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茜颔首,立刻前往执行。
不过是半天之后,便整个京城都开始讨论一件事。
西域白玉关主簿程诩,暗杀副将秦守业,斩其头颅带着千人队伍,投奔黑瀚部落而去。
此时白玉关危急,没有主将,又因千人投敌,肯定泄露了大量的情报,只要黑瀚部落发动起来,白玉关危在旦夕。
白玉关只要失守,西域万里之地,皆尽在敌寇之手。
一时间,原本就动荡的朝野,再次被泼上了一层滚油。
完全就沸腾起来。
朝堂之上,吵吵嚷嚷。
市井之间,也不得安静。
西市酒楼之中,人声鼎沸。
“嘭!”一碗酒重重的砸在桌上,一名豪商打扮的中年人,忍不住又叫骂了一声。
“这个程诩,还真是无耻奸佞,居然为了荣华富贵,就暗杀白玉关副将,背主忘宗投奔了黑瀚部落,他难道就没有父母妻儿吗?如此行径,怎对得起家乡父老?”
这名中年是做皮货生意的,经常前往西域行商,用中原的精美丝绸、布匹、瓷器,还有茶叶等等,换取西域的皮毛、美玉、宝石还有一些珍贵的灵性矿石和宝药,多年来虽辛苦,却也赚的盆满钵满。
一旦白玉关失守,西域大片的陷落,成为西荒之地的荒人牧马放羊之地,他再想去做生意,怕是就难了。
不止生命危险大大增加,利润也会被压缩很多。
一想到将来难以再维持体面奢侈的生活,中年男子就觉得心绞痛。
一名年轻人,显然也听了关于程诩叛逃之事的讨论,此刻便终于忍不住问道:“这黑瀚部落究竟是何来历?居然感收留那程诩恶贼?”
中年商人闻言,喝了一口酒,然后才说道:“黑瀚部落原本是瀚海王庭的一支,五百年前瀚海王庭被我大乾元帝打灭之后,西域就一直是一盘散沙,不过百年前我大乾经历了一场动乱,对西域的控制力降低,黑瀚部落就打着瀚海王族的旗号,开始壮大。”
“如今更是在西域之地,组成了一个部落联盟,虽不及昔日瀚海王庭的声势,但也隐隐有几分风采,要不是有沈大将军镇守西域多年,他们怕是早就已经扣关而入,南下劫掠了。”
说着,中年商人又叹了口气:“可惜,沈大将军如今下狱天牢,只怕。否则怎么能容这小人作祟?坏我大乾之国威?”
“听说了吗?今日廷议,天子有心让沈大将军戴罪立功,重返西域坐镇白玉关,不过被大宗伯给辩驳了。”一人刻意压低声音,却又刚刚好被不少人听到。
“我入他姥姥!”中年商人暴怒而起。
“这甚大宗伯,是要叛国么?”
有人带头叫嚷,一时间群情激涌。
而此刻,大宗伯的府邸门前,其实早就已经是叫骂声一片。
不止是叫骂,还有百姓往其门口砸臭鸡蛋,丢烂菜叶。
府中的大宗伯,听着外面的叫骂声,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这个人人‘喊打’的大宗伯,就是被拿出来杀鸡儆猴的‘鸡’而已。
只有他肯配合,女皇才会放下他和亨帝,隐约有些勾搭这件事。
真正反对放沈星海归返西域的那群人,岂会这般不智?
直接就在这风口浪尖,跳出来的叫嚷?
他们只会先拖,再议,然后再推举出人选,前往白玉关主持大局。
等到大局稳定了,那女皇再想借机放出沈星海,便不再具有可行性。
不得不说,程诩叛国虽然令人痛恨,但他的所作所为,确实算是在沈星海的‘死局’之上,打开了一个出口。
国体再大,大的过国之本身吗?
国若遭损,再论国体,岂非笑话?
停云别院,天山月寻得李浪,提出了一起再去天牢探望沈星海的想法。
“时机难得,我们要说服祖父出天牢,否则陛下再如何的努力,祖父不愿出来,都是虚妄。”天山月拉着李浪往门外走,边走边说。
李浪:“道理我都懂,但是你去就行了,还叫上我作甚?”
昨夜久违的放纵了一些,使出了一招血战八方,如今正是困乏之时。
幸好他一直都是堂食党,不爱打包。
否则今天怕是要被天山月堵个正着。
虽然天山月很大度,不在意李浪在外面吃些花酒。
但知道和亲眼目睹,那是两码事。
“我没你会忽悠!”天山月言简意赅。
她也算是当了李浪一段时间的‘随身老爷爷’,所以对于李浪的一些新奇词语,还是知道并且掌握了一些的。
李浪:“哎!熟归熟,你这样说,我一样告你诽谤啊!”
天山月:“你说服了祖父,我今晚就让你试一试你上次的想法。”
李浪眼前一亮:“你说这个,我就不困了,能真的。”
“不行!”天山月一口否决。
随后俏脸微红,撇过脸去不看李浪:“不过可以可以叠上次说的那个姿势。”
李浪心头立刻火热起来。
天山月一身的软骨功,可谓是登峰造极,她能摆出来的姿势,那只有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
与明壁的千变万化,都堪称是男人的终极梦想。
“事情我都大致上了解了。”
“事关天下安危,至少是西域的稳定问题,以咱爷爷的性格,怎么可能还固执不出天牢?”李浪对天山月问道。
天山月听了李浪的话,先是横了李浪一眼,然后俏脸之上,神情却是轻松了不少,想了想,然后说道:“爷爷点了几名将,说只要他们任一前往,后勤配合的好,不会出什么乱子。”
“黑瀚部落虽然势大,但还没有完成对部落联盟的整合,如今根本无力组织起大规模的南下进攻,打不进白玉关。”
李浪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心中开始组织起了话术。
“亨帝!拜托了,再背一次锅。”很快,李浪便有了定计。
再见到沈星海,他比上一次看起来,要显得憔悴了许多。
他这般样子,倒是吓了李浪一跳。
这人莫不是有什么问题?
之前死刑加身,即将正法,显得精神奕奕。
如今转机到了,却这样精神萎靡?
至于是不是在天牢里吃了苦头?
且不说,他老人家一身修为全在,根本没有受到半点的限制和压制。
单单是女皇的意志之下,天牢里的狱卒,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怠慢了这位爷。
哪天不是好吃好喝的供着?
就差把天牢给改装成行宫了。
看到李浪和天山月联袂而来,沈星海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
“老爷子!看书呢?”李浪笑着打招呼。
沈星海不予理会。
虽然他一百多岁了,但看着其实还挺年轻,被叫老爷子,还挺别扭的。
狱卒打开没有也一样的牢门。
二人走了进去。
李浪不客气的坐在了沈星海的对面位置。
虽然他接连被锤,但一百年前,他也锤过沈星海。
从心理上,他完全没有任何的压力。
完全没有!
“您真不出去?”见沈星海不理会自己,李浪接着问道。
沈星海依旧看书,津津有味的样子。
好像书里有什么绝世大美女似的。
“这事不简单啊!老爷子!”
“您想想,怎么刚刚好,就这个时候,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据我所知,亨帝当初也是有联络荒人,想要从关外打开一些局面,然后反哺中原的吧!”
“如今亨帝虽然死了,但是他的计划,说不定还在推动,甚至是失控。”李浪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毕竟他见识过更真实的亨帝。
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善茬。
留下一些后手,再合理、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亨帝真的死了吗?”
“有没有可能是假死脱身?”
“毕竟他那么怕死,准备一些保命的底牌,一点也不稀奇吧!”说到这里,李浪心中自个都动摇起来。
亨帝真的就这么死了吗?
还是说,其实又是一次假死,然后潜伏着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坐等着下一次卷土重来的机会?
想到这里的李浪,已经开始觉得恶心了。
他不怕亨帝,毕竟杀过一次的家伙,下次还能再杀。
但要真总打不死,也挺让人烦躁的。
沈星海抬头,看了一眼李浪。
“我动的手,他没理由活!”
说罢便不再继续解释。
有神通可以续命、保命,那自然也有神通可以斩断生机,一灭皆灭。
很显然,沈星海就是有这样的手段。
无论亨帝,是否暗中还埋了别的保命底牌,他既然被斩杀在沈星海的长戟之下,就只能死的透透的,再无生机。
若非是有这样的把握,沈星海如何会选择从容赴死?
“好!您威风!”
“但您就纵容他留下的祸乱,坑害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