堂上堂下皆鸦雀无声。

  右间的青衫客怔住了,这法子听著怎么有些耳熟。

  左间的计清和也愣住了缓缓偏头看向木兰青青,这不正是冠英杰禀报的,说他们手上其实只有四万来颗虫极晶,还有小半都是装的石头凑数。

  好巧,两边都用了这一招。

  巧吗?对木兰青青来说,这其中的差别大了去,哪怕是数目上就差了一大截,她用四万颗假冒七万颗,人家用三千颗假冒六万颗,假的太夸张了,这能一样吗?

  听到这里,她大概明白了什么,脸色渐渐惨白,呼吸渐变急促。

  堂上裁判员缓过神后,再问:“王胜搞这些的目的何在?听说精锐人马那边虫极晶数目反超后,王胜曾主动放弃了,已经气馁认输了。”

  褚竞堂叹道:“认输又何必搞那些把戏,他早就知道猜到精锐人马那边在作假,他早就预料到了精锐人马的收获不可能超出他造假的数目。我也是事后见他居然真能打败木兰青青,才醒悟过来,他应该早就料到了精锐人马的强势,料到了他们绝不会拱手认输,故顺势而为…”

  听著正堂的讲说,木兰青青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当时的画面,觉得手上虫极晶不够,用石头造假,两边会合后利用内奸挑拨,故意让一步再给对方一次机会,当时将乌合之众们揉圆搓扁的情形,她至今历历在目。

  她呼吸越来越不正常。

  计清和耳朵微动,察觉到了不对,再次偏头看去,发现她胸脯急促起伏,却没有了呼吸动静,当即轻声道:“青青,青青?”

  “其实他们手上的虫极晶远超我们,按照之前的赌注守则,其实他们已经赢了,宿元宗拿第一可能也没问题,可他们欺人太甚,偏偏非要耍花招再比一次…”

  外面褚竞堂的话到这里,发现不对的计清和刚要伸去探查的手还没触及木兰青青,便大惊失色。

  “噗……”

  只见木兰青青又是一口憋不住的鲜血喷出,喷打在了木墙上,殷红刺眼的花朵般,人翻著白眼往后倒。

  计清和顺手托住了她,紧急施救。

  鲜血打在墙板上的动静太清晰了,搞的堂内都停止了问答,纷纷回头看向了这边。

  青衫客的身形从后门闪出,很快到了左间,见状沉了脸,迅速过去搭手抢救……

  一间较清净的客栈,两辆车驾驶入,无亢山一伙陆续下车。

  无亢山也算是有点钱的门派,直接将这里包了下来。

  大会正式宣布结束前,有免费提供给参会人员的住宿点,愿不愿住随意,有人去,也有像无亢山这样的,私下有话说。

  殷蕙馨一下车,便有客栈伙计过来送了份密函给她。

  看了看密函上的暗号,殷蕙馨走到一旁打开看后,骤然回头盯向了大步进入客栈的边继雄背影,旋即也大步跟去。

  边继雄和柯长老刚进屋,殷蕙馨便跟了进来。

  等她把门一关,边继雄立刻沉声道:“那两个小杂碎捅出了大篓子,情况难料,我们不能一窝在这,得做后续应对准备。柯师兄,此地要由你继续坐镇了,恐要担些风险。”

  柯长老微微颔首,“好。”

  盯著边继雄的殷蕙馨突然冷冷接话道:“师春喜欢象蓝儿才上的无亢山,你来之前已经提前让惟康知道了?”

  柯长老略怔,扭头看向宗主师弟。

  边继雄沉默了,稍后缓缓吁出一口气道:“没错,接到你们这边的报信,知道师春他们惹下的祸后,想著要给各方一个交代,那三个家伙都不能留了,怕惟康到时候接受不了,就…谁知他们居然有可能夺魁。”

第192章 头奖

  能说出这话,说明边宗主自己也后悔了。

  确实后悔了,也实在是没想到,之前谁若说他无亢山的人能夺魁,灭他无亢山满门也没人会相信。

  现在做梦也不会想到的事情出现了,还如何处决师春?

  不是不能处决,起码现在还不行。

  成绩公布出来后,夺魁的人被他杀了,域主卫摩才当他面对那人表示了欣赏,他就把人给干掉了,几个意思?

  总不能暗杀吧,处决师春他们,是为了给各方交代,暗杀了还交代个屁呀。

  现在儿子知道了师春在觊觎他心爱的女人,自己这边暂时又不能杀师春,这等于是自己把自家的矛盾给提前点爆了,怎么办?他也头疼了。

  殷蕙馨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要把你儿子给逼疯了才甘心?他现在拼了命的想来王都!”

  这个,边继雄自然知道,为了阻止儿子跑来王都,是他下令将儿子给徒刑了起来。

  他现在不想说这个,简单应付道:“我自会处理。”

  殷蕙馨怒道:“你怎么处理?”

  面对这种家事和宗门事混在一起的事,柯长老暗叹一口气,也不好说什么。

  边继雄不想当外人面跟她吵,再次对柯长老道:“柯师兄,这里拜托给你了。”

  柯长老点点头。

  边继雄转身就走,开了门,大步消失在了门外。

  殷蕙馨寒著一张脸,要不是女儿现在卷入了夺魁事件中,不知后面会出现什么问题,担心女儿的安全,她现在肯定是要一起赶回无亢山的。

  “去北边的巽门阵坛。”

  院子里,两名弟子陪著边继雄钻入了车辆后,一人把此去目的地告诉了拉车的灵兽。

  巽门阵坛是通往各洲的巽门中枢地。

  没有车夫,灵兽自觉调转方向拉著车往大门口去。

  然车还未出大门,便被闪出的黑衣人拦下了。

  车被拦得紧急停下,边继雄立马拨开了车帘,刚想斥问怎么回事,一名黑衣人翻手一面令牌推到了他脸前。

  哪怕是在晚上的灯光下,也能看出是一面颜色鲜红的金属令牌,鲜红到给人一种妖异感,上面雕刻著星月图案。

  见到令牌颜色和星月图案,边继雄瞳孔骤缩,有些东西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这是天庭观星阁的璇玑令。

  所谓“观星”,字面上是观察星星的意思,实际上观察的却是人。

  说白了观星阁是天庭的一支暗卫力量,直属女帝。

  黑衣人收了令牌,问:“边宗主要去哪?”

  边继雄略顿后回道:“宗门有事,要回去一趟。”

  黑衣人:“暂缓吧,先留在这。”

  边继雄疑问:“不知所为何事?”

  黑衣人:“会知道的,稍等。”

  好吧,边继雄只好老老实实退了回去。

  等他下了车再打量四周时,发现客栈的伙计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都是那些黑衣人,或明里,或暗里,虎视眈眈。

  回到房间后,殷蕙馨和柯长老自然也发现他回来了,找来问他怎么回事。

  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边继雄把情况一讲,二人也大吃一惊,无亢山何德何能,怎么会被天庭观星阁给盯上了?

  二人没多想,立马怀疑和师春他们这次的夺魁有关,除此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

  暗搓搓在旁的边继雄却另有思量,怀疑是不是和魔道有关,有些事情只有他和其父知道。

  不多时,客栈里又来了一批黑衣人,还有一辆车,车里下来了那位青衫客。

  约谈正式开始……

  环境优美的苗家庭院外,略带矜持的苗亦兰送客亲自将巩少慈送到了大门口,后者有依依惜别的感觉。

  送走客人回到家宅内的苗亦兰走到母亲身边坐下了,看了眼偏门口与管家交头接耳的父亲,不知父亲手里拿的纸张是什么,正在翻看。

  类似场景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博望楼做买卖之外的另一重作用她也是心知肚明的,从小就知道不过问、不打听。

  巩少慈走了,母女两个的聊天不可避免的到了师春身上,今晚镜像里发生的事情,她们无法忍住不聊。

  打发走管家后,苗定一走到了一旁的博古架上寻摸著什么。

  兰巧颜见状问了声,“找什么呢?”

  苗定一没吭声,手在摆设的瓶瓶罐罐里找了阵后,从一只类似铜盆的东西里摸出了一块亮闪闪的东西,然后盯著手里的东西发呆。

  母女两个相视一眼,都感到奇怪,很少见当家的这个样子。

  两人当即好奇起身,走了过去看是怎么回事。

  近前一看,只见苗定一手里拿著一块贝壳色的金属亮片,神情恍惚著。

  看著有点眼熟,兰巧颜问,“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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