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志异 第286节

  灵境一成,法术自通。

  真的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陈淮生收回雷法,在弹指一出,阴冥鬼箭悄无声息射出,三丈外,整个洞壁瞬间化为一道冰壁,草枯叶衰。

  还没等陈淮生彻底从狂喜中回过味来,洞外已经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两个人,一个沉凝,一个轻盈,但是都是炼气八重,似乎不相上下,竟然都有要跃升炼气九重的景象。

  若是自己入洞之前,或许能感知到有人进洞,但是从内洞距离外洞洞口,在山腹中曲折蜿蜒足有百丈,哪怕是洞幽境静,也很难听得出是谁人来。

  但现在,陈淮生无须神识扩张,便能知晓,一个是宝旒,另外一个居然是尺媚。

  二人竟然都已经晋阶炼气八重,这也罢了,可这灵境气机质感,分明就是要冲击炼气九重的架势了,自己在这洞中究竟呆了多久?

  这一次入洞,陈淮生可没有像上一次还在回雁峰时那般刻字计日,完全是放飞自我,一切听凭宝旒的安排,自己就全神贯注地修行,把所有羁绊都丢开。

  唯一的印象就是掌门北返,尺媚归来,但即便如此,陈淮生仍然强忍思念,化为修行之力。

  到后来,心境越发纯粹明净,那对所有人记挂思念都变得深刻而明淡,或许这就是修行人晋阶到了某种状态之后,就可以抛却凡境俗念?

  脚步声渐近,陈淮生却不能动,滚浪的气机依然在道体内不断冲刷激荡,他只能调息运功周天来安抚调适自己的状态,来适应这样一个崭新的境界。

  飞升三重天,前人或许有过,但能用飞升一词和三重天而不是三重境来形容,足见破境三重之威之难。

  仅此一举,独步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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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丁卷 两载如隔世

  方宝旒瞥了一眼身旁淡然而行的同伴。

  她不喜欢她。

  她也知道对方也不喜欢自己。

  气机不对路,所以排斥。

  对闵青郁,她淡然处之,对宣尺媚,却需要认真对待。

  不过不喜欢,并不代表不能相处,甚至相处得还不错。

  对方比自己更理性,但是也更坚持,心思却也不浅。

  如淮生所言,自己总还是有些慵懒了。

  就像这爱郎闭关两年间,如果不是对方的百般挑衅撩拨,虽然明知道对方是有意如此,就是要挑起自己的战意,但是自己还是中招入彀,遂了对方的意。

  几乎是三日之内,次第晋阶八重,然后一路追逐纠缠,直奔着九重而去。

  自己不喜欢她,但却可以信赖她,能处。

  同样,方宝旒也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也大概如此。

  其实自己并不介意她和爱郎之间的事情,修行界中由浓转淡,由淡入白,最终化境的事例太多了,那种至情至性之人,往往都是难成大器之辈。

  “都两年又两个月了,淮生哥怎么还不出关?先前淮生哥筑基飞升,也没有这般艰难啊。”

  宣尺媚目光明澈,眉梢却挂着一丝担忧。

  “兴许是他晋阶太快,在筑基之后反而需要沉淀?”方宝旒也不确定:“不过他后边这半年里似乎动静小了许多,有时候几日都未见声响。”

  内洞下了法术禁制,所有人皆不得入,包括方宝旒在内。

  她们只能几人轮流每日来静听,感受灵息起伏,知晓陈淮生仍然在洞中静修。

  “那饮食却也没有变化,依然十日一取,……”宣尺媚抿着嘴,“宝旒姐,道院怕是没有多少余存了吧?”

  一提及此事,方宝旒脸上也浮起一抹无奈,“灵粟玉麦倒是还有,但其他灵草灵材却所剩无几了,还得要不能让小红断顿,这也是淮生闭关前专门叮嘱的,也幸亏去冬今春妖兽出没甚多,咱们有所斩获,否则还真的要借粮了。”

  借粮当然不是借灵米灵粟这类,而是要借灵草兽肉这类。

  这两年宗门弟子数量暴涨,在月例发放上也越发严格,寻常支用倒也过得去,但是你想要迅速提升灵境,那这点儿东西就遥不可及了。

  淮生在闭关入定前留下了不少东西,都是稀罕之物。

  但这些物事一来他本人闭关后耗用甚大,二来方宝旒、宣尺媚、闵青郁、任无垢乃至云蕾和胡桑赵等人都按照陈淮生确定的计划要尽速提升灵境,都需要在这方面的补给支持,所以很快耗用一空了。

  加上翼火蛇的花费,到这后半年,几乎是靠着那汉州道院余留下来的灵石,然后又让闵青郁回了一趟娘家,去闵家借了三千灵石,才勉强支撑下来。

  连陈淮生他自己都没有料想到这一点。

  他原本很有信心半年内,绝对不会超过十个月就能突破筑基二重,尤其是在有了《紫阳内炼要术》和赤鲫血、金须鳌王根的帮补下,六到八个月之内筑基二重他是很有把握的。

  这话虽然没给方宝旒他们明说,但流露出来的意思却很明显了。

  谁曾想,这一闭关入定就是两年多不见动静,这让方宝旒和宣尺媚她们都有些着急了,但又不敢打扰。

  万一就差那一步,一旦影响了就功亏一篑,说不定就又要拖上一年半载呢?

  进入筑基期,谁要逾越一重,两三年不是再正常不过么?

  就算是陈淮生天资卓绝,但他在筑基时就已经超乎寻常了,难道沉淀蓄力,多一些时间,不也很正常么?

  只是这白鹿道院的开支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方宝旒已经在考虑如果再有有一个月陈淮生依然未能出关,要么就还得去闵家借灵石,要么就得要和宣尺媚联手去山中寻猎了。

  其实山中亦能借到一些,比如赵嗣天或者吴天恩那里。

  但方宝旒却不愿去。

  如果是陈淮生在,出面去借,那没问题,甚至在滕定远或者杨虎生那里临时支应,借个一两千灵石都没问题。

  可陈淮生无法出面,去闵家借,因为青郁的特殊关系,方宝旒可以接受,其他人就不行。

  “但现在怕是不行了。”宣尺媚犹豫了一下,“昨日龙鳞塬西面三十里地,七名弟子狩猎一头兀牛时,遭到了三头摩云白雕袭击,当场就死了四个,……”

  方宝旒一怔,“三十里?这么近都遭遇了袭击?难道传功院没有人跟着?”

  宣尺媚叹息一声:“就三十里,兀牛虽然体积巨大,但是战斗力一般,都以为几个炼气中段的弟子足以对付了,而且还有一个炼气八重的弟子临阵压阵,谁曾想会是从空中来的袭击,……”

  “是那几头摩云白雕早就盯上了这头兀牛?”方宝旒迅疾明白过来,“这冬春之际,都不好过啊。”

  “还不仅止于此。”宣尺媚脸上也多了几分阴郁,“青郁说三日前有两名练气五重的弟子在峪口外十里地失踪,本来是去押送运送来的灵粟玉麦的,结果却失了踪,后来知客院的人去查探了情况,发现了冰鳞血蟒的踪迹,……”

  方宝旒一惊,“那青郁日后要回家,都须得要小心了,这段时间最好别出门了,我们的法阵怕是还是要建才行。”

  宣尺媚苦笑,“宝旒姐,法阵投入和消耗太大,短期内怕是不行,淮生哥当初倒是想得简单,这独山单院的,的确自由自在,不受人打扰,周围也多有灵地,收益亦好,但是现在看来,这卧龙岭几百年来一直没有宗门世家立足,也还是有些原因的,妖兽数量太惊人了,不知道前几年你们怎么熬过来的?”

  “前几年情况要好得多。”方宝旒摇摇头:“也是去年才开始蔓延的,今年尤甚。”

  想到陈淮生当初的提醒,方宝旒心中更是一沉。

  去年就已经有了这种征兆,而今年情况更见凶险。

  这才三月间,已经有三阶妖兽出现在南边八角寨的地盘上,杜家遭遇了袭击。

  前几年杜家在遭遇妖尸袭击之后,都还能硬挺着一直未曾向重华派求援,最后依靠幽州宁家的支持挺了过去。

  但是这一次却再也挺不住,终于前几日杜家家主杜正鑫亲自来山门求援了。

  越往后,可能出现各种凶悍的妖兽情形会越来越频繁,而妖兽的品阶也会越来越高,威胁会越来越大。

  杜家遇劫了,重华派实力固然比杜家强得多,但是卧龙岭周围更是诸多绝域禁地,出现高阶妖兽的风险更大,一旦光临云中山,那该如何应对?

  似乎是感受到了方宝旒心情的沉重,宣尺媚也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对方。

  妖兽潮不是秘密,但爆发起来会达到什么样的状态,谁也无法预料。

  往最坏里想,出现一头四阶妖兽,重华派能应对得下来么?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陈淮生自然不知道正在走近的二女心中诸多担心,此时的他正在不断调匀气息来适应犹如一个崭新世界的外洞。

  从筑基一重到筑基四重,从筑基初境到筑基中境,跨度太大,让整个道体都一时间有点难以适应。

  他不但要适应根骨气血的变化,还有神识感应,甚至包括自己五官五心的适应变化。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好事。

  当方宝旒和宣尺媚终于感觉到了几丈开外的存在时,都下意识地站住了脚。

  二女惊骇中也有些恐慌,是谁?怎么会突兀地出现在洞府深处?

  绝对不会是郎君(淮生哥)!

  洞中气息悠然,瞒不过人,对方似乎也没有打算藏匿气机,如此肆无忌惮!

  筑基中境!

  竟然是一个筑基中境,出现在这里,意欲何为?

  禁制已破,那淮生呢?

  没有一点其他气息,洞壁的珠光下,方宝旒和宣尺媚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恐和骇然,难道淮生哥遭遇了敌人毒手?

  一念及此,方宣二女再也无法沉得住气,几乎在同一时间,立即将气机提升到了极致,倏地贴壁飞行。

  “是宝旒尺媚么?”

  洞中气流滚动,二女疾驰而行在空中,倏然得到这个两年多未得一闻的声音出现,心中顿时一松,气机一泄,全身都软了下来,险些就从洞壁上坠落下来。

  无数疑窦在心中,但是已经顾不得多想了,只要能见到他。

  “淮生(哥)!”

  洞壁珠光下,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就站在内外洞交接的洞门槛处,须发蓬乱,衣衫褴褛,脸上似乎还露出几分混沌懵懂和茫然难适的表情,双手微微抬起,好像还在寻找着什么,四下打量着,脚步却一动不动。

  只有那清亮的目光里,还有渐渐平静下来的神色,能证明眼前的男人似乎刚从梦境中醒来,一切又都恢复自然。

  方宝旒鼻腔一酸,眼睛湿润起来,脚步放慢,身畔的宣尺媚却没有那么多顾忌,此时她比方宝旒更加自然流露,顾不得方宝旒就在一旁,一个飞纵跃入陈淮生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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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丁卷 煌煌绸缪意

  熟悉的香气扑鼻而入,比起上一次见面似乎有些变化,热意在肩头,渗入自己衣衫中。

  陈淮生忍不住抚摸了一下她的头。

  而另一股香气从右侧传来,太熟悉,手一探便握住了那柔夷。

  半个时辰后,陈淮生已经无比放松地躺在了温泉池中,浸泡着自己,方宝旒正用木瓢舀起水来,一瓢一瓢从他头顶浇下。

  他喜欢这种感觉。

  屏风外,宣尺媚坐在锦凳上,靠着石桌,手撑在颌下,就这样静静地隔着屏风,既想要享受这种安闲,又想要找些话来说。

  “两年零两个月?!”陈淮生喃喃自语,眼睛却没有睁开,他有些不能接受,但是却又下意识地知道恐怕这是真的。

  恍惚间,他觉得很短,似乎就是大半年,但记忆里却又模糊不清。

  修行过程中的一点一滴都完全混淆在了一起,既像是昨日,又像是上一次在回雁峰证道的时候。

  “是啊,谁也没想到你会入定闭关这么久,两年多时间,我们都以为一年差不多,最多也就是一年半,但一晃就是两年,……”方宝旒一边浇水,一边随意地道:“宗门里掌门师伯,李煜师伯,吴师伯,苟师伯,王师兄,徐师兄,赵嗣天、滕定远他们都来了好几回,也就是这半年才来得少了一些,但掌门师伯也没说什么,倒是李煜师伯似乎有所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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