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之我能置换万物 第227节

  最开始,她刚得到天地秤没多久那段时间,身边也没有太多的、有价值的可以抵卖的东西,为了不浪费天地秤每日刷新的抵卖次数,她便抵卖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凡俗物品。

  什么大米干粮、木炭碎布之类的都还算正常,当初为了测验天地秤的具体功效,宋辞晚甚至还卖过街边的破石头,以及大白鹅的粪便!

  咳……鹅粪什么的,便不必过多言说了。

  宋辞晚取了麻布与干柴,轻轻抬手一点,其中一根干柴就被凭空抽了出来,然后那柴禾顶端燃烧起来,烧到炭化,火焰熄灭,宋辞晚便将其送给文婶子。

  文婶子呆呆接过,宋辞晚先前拿十八块银锭子换取她的六幅画,那时候文婶子就是呆呆的,但那时候的呆,与此时的呆,从情绪上来说,其实又是截然不同的。

  此刻,文婶子的呆更多是体现在一种“这个小娘子原来是个小神仙”这样的惊诧念头中,

  她都懵了,极致的惊讶中,又生出一种“原来如此”的喜悦感。

  宋辞晚塞了树枝给文婶子,又抬手一点,一匹长而阔的麻布便凭空在这船上展开了。

  她没有说话,只对着文婶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文婶子咽了咽口水,放开了手上的船橹,一步步走到这匹展开的麻布面前。

  她伸出自己的粗糙的手掌摸了上去,麻布是凭空悬浮的,但文婶子伸手摸到上面,却只觉得触手十分稳当。

  摸起来,这麻布就好似是展开在一张平整的桌面上那般,半点也没有凭空飘浮的空荡感。

  手拿着炭枝,又摸到了熟悉的麻布纹理,文婶子纷乱的情绪终于渐渐平复。

  一种深刻在骨子里的热爱,却在这一刻,冲破了所有疑虑,所有复杂,所有胆怯!翻山越岭,跨海浮浪,冲到了她面前。

  这可是一整块麻布!

  一整块展开在她面前,没有碎布拼接,没有老旧痕迹,没有深浅不一,没有脏污斑驳的……可以任由她自由作画的麻布!

  文婶子再也按捺不住,她举起手中的炭枝,开始大笔勾勒。

  是的,是大笔勾勒。

  她的画作线条看似精细有致,可是在作画的最初,她的笔法却是狂放恣意的。

  没有框架,没有规则。

  是的,本来就没有人告诉她,一定要怎么画。

  她于是便天马行空,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画出她黑暗世界里的所有美丽影像,从汪洋恣肆的笔调,到精雕细琢的成型。

  渐渐地,这画布上,一个身姿隽永,丰神如玉的美人形象便跃然而出。

  这女子站立在水波之上,茫茫烟波中,她衣袂飞扬,踏波而行。一只身形丰硕的大白鹅扑闪着翅膀,神气活现地跟随在她身边,她目中含笑,眼神顾盼,竟仿佛是随时随地,都要从画中飞出来一般!

  文婶子这一次画的,竟是宋辞晚与大白鹅!

  画中的宋辞晚与真正的宋辞晚其实说不上完全相似,当然,这里指的是宋辞晚此刻易容的形象。

  但宋辞晚此次的易容与她的本相原本就有七八分相似,经由文婶子一画之后,画中人与她的本相对比,则又有五六分相似。

  与真正的宋辞晚最大的不同点便在于,画中的宋辞晚要更为亲切和善许多,颇有一种明眸善睐,仙气飘飘的感觉,而真实的宋辞晚其实略多几分清冷。

  画中人在水波中渺渺行来,顾盼间眼神灵动,大白鹅与其一对视,当即惊得“嘎嘎”大叫出声。

  文婶子画至最后一笔,浑身颤抖,大汗淋漓。

  忽然,她将那点在睛珠上的笔尖移开,口中喃喃:“四十几年痴迷于画,今日方知画为何物,原来是这般滋味……”

  须臾,一道灵光从天而降。

第367章 来自平凡,去向平凡

  灵光天降,文婶子以画入道了!

  在这一艘小小的船上,一个满身风霜,看似已经被生活磋磨得尽是沧桑的贫穷妇人,却以一张麻布,一支炭笔,一双布满老茧的手,绘出了世间独一无二的画中人。

  因极于情,而极于道。

  点点灵光在阳光下挥洒,似乎是将此时的朝阳都尽数渡上了清辉。

  光芒落入到文婶子眉间、心口、膻中、丹田……还有一小部分落在了她的手上,以及她笔下的画布之上。

  画布上的美人越发灵动起来,一种奇妙的光晕流转其间。

  隐隐约约,似乎有风暴,有浪涛在无形间汇聚。

  与此同时,站在旁边的宋辞晚收到了一连串不停歇的回馈。

  【人欲,凡人之喜悦、恍然、了悟,七斤七两,可抵卖。】

  【人欲、凡人之喜悦、欢欣,开释,八斤二两,可抵卖。】

  ……

  这些,是文婶子入道前的情绪。

  延后至此,终于痛快释放,被天地秤采集到了秤盘之中。

  【顿悟,养气境画师之明心见性,三斤六两,可抵卖。】

  这一段顿悟,则是文婶子入道后的情绪气团

  或许,这个不该被叫做情绪气团。

  “顿悟”,应该是一种更奇妙、更纯粹、更加不可捉摸的气,与普遍可见的人欲相比,顿悟可就太过难得了。

  宋辞晚通过天地秤采集过那么多、各种各样的气,但是“顿悟”这种气,却是她首次获得。

  从前她亲眼目睹王亦入道时,没有获得过“顿悟”,后来她通过冥冥中的空间引导,隔空以神尊的身份,又一次引导严含章入道时,也不曾获得过“顿悟”。

  王亦与严含章,虽然都做过落魄书生,但他们其实也都是正正经经读过书的,是传统的书生,只是入道艰难,才气难生。

  而眼前的文婶子与他们相比,看似同样是通过天降灵光生成才气,但文婶子是以画入道。

  她从前也不曾读过书,或者准确说,她甚至就连大字都不识几个!

  一个没有读过书的中年女性,只凭借对于绘画的天赋灵性,以及极致热爱,还有数十年绘笔不辍的坚持,竟然做到了许许多多读书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顿悟”,是她应得的!

  灵光天降,仍未断绝。

  天空中,那一颗明亮的朝阳光芒大放,冥冥中在那明亮的日光背后,在云层另一边的遥远星空中,更有无数星辰涌动,似山呼海啸,似巨浪迭起。

  一蓬蓬灵光源源不断地向着小船上的文婶子身上灌注,这使她识海中的灵台迅速成型,灵台之上,才气闪耀。

  从初始的一寸,到三寸、到一尺、到三尺、再到十尺!

  才气甚至还在涨,数十年,仅有此一种热爱,一种坚持,此刻厚积薄发,又岂能轻易断绝?

  文婶子的笔更是停不了。

  宋辞晚为她摊开的那幅麻布极长,她在麻布上画了宋辞晚此刻的形象,画了大白鹅,接着又画了她的女儿小妮。

  小妮梳着两个小小的丫髻,靠在半片小船的乌篷上,睁着一双天真又充满渴望的眼睛,面对水波,眺望远方。

  谁也不知道当她如此远眺时,她眺望的究竟是什么,她渴望的又是什么?

  画面留白了,唯有这一个人物的形象,鲜活地出现在画布上,充满无限可能。

  真正的小妮也站在小船的乌篷边上,她却是捂着嘴,瞪大着眼睛,踮着一双小脚,伸长了脖子在看自己阿娘作画。

  她并不懂得什么是才气天降,也不明白此时此刻,她娘身上为什么竟然好像是在发着光

  小妮甚至以为这种发光是错觉,是因为自己此刻太激动了才产生的错觉。

  可是她又觉得,发光的阿娘实在是太好看了,好看到此时此刻近距离目睹这一幕的小妮,不由得有满腔滚烫在胸膛间涌动。

  她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激动,或许是因为阿娘的画,方才一口气卖出了一百八十两银子的巨款?

  不,小妮又深知,不是这样的,又或者说,绝不仅仅是这样的!

  至于到底是怎么样?她说不出来,讲不明白,只有双目圆睁,热泪盈眶。

  【人欲,凡人之喜悦、茫然、悲伤,五斤一两,可抵卖。】

  奇怪,她竟然还有悲伤?

  这又是因为什么?

  小妮踮着脚,捂着嘴,看着阿娘手下的画布、手中的笔,还有笔下的自己,一时间满腔激动,泪水滚滚而落。

  文婶子画完了小妮,又继续作画。

  才气仍然持续增长,并无衰落迹象。

  这一次,文婶子画的还是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矮矮的、小小的,看起来甚至比小妮还要略小几岁,似乎只有三四岁的样子。

  她蹲在一个灶台边上,一手拿着扇子对着灶眼下的火焰心不在焉地扇着,另一只手却是拿着一根烧到半截炭化的树枝,在灶台边上绘画涂鸦!

  她烧火烧得心不在焉,可画画的神态却无比认真。

  认真到宋辞晚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画上的小女孩看似陌生,但其实,分明就是文婶子自己。

  是幼年的她!

  【顿悟,正气境画师之明心见性,四斤一两,可抵卖。】

  才气超过十尺,并还在持续上涨,文婶子便已是从最初的养气境,到越过浩气境,如今进入了正气境。

  连跳三级!

  比之王亦天降灵光只得了一个养气境,严含章天降灵光,初入是浩气境,此时的文婶子,却是初入便是正气境!

  不,或许还不止正气境,因为她的才气还在上涨。

  十尺、十一尺、十二尺、十三尺……

  文婶子挥笔再绘,从幼年的自己、到少年的自己、到中年的自己、再到如今的自己。

  她画了那么多个“文婶子”,画中的文婶子,或是在烧火、或是在拾柴、或是在下田、或是洗衣……

  她扫地、她做饭、她带孩子、她被人指着鼻子骂、她躲在角落里哭、她半夜爬起来在刺骨的冷水中洗尿布、她饿着肚子给孩子喂饭、她在夜间辗转反侧、在白日里强打精神……

  她家贫无钱,自己满身补丁,孩子也满身补丁。

  端起饭碗,碗中的米粒却是清晰可数,稀饭稀得水可照人。

  她又从被人责骂,到变成与人对骂。

  她学会了竖起尖刺、武装自己。

  她从鲜活明媚、到苍老憔悴、满面风霜。

  但不论她变成什么模样,哪怕是脚下带着镣铐,颈上套着枷锁,她却始终要伸出一只手来,那只手握着画笔,从一开始,就永不放下!

  长长的画卷,似乎在讲述她半生的故事。

  平凡、沧桑,又不平凡,甚至是充满了浪漫与瑰丽!

  画的末尾与首部相连接,满身风霜的摇船大娘,在人到中年将近老年的时候,一手摇船、一手执笔,与踏波而来的宋辞晚遥遥相望。

  那少女宛若凌波仙子,身旁白鹅飞翔。

  她眉目含笑,伸手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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