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红尘浪浪仙 第11节

  “这厮是谁?居然也姓李?”站在船头的李浪,听到了声音,扭头对刘定方问道。

  本也没有想得到答案,毕竟这里是浚水江上,南来北往的人多了去了,刘定方即便是地头蛇,也未必都能清楚谁是谁。

  刘定方却回答道:“李庶敏,阳州府李维李令吏的独子,为人最是狂妄跋扈,他老子的虚伪、伪善没学会,阴毒却是学了个十成。”

  “这叫阮小青的姑娘,最好找准机会被他砸几下,然后狠狠地从台上滚下来,丢个大丑,要不然今天怕是就活不成了。”

  令吏为胥吏之职,并非正式的官员,官面上来说社会地位不高。

  但那是开国之初的说法。

  乾承前朝制度,科举取士,然后行流官制。

  而胥吏却基本上是一脉相承,父死子替,代代不绝,时间久了地方上的黑白两道,都被胥吏渗透,彼此再结姻亲关系,于利益上也相互勾结,等上面安排的官员到了地方,如果没有胥吏们的支持,也会变成聋子和瞎子,政令根本就出不了府衙。

  那些世代为吏的胥吏家族,在地方上即使是称不上‘土皇帝’,却也是坐地虎。

  不仅富得流油,且实际权柄之重,十分骇人。

  许多路过的商人,便是宁可得罪府尊,也绝不愿意得罪积年的胥吏。

  正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高高的舞台上,少女蹁跹的跳跃身体,舞姿不停,步伐未乱,虽白银锭犹如雨点般砸来,她却灵活的一一躲开,甚至还做出了好几个惊险刺激,却又优美漂亮的动作。

  好似让这砸向她的银锭,成为了这场表演的独特环节,引得台下不少看热闹的人更加兴奋的高声叫好。

  李庶敏脸上的笑意更浓,每次出手的银锭更多,出手的频率也更加的频繁。

  不一会一小箱银锭便空了。

  “再去取!再去取!”

  “这次换成金的!想来是银子不够沉,小娘子的腰太硬了些。”李庶敏嚣狂的说道。

  这般动静,将不少人从画舫里吸引了出来,都站在甲板上看戏。

  此刻老鸨方才姗姗来迟,扭着老腰,堆满了笑冲着李庶敏道:“李二爷!莫要同这小蹄子一般见识,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蠢丫头,今晚我就让她去陪您,到时您要怎么惩罚她都成,莫要为她气坏了身子。”

  许是作孽太多,李维李令吏三十多岁无子,请教了一位高人,认了头小牛犊当儿子挡了煞,这才在三十七岁的‘高龄’,有了一个独子,自幼宠着、娇惯着。

  阳州府内认识这位胥吏家公子的人,便都称其为‘二爷’。

  说着话,老鸨心头都在滴血。

  每个能上云中献艺的姑娘,都是未来的花魁苗子。

  虽然能不能成,一看颜色、才艺,二看运气和宣传,花魁苗子不代表花魁。

  但就这么舍了,就像直接把一座金山丢出去般,让人心疼。

  能开画舫的,当然不是背后没人。

  靠山说不定比李庶敏的老子还要硬,但关系不是乱用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要是阮小青是这玉香画舫的花魁,是一座活着的金山,却是另当别论。

  高高的舞台上,听着这话的少女娇躯一晃,人仿佛就要从顶上掉下来,已然是摇摇欲坠。

  眼泪刷一下就出来了,梨花带雨看的人于心不忍。

  谁都知道,她要是就这么给这李二爷带走,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不一定。

  啪!

  重重一巴掌抽在老鸨脸上,李庶敏的那张原本还挂着笑容的脸上,已经完全只剩下了阴郁和狠毒。

  “滚远点!你个老东西!”

  “让她继续跳,今天我就要看她能躲到几时。”

  “要么她被我砸死在这台上,要么我就烧了你们的船,让你们一起跳江。”李庶敏阴狠说道。

  他今天来,就是为了挑事。

  下个月他合伙与人开的画舫就要下江了,浚水、湘水之上八条知名的大画舫之中,就只有玉香画舫没有压场子的花魁,渐有几分颓势,并不得那幕后之人的看重。

  今天他将这玉香画舫的生意给搅黄了,它日新船下水,再诚意的奉上三成孝敬,此事便化于无。

  这世上,哪里来那么许多无来由的爱憎?

  不过此事知者不多,这老鸨依旧还以为是台上名叫阮小青的姑娘不配合,这才引来这般祸事。

  怎想到这豺狼之心,正是要用那花一般的少女性命做保,为其生意开山劈路。

  “二爷!不可如此!不可如此啊!”老鸨被打了一嘴巴,却只抱着李庶敏的大腿讨饶。

  给个姑娘这胥吏家的嚣狂公子糟蹋,只是小事。

  但要是真把人放在舞台上,硬生生的砸死,那就是大事了。

  往后这画舫怕是要被传成鬼船,谁还敢再登门找乐子?

  七年前,最是显赫不过的千叶生辉楼是如何倒的?还不是一代名伶自楼上一跃而下,自此传闻夜间有歌声回荡,享誉数十年的千叶生辉楼,就此凋敝,再也无人问津。

  大家出来找乐子,目的就是图个快活心安。

  这都保证不了,谁还敢来?谁还会来?

  哪怕是背地里再腌下作,明面上也要把那喧嚣热闹、解愁忘忧的氛围给搞起来。

  哐哐哐!

  三口木箱被抬了上来,箱子打开。

  两箱白的,一箱黄的。

  交辉相印,引的人群不由的瞠目结舌。

  其实这三箱金银并不算太多,两口白银箱子是一千两一装。

  而黄金箱子要小些,是五百两一箱。

  总共也才两千五百两,当然黄金价高。

  大乾朝内官方比例给的是一两黄金可以换算大约二十五两白银,不过这个价格几乎无人会换,所以真实的市场价,该是一两黄金换三十两白银左右。

  五百两黄金,即是一万五千两白银。

  “用一万八千两砸穿一艘日进斗金的画舫,这到底是小气,还是大方?”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说话的是李浪身边的吕奇。

  老鸨没看清势头,他倒是看的明白。

  他吕公子最是急公好义,这路不平他当然要出来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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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送入云端,莫要怨我

  “你是何人?”李庶敏暴虐的扭头问道。

  紧接着他便瞧见了吕奇身边的刘定方。

  “原来是刘家的老五,这事是你要插手?”李庶敏脸上的神情一敛。

  刘家在本地也是豪强,李庶敏虽然不怕,却也不想生恶。

  只是如果对方执意挡路,他也不会罢手。

  刘定方却没有开口否认,只是说道:“李二爷!做事太糙了吧!传出去你家老头子的名头更臭了。”

  “做生意就做生意,居然来刁难一个小姑娘,不害臊?”

  李庶敏手中的银锭哗啦啦的落下去,重新砸回木箱里。

  “去!把她给我带下来,今晚我就给她开开眼。”

  说着李庶敏还刻意加大音量:“今晚之后,都有的吃,我请客。”

  说着一踢脚下的钱箱,冲着那老鸨,似笑非笑的说道:“钱我可给你了!别说我李庶敏是白吃白拿!”

  周围一众起哄的叫好声。

  阮小青这样的姑娘,有颜色,有才艺,缺的就是名声。

  实际上就档次来说,已经不差那些大楼里的花魁多少,等闲便也只能瞧瞧,想吃哪有那么容易?

  虽然是捡李庶敏的残羹热饭,但他们都不介意。

  听着周围的叫好声,李庶敏张扬中带着得意,嚣张中带着狷狂,刻意的看向李浪、吕奇一行人,眼神中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似乎是在说,便是要玩死阮小青,他们又能如何?

  终于回过味来的老鸨,这才被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就干嚎起来。

  她当然依旧不是在为阮小青感到可惜,亦或是心疼。

  而是一个姑娘在她的画舫上被生生这样日夜不停的弄死,这画舫里的其她女孩,岂能不物伤其类?

  即便是姑娘们的情绪被强行按下去了,那些自持风雅之人,又怎么还会再来这名声已经臭了的‘污秽之地’?

  难道以后只招待那些不谈风月,不吃花酒,只求一个上炕练功,打完就走的蠢笨愚夫?

  他们才几个钱?

  整体的氛围变差了,生意愈发难做,也就不难猜了。

  这位李二爷,手段虽下作,但占了一个狠毒,便在这风尘之中,好似有了几分无往不利的味道。

  其实人如果昧了良心,丢了是非,去无恶不作,想要发达还是不难的。

  就是恶心!

  明壁跟在李浪的身后,下意识的拉住了李浪的衣袖。

  他也是在烟花之地长大的孩子,其中的艰苦,他更能明白几分。

  就说那暗门子们相互抢生意,除了背后说坏话,讲是非,也会恶意的去请那些身上患病的人去对家做生意。

  一旦恶客登了门,哪怕临了识破,将人轰出来,却也解释不干净,等着门可罗雀。

  “怎么办?”

  “干脆做掉他!”吕奇低声,用了一个下切的手势。

  他们都是青阳寺的和尚,身怀利刃,自然可以杀心自起。

  李庶敏有钱,在本地也有一定的势力。

  但说穿了也就是个本地的泼皮,料想他本人,他身后也不可能蹦出个什么修行高人来。

  “杀他容易,但他爹是个麻烦。”

  “还有,杀了他,我们就吃上官司,寺里未必会为我们撑腰。”

  刘定方说着,又接着补充道:“还有,那个叫阮小青的姑娘还是活不成,甚至会更惨,女囚一般是什么待遇,你是知道的吧!”

  刘定方显然主要是在对吕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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