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几口灵膳,武常归就再也按耐不住,开始怨怼起了紫灵赵氏。
“老爷你是不知,那赵氏好生跋扈,晾了我整整一晚上。”
“待到夜深才见到了他们的大公子,若不是老爷给的拜手礼够重,估计就被这混蛋轰出去了.”
武常归提到这个脸色就一垮,连嘴里的鲜虾鱼片都不香了。
不过口头上发了几句牢骚后,就步入了正题。
“这丹阳赵氏,在丹阳这一亩三分地,是当之无愧的地头蛇。避开郡府,架空了道庭安排的巡江道史,垄断了朱江上下游的关口,来往船只进出皆要收上一手关税。”
“即使是那丹江坊市,里面八成的货物进出丹阳之前也早就被赵氏刮下一层皮了!”
“傲倒是傲得很,但在临走时,赵氏的大公子还是取了一封信让我转交给老爷。”
在芥子镯上轻轻一点,武常归便将这封密信递给了武庸。
密信?
武庸也不避讳,当场就拆开信封观看起来。
这丹阳郡与东郡、寿春郡不同,丹阳东南临海,背面环江,农渔二业为支柱,但占据更大头的,却是江运!
朱江作为东洲少数几条直入蓬莱海的大江,西接九州,东连蓬莱海,来往吞吐的资源不知凡几。
作为丹阳实质上的地头蛇,赵氏自然不能容忍海上的家伙跑到丹阳一番劫掠!
没有了航线的安全保证,还做不做生意了?没人做生意,他收谁的关税?
今天有人敢打进丹江坊市,明天就有人敢在江上劫掠商船了,自然不能让他们开这个先河。
不论那水麒麟背后是谁,都是越线了!
只是,何家到底是东郡武氏插在丹阳的一根钉子,哪怕如今的武氏没落了,哪怕何家对赵氏向来恭顺
总不可能赵氏无利可图的情况下去为何家出头吧?
所以,按赵氏的话,武家既然来人了,我把对方的据点情报都交给你,你自己去处理!
既出了地头蛇的威风,又不用自己动手.
武庸将这封信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随后又递给二人。
“看看吧!”
虽然不知道这信里,赵氏的话到底有几分真,但这个地图情报应当是靠谱的。
其上遍布了那水麒麟-卢渊麾下的几个据点,从朱江到蓬莱海,明里暗里的一切都被赵氏看在了眼里,甚至连多少人马都标注的一清二楚。
“郡府那边态度倒是不错,郡守亲自接见了我,具体的内容也与赵氏的信大体上吻合!”
另一名术士接过紫灵赵氏的信,仔细看了一圈后,开口道。
“丹阳郡守并非世家出身,而是在三十余年前由一散修接任,三十年来堪堪在丹阳立足。”
“当初,丹江坊市就是由郡府发动,由我武氏接手,一一创建起来的。”
一个是立足未稳的空头郡守,一个是渐渐衰弱、又是别郡的老牌世家,二者的合作可谓是皆大欢喜。
丹江坊市的创建。东郡武氏、丹阳望族、各路游商,各自购地架街,不仅给郡府带来了第一桶金,每年近四成的交易税也是不错的收入了。
“这么说,这起大案看上去与两家丝毫没有关系咯?”
武庸端起茶盏,轻轻的抿一口,摇头道。
“郡府掌一郡的武备,赵氏横霸朱江下游,连道庭的巡江道史都被架空,会不知道那水匪的兵力调动?”
要说二者丝毫不知情,武庸是半分也不信的。
或许,那水匪还是给二者拜过门才动的手也说不定。
“我看,赵家这给的水匪哨点分布图也是不安好心,信中还有意无意的激将我等!!”
“若真是一个个据点拔上去,恐怕就得与那水贼在僵持下来,届时我等就于海上进退两难了。”
这名术士总管放下了信,再次给自己盛了一碗汤膳,言辞间也是并不太在乎这封信。
这赵氏字里行间看似对那水匪不满,实则是在撺掇他们下场。
真是别有用心!
“嗯今日见了烈总管安排的那位东海舰队船长,我托他从海上混迹的豪强做个中人,给那水麒麟下了个拜帖!”
“清扫那水麒麟麾下的据点毫无意义,当一击斩首!方才能有震慑的效果。”
“当前恭后倨,外以恭顺怀柔之态投帖拜访,再以雷霆之势,将其格杀!”
“我欲在拜山之时,请两营猖兵毛神,屠岛三日,一个不留!”
“两位怎么看?”
武庸言辞间,暖煦的笑意中隐隐露出了一丝狠色!
只是堂堂一中品世家,前恭后倨,牵连左右,向水贼奉上重礼,投上拜帖,面皮上就不太好看了.
“老爷英明!”
“合该如此!”
这名外姓术士当即将放下手中的汤匙,起身后退一步,对著武庸轻轻一揖。
武常归也是后知后觉,立刻起身,也是一揖。
作为门客随侍,没人不喜欢看到自己的主家霸道,当然,在霸道之余,反复筹谋,心有算计,又能和下属共计。
譬如武庸深夜等到二人归来也未熄灯,亲备灵膳以犒劳二人,心中自有算计,又能明分各方的恶意.
为武氏忙活了一天,直到深夜归来,主家仍在后堂静侯二人,奉茶一杯,热膳已备,怎能让人不心生归属。
这样,就已经是很好的主家了!
“不用如此作态,来,加紧用膳,昼夜奔波,属实劳累,二位晚上也早点休息”
一番计较后,武庸待二人用完膳,推搡著二人去尽早休息。
一日下来,甚是疲劳,。
好在已经初步理清了丹阳的形势,宜早睡,明日拜会一番何府!
丹阳临江,两面环海。
江水奔腾间总是伴随著风雾,尤其是丹阳的清晨,比之东郡更多了一丝凉爽!
武庸早起,洗漱一番后就来到了后院做起了早课,道兵法非纯粹的炼体法,更类似道武人仙,有动功也有静功。
静功以灵力搬运周天,辟脉开窍,提炼精气。
动功则是根据个人所长各有不同,如武庸每日清晨,紫气上升之际,就是纳一口朝霞,辅以黄天之气,练就一手流云袖舞。
流云袖法,属手上功夫,灵力汇聚掌中袖里,收发由心,柔时可借力打力,卸攻击于无形。
刚铸之时,半袖一挥立时就能裂山碎石,可掌接法器而不伤。
柔中带刚,刚柔并济,非常实用的体术!
武庸在院中左右腾喏,左袖轻甩,右掌一劈,无匹的巨力隔空就将一座假山震碎。
光凭这一手袖法,就已经堪比一道二转法术了。
“老爷,早膳已经备好,现在要送过来吗?”
一道人影在院口驻足,问道。
“你等且先用膳,待我沐浴更衣后再送来”
武庸收力,身上的宽袍微微开襟,露出了那棱角分明的胸膛,微风一拂,倒是异样的清爽。
待得他沐浴更衣后,又是换上了一身半甲罩袍,轻鳞甲,罩上半面青袍,束发如狼尾,仙家的不羁自在中又多了一分英武之气。
而武萱与两名术士也早早的在后堂中等候,待他一同用膳。
“倒让几位久等了,那小崽子传的什么信,我倒让他传话诸位先行用膳的。”
武庸见几人都没动手,在等候著他,歉意道。
“老爷勿要怪他,是我们几人欲要等候的,左右没有多长时间。”
武常摆了摆手。
而武萱也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看著武庸。
“那我们动手吧!”
武庸连忙坐到几人中间,一同用膳。
本来像是这样的世家望族,各自是不参与他人用膳的,奈何武庸前世习性难改,加上餐桌上确实容易拉进关系。
武氏用的灵膳也不似凡间作物,反倒对修行有所增益。
武庸就常常召在府的术士一同享用灵膳,同时互相交流修行与庶务等等问题.
总而言之,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四人围坐在小小的案几上,待得几人用膳完,又开始了“论道”。
“对了,今日我要去何府,看往外祖,顺便看看那丹江坊市现今如何了。”
“就劳烦几位坐镇别院了。”
“阴二郎在后院铸三煞法坛,若是有灵材不足,还请几位供给他的需求。”
说罢,武庸将一芥子囊交予武常归,这位家生子出身的武统领。
又与三人絮叨一番,点了四名练气士护卫就朝著何家府邸而去。
别院落于朱江南岸,距离何府也不过数里,几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能抵达。
作为姻亲,武庸应当第一时间就去拜会他那外祖父,何家家主的。
只是各方又有些许筹谋,耽搁了一晚,于是,便只能在第二日早早的备了祝礼前往何府拜会。
武庸携护卫五人,乘龙马,沿街东下,径直来到了何家的府邸。
只见这雕梁画栋、重檐重,连绵的建筑群就坐落在丹阳河畔,其内绘画藻井,又有不一的灵光飘摇而动,好不气阔。
从外面就可以看出,何府内结界阵法并不少,一面面灵光闪烁,价值不菲。
五人刚刚走进,还未入门,就有何家的家仆迎了出来。
“见过武宗子!”
一身披玄袍,头上顶著一羽冠的练气士立时就上前一礼。
他是昨日与何家老大,何苗一同迎接武庸的道人之一。
“老爷正在府中,昨晚还说,明日武家宗子必来拜访,果然,今日一早就有喜鹊登鸣。”
“原是接迎庸少爷的彩头落到了我头上啊!”
道人嘴巴甚甜,轻飘飘的就把武庸逗乐了。
“哈哈哈哈,贫嘴道人!”
“今日,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早遇见你这么个儿会说话的,也是让人身心俱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