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需要您!毕竟国运烧了那么多,之后几年肯定不安稳,没有您镇着,江山未必稳固啊!”李浪这话,说的很是僭越了,有心人听到,说不准就要攻讦。
不过李浪无所谓,他又不混官场,管它如何?
而且如果沈星海肯出天牢,去白玉关主持大局,那李浪岂不是有理由,可以跟着去了?
他对自己有信心,迟早无惧什么云初、国师。
但也得有成长的时间和机会不是?
跟着沈星海,即使是云初亲至,也未必动的了他。
百年前的沈星海,云初和尚未必放在眼里。
百年后的沈星海,天下间无人能忽视他。
李浪这话,倒是说动了沈星海。
其实他也在犹豫。
并且,他内心煎熬之处更多、更甚。
扫了一眼李浪和天山月,沈星海突然说道:“想我出去,很简单!”
“你们完婚吧!”
“啊?”李浪瞪大了眼睛,是真的惊了。
这突然的来一棍子,完全没准备啊!
他早上起来,牙还没刷呢!
怎么就被逼婚了?
天山月也立刻红了脸,但却看向李浪,等着他的回答。
“这个国事是国事,家事是家事。”
“国事未平,何以为家?”
“何况我还是和尚,出家人来着!”李浪说道。
结婚?
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
上辈子吃了爱情的苦,这辈子他只想吃爱情的甜蜜和腥咸。
“你是吗?”沈星海似笑非笑。
李浪肯定道:“是啊!”
沈星海摇头起身:“这里我坐不久了,不过还要再等等!”
事已至此,其实沈星海早就自觉在牢里坐不了太久。
但他不能事情一发,就立马急不可耐的出大牢。
否则这西域之变,就像是他亲手导演的一般。
何况如今朝廷之中,阻力还颇大,他固然可以强行出牢笼,但杀亨帝一事的余波影响,却没有被消弭到更小。
倒是李浪的一句话,提醒了他。
亨帝虽死,但也可以是‘生死成迷’。
原本亨帝死亡,需要敲死敲定,故而他选择自我献祭,用来堵住将来可能出现的变数。
以后任何人想要拥立出所谓的‘亨帝’来捣乱,都会因为他之伏法,而变得受到一致的否认与抵制。
因为如果亨帝未死,就是群臣为私欲,错杀多次有功于国的大将军。
是更大的丑闻,是会记录在史书之上,遗臭万年的罪恶。
所以,哪怕是真的亨帝活着,只要沈星海为他‘陪葬’,他就只能死的透透的。
但是现在,他想死也死不成了,因为家国之危,近在咫尺,他不能不在意,那就只能再回头找补。
他活着,即使是有人弄鬼,他也能一戟劈之。
“你准备一下,同我一道去西域。”
“有我在,你不会死于暗算,死于小人之手。”沈星海无比笃定的对李浪说道。
一句话,便给了李浪莫大的安全感。
同时也让李浪最近有些悬浮的心,变得安稳、安定下来。
第196章 白发渔樵江渚上
“声音越来越大了!”阁楼上,李浪眺望着街上吵嚷的人群说道。
“是因为西域的情况很不乐观吧!听说投靠了黑瀚的那个程诩,找到了一条能够比较安稳跨越巨横山脉的道路,带领着一队五千人的精骑,劫掠了西域三城,扫荡了十几座宝山,带走了大量的财富,也杀死了很多人。”天山月语气中带着复杂的味道。
在这场突然的袭杀与劫掠之前,天山月或者说不止是天山月,很多人都怀疑过程诩斩杀秦守业的头颅,带人投奔黑瀚部落,实际上是在变相的给朝廷压力,让朝廷释放沈星海。
因为这是一眼就能看透的东西,秦守业不是什么庸碌之辈,而白玉关这座天下第一雄关,也绝不是什么良善之地,可以肆意的来去自如。
只有本就是一场‘戏’,才会让一切显得合理。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似乎又很低了。
沈星海治下的官员和士兵,不说爱民如子,那也都是少有的纪律严明,几乎很少有侵扰地方百姓,盘剥商家的事情发生。
这也是沈星海名声那么好的原因之一。
程诩既然带人绕过白玉关,杀入关内劫掠,那就等于断送了所有的他于大乾之未来,他将‘未来’放到了黑瀚部落,投奔的死心塌地。
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秦守业或许自愿献头,但那些被劫掠,被杀戮的百姓,他们没有。
“你爷爷很快就会出来了,等到了白玉关,一切都会见分晓。”李浪说道。
李浪相信,当沈星海收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个反应也是擒杀程诩,甚至是要亲自动手。
关于程诩此人,李浪暂时不做评价。
时过境迁,其实李浪也早就回味过来,当初算计他,灭了力吉帮,又烧了天心向恩楼的人,大约就是程诩。
略施手段,这程诩就做到了让李浪表面欠下人情,替老王父女报仇,同时教训了临城王,坏了临城王自以为是的好事,可谓是一箭三雕。
这是一个多少有些不在乎手段,只在乎结果的人。
他的布局,不是因势利导,而是直接将必要的人,推到必要的位置上去,然后不得不依照他的设计行事。
这样的手段,虽然尽量减少了算计时的误差。
但无论是从中受损者,还是从中受益者,都对他不会有什么好感。
没有人喜欢被愚弄。
就像李浪说的,沈星海很快就出了天牢。
至于被他杀死的‘亨帝’,那当然是假的。
是乱臣贼子假扮,真正的亨帝,难道不是早在八王之乱的时候,就已经死掉了吗?
说法和理由,都是现成的。
只是这说法,具体有多少人信,那就不太好说了。
当然重要的始终是说法,还有史书上的记载。
谎言过上一百年,就成为了真相。
出了天牢的沈星海当天就进了皇宫,与天子详谈半日之后,到了第二天一早,便带领着还留在京城里的部将们,准备返回白玉关坐镇。
不破白玉关,黑瀚部落以及其麾下的部落联盟,想要大军压入关内,那完全不可能。
但有一条能够比较安全穿过巨横山脉的道路在,这些黑瀚部落的人,也能来去如风的进入关内劫掠,大大的影响了西域的稳定与繁荣。
这需要沈星海快些去拿定主意,稳定局面。
沈星海能够这么快、这么顺利的出狱,正因为西域的稳定,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毕竟,谁又能说的清楚,玉京城里有多少达官贵人,安排了门下走狗,去西域经商,赚取大量的花销银钱?
那些在野的江湖门派,又有多少门人弟子,都会前往西域游历,顺便找一找‘机缘’?
白玉京西城门口,李浪骑着高头大马,混在西至白玉关的队伍里。
带着一丝天马血脉的白色宝马,粗鲁的打着响鼻,然后无聊的跺了跺蹄子。
李浪堵在城门口,迟迟都没有离开。
同行的除了沈星海,以及其麾下的将士之外,还有雪清、雪艋以及一小队闻风使,天山月也在这队闻风使中。
当然闻风女使们出城坐的是马车。
这倒不是她们不适合抛头露面,而是她们的身份需要她们保密性更高些。
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她们的身份,以及具体的容貌。
“走吧!别等了!”看着已经有些走远的骑兵队伍,李浪身旁的雪清摇摇头说道。
李浪倔强的又看了一眼城门口,他将远行西域的消息,早在一天半前,就已经发出去了。
然而那些彩灯大街的姐儿们,却都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来送行。
真真是冷漠无情的很。
果然还是阳州府的姑娘们更念旧。
亏他还想重演昔日千姬送码头送行的名场面,而且以白玉京的从业者数量以及质量,说不定会更加的声势浩大,更加的令人动容。
李浪就连词句和诗都准备好了。
然而准备了个寂寞。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可悲啊!可叹啊!”李浪摇了摇头,顿时有一种人间不值得之感。
雪清倒是很高兴,不用看李浪在他眼前装,反而吃了瘪,他感觉真气运转都又流畅了几分。
“去休!去休!”李浪扬鞭打马,向着远去的队伍赶去。
此去白玉关,直线距离就有至少十几万里,要是再绕绕路,那得有数十万里之遥。
哪怕是骑着宝马,快马而行,也差不多要跑上至少一月以上。
这还是不眠不休的前提下。
所以,李浪等人骑马前往的方向是天流渡。
等到了天流渡,就改乘坐千人大船,顺江而下,先坐五天的船,到了膑州,再改骑马,这样就能节省出大量的时间。
远行的马车之中,天山月看着已经骑马追上来的李浪嘴角含笑,心情则是愈发的舒爽。
她不会告诉李浪,一天前闻风使接到密报,有些‘余孽’就藏在彩灯大街,所有彩灯大街的人,都需要配合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