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剑在双目之间一透而入,这一次,老豺终于死透了!
害自己的背后主使是谁,李绩早已有所猜测,从原主断断续续记忆中,总能找出一丝端倪,不过是些家族内部争权夺利的腌臜事,对穿越来的李绩来说,实在不愿牵扯其中。
大事已毕,后院发生之事暂时也没人发现,转身看着台案上堆积的银钱,李绩不由的笑了。这当然不是巧合,他早就打听明白,每月初七,呼家赌场都会盘点当月收支,初八给各位后台分润利市,李绩挑这一天来,一为了结仇怨,二为不义之财。
台案上银钱虽多,但大部分却是散碎银子和铜角子,取之携带不便,毕竟不过是小镇赌场而已。最后李绩取了数十锭大小银锭拿布包了,估计价值在七,八百两左右,看看再无甚疏漏,于是原路翻出后院,取了马匹,镇中寂静,也不好纵马奔驰,只控马碎步小跑。
刚出镇北,正要加速,也是巧了,路边却晃出一人来,却不是官老肖子明是谁?他刚从镇北相好孙寡妇家胡闹出来,又吃了点小酒,正哼着小曲深一步浅一步的往家赶,没成想正撞着李绩,
肖子明身体不稳,眼神倒还清楚,看见李绩骑马过来,却不知死的还在摆那官架子,
“咄,兀那李三儿,为何深夜骑马扰民?还不快过来见过老爷我!”
李绩大乐,李家氏族请人在慈溪对付他的人中,这肖子明可算是头一号,恐怕当初老豺暗下黑手,也有这厮撺唆在后,他非噬杀之人,本不想拿他怎样,但既然天公开眼,为行路安全计,却是不能放过他了,
“既然老天爷召你,某便送你一程。”
说话间,提马带剑,如风般卷过,只留下身后肖子明慢慢坐倒,喉咙中标出尺把长血箭……
李绩心中畅快,哈哈大笑,纵马急驰而去,正是‘大道初识闻修真,富贵权势不留人,吾本慈溪黄梁客,一骑西去脱凡尘’
第17章 悲剧人生
慈溪到双城200余哩,快马疾驰,李绩于第二天午时便赶到了双城。一夜赶路,他需要在这里略作休息,周国路途遥远,他还需要买匹马,双骑换乘才能保证速度。
李绩并不担心慈溪事发,他太了解偏僻小镇的官府工作效率,首先,他们发现命案后会第一时间寻找游徼,这当然是找不到的。
凶手未知,游徼失踪,慈溪仅剩的公职蔷夫虚继海肯定会选择等待,冒然上报双城只能说明他的无能,三,四天后发现情况不对再报双城,双城通判再派公人下慈溪调查确定李绩的嫌疑,这又得五,六天过去,等确定李绩渋案并画影图形追捕时,恐怕离案发时已经十余天以外了,这时李绩早离开南离国,无处可寻。
去双城马市花四十两银子买了匹键马,李绩大大方方的牵双马走在双城街道上,不需要住店,找个食铺填饱肚子略作休息既可,下午还得赶半天路呢。
下意识的,李绩的脚步走向城北富人区荣盛坊,一种忽如其来的感觉支配了他,也许是原主残存的意识,有那么一丝的不舍。
也罢,反正都要彻底离开了,总要最后看一眼才甘心,李绩没有抗拒这股意识,自然而然的凭本能记忆走进荣盛坊,
三拐两转,进入一家装饰豪奢,楼高三层的酒楼,嘱咐伙记仔细照料马匹,随即登上三楼,倚窗坐下,往外望去,几十丈外,一街之隔,一座气派的府邸巍然耸立,门匾上两个龙飞凤舞的金色篆字‘李府’。
“客官,您吃些什么?本店有特色……”小二走了过来。
“挑你店里拿手的上几样,再来壶好茶。”
李绩挥手支开小二,他有些恍惚,在看到那所府邸后,一些掩埋在心底深处的记忆开始渐渐清晰,一些人,一些事……他这才了解到,之前的原主,是个多么奇葩的悲剧。
饭菜还未上全,这时李府侧门悄然打开,一抬四人软轿在几名护卫的陪护下走了出来,一名管家样子的老者正在门口相送,轿中主人掀开轿帘似在和老者对话,一张明丽的脸庞清晰的出现在李绩眼前,是她!
李绩心头一震,关于他自己,关于这个女人,关于这个家,所有的一切都不在陌生……
李氏家族并不是个传承久远,有历史底蕴的家族,事实上,李家发达不过自李绩父亲而起,用暴发户来形容似乎更贴切些。
李氏族长李明儒,李绩现在这具身体的父亲,在二十多年前还不过是双城一名穷困潦倒的落魄秀才,其后上京赶考,屡试不中之下,终于心灰意冷,在南离国都城找了家私塾靠教小孩子读书为生。
然后李明儒开始转运了,这家私塾,是当时南离国皇帝的侄子,丰亲王殿下的家塾,老李科考不行,然人物俊朗,谈吐出众,偶然情况下被丰亲王赏识,成为入幕之宾,又几年,更娶了丰亲王王妃的贴身丫鬟为妻,从此成为人生赢家。
但福兮祸所倚,当两人第二个儿子出生时,王府发生了巨变,丰亲王因阴谋政变窥视皇位被下旨全家抄斩,御林军入府前,王府内宅发生了一件感天动地仆为主死的戏码,王妃把她刚刚降生不久的儿子和义仆贴身丫鬟的儿子互作交换,以续丰亲王血脉传承,
这个事件非常隐密,丰亲王留下了血脉,李明儒两口子全了忠仆义举,就是没人问问那个可怜的丫鬟的儿子愿不愿意,这倒霉蛋便是——李绩。
李明儒夫妻带着小王子随合府家仆被遣散,回到双城老家,靠着王府早有预备的潜藏财富发了家,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慢慢在双城上流阶层有了一席之地。
这夫妻两确实忠义,尤其是贴身丫鬟,哦,现在是主母了,对小王子关怀倍至,视为已出,别说是刚生出就被扔进火坑的李绩了,就是大儿子,其宠溺也远远比不上落难的王子。当然,外人不会这么认为,他们只以为李家独宠小儿子而已。
李绩的生活正好相反,丰亲王全家被斩,刀下独留年纪最小的他一个,据说是当朝国师华道人开了金口,什么原因谁也不知道,也许是年纪太小杀之有伤天和,也许是华道人明察秋毫早已看出这是个替代品。
道门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很高,即使是朝廷,也很少驳他们面子,不管怎么说,李绩不幸中的万幸,总算是活下来了。
李绩的童年在幽深闭塞的宫廷中度过,他被送到宫里浣衣局,由几个年老色衰的老宫女抚养,其生活质量可想而知,能磕磕绊绊的长大,没莫名其妙的横死,真的是个奇迹。
七岁那年,老皇帝驾崩,新皇上位后大赫天下,李绩的年纪也不合适再留在宫中,于是被送到内监局做杂役,等再长大些就可以咔嚓一刀成为光荣的另类公务员——公公,
内监局尽为心理变态的身体残疾者,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但原主再一次表现出了令人咋舌的顽强生命力,他又在此耗过了关键的四年,当公公们的快刀既将伸向他时,新君又驾崩了,
幸运的是,这一次上位的皇帝和当年的丰亲王有旧,不忍其后人如此不堪,虽然不可能再封他爵位,但一旨圣谕,十一岁的他终于被送回了丰王府旧人——他亲生父母身边……
苦难结束了?不,苦难还在继续!李绩被送回来可真正吓了李明儒夫妻一大跳,他们首先想到的是,难道当年东窗事发了?朝廷这是故意送人回来看我们夫妻的表现?这是正常人最正常的考量。
夫妻俩很快决定,坚决不能让朝廷那群坏人看出破绽,于是被送回来的李绩继续做他的小厮生涯,府里依然没人看的起他,除了肚子能吃的饱点外,仍然什么都没有,没有地位,没有朋友,没有亲情……
又是六年过去,李明儒夫妻终于发现自己不过是虚惊一场,朝里朝外根本没人关心那个丰亲王世子的死活,他们终于决定要补偿下这个亲生的小儿子,但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做,于是对外宣称李绩是李明儒老爷在外多年的私生子,这样给他一些较好的待遇也能说的过去。
事情到了这里,李绩好歹也算修成了正果,但已年满十七岁的他已不再是个小孩子,没那么好糊弄,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知了自己真正的身世,于是,李绩爆发了……
不得不说,原主李绩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七年宫廷,四年内监,六年小厮,这样的经历能教出什么好孩子?一朝得知真相的他理所当然的以李府主人自居,老子吃了这么多的苦,你们不应该感谢我么?这就是原主接下来为非作歹的理论依据。
对内,丫鬟婆子仆人管家,都是他随意打骂的对象,谁让他们以前欺负老子,老子现在就是要还回来。。。对外,抢民女,吃霸王餐,打架斗殴嫖娼聚酒闹事,没他不参与的。
尤其是李府二公子,便是那个真正的亲王世子,更是他报复的对象,在他看来,自己吃的十七年苦,完全都是因为这个家伙,于是,各种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终于引得阖府上下,天怒人怨,神厌鬼憎……
他错了,所谓生不如养,李明儒夫妻之所以给他私生子的地位,只是聊补过去的愧纠,可不是因为真心爱他,相比养育了近二十年,丰神俊朗,知书达理的二公子,他一个放养的混混似的性格如何能得人喜欢,
尤其是他的母亲,把二公子看的跟心头肉一般,对原主的所作所为真正恨的咬牙切齿。终于有一天,在原主调戏了二公子新婚妻子后,他被一脚踢到慈溪自生自灭,哦,二公子的妻子,便是现在在府邸门口与人说话的那位。
第18章 在路上
真是跌宕起伏的人生啊!
终于明了这家伙的过往,李绩不禁失笑不已。这完全与网文中的套路不符啊,吃一口菜,喝一口茶,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和幂幂中某个人聊天……
‘说实话,你活下来不容易,你的苦,我能理解……’
‘父母不爱你,也不养你,你也不爱他们就是……何必这样,搞的大家都尴尬!’
‘那个二公子,我也看不惯。不过仇不是这么报的,要隐忍,一击必杀……你看你,把自己搞出去了……’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所谓好吃不过饺子……我当然明白,脸盘还可以,身材不行,太瘦,晚上睡觉咯的荒啊……’
‘好吧,这事到此为止,我不会帮你做什么,我也要走了,新世界,新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