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犹豫,现在也不是思考的时候;也许是三分直觉,三分气运,三分不屈,一分天道。
李绩根本没有停止自己前行的脚步,这一步跨出,便从步机峰山顶草亭,直直出涯而下……
南离无高山,更别提在双城地区都默默无闻的步机山,海拔不过五百丈,山顶悬涯处不过才二,三百丈的高度,一个人跌下去,大约只需十来息的时间,他一区区开光境修士,肉体不能飞行,真摔到实处,十死无生。
十来息够干什么?能举出来的例子实在很有限,但李绩正是要在这十来息里突破,反正法力越行越缓,他也没多少时间,与其坐等,不如拼死一搏!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机缘,端看你如何面对……
李绩腾在空中,脑中格外的清明,浑身勃然发力,在飞速的坠落过程中,在死亡的阴影以每秒数十丈的速度向他逼近时,那些数年来隐藏在身体深处的潜力被他挖掘到极致。
“开……”一声清叱,被压缩到极点的法力终于凝结出一滴液态的法力,并不住旋转引导更多的气态法力转化,这个过程极其的迅速,一经开始便势不可挡,
李绩完全没有时间去顾及身处的险境,只是拼尽全力的运转《黄庭内景经》,随着液态法力的比例越来越高,他经脉全速运转的身体也越来越轻,终于当全身法力全部液化时,身体也在离地面不足三丈高的高度悬停下来……
良久,半空中的李绩睁开双眼,内视丹田,一泊丹液正静静伏波,灵光点点中透出灵机无限;当此时,风停雨散,阳光明媚,知道道门最艰难的一关——筑基已成,心中欢喜,不由得纵身长啸,清越激远。
正是:二十六年藏剑锋,一朝成基风雨从;步机山上纵身跃,修得黄庭便化龙!
这是一次让人后怕的筑基,在一切尘埃落定时,李绩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其实,征兆从李绩在双城徜絴时就已经开始,一直到雨中奔驰,登步机山,这一切既是本能,仿佛又是在某种天道下的不受控制下的举动;
古法筑基便是这样,不受修道人控制,遵从天道,时机到时管你在做什么,有多么不方便,天机一经催动就停不下来。
危险归危险,好处同样巨大;纯粹的,比正常修士更大数倍的丹池,不参任何杂质的丹田法力便是李绩最好的报酬,就这一点,绝大部分修士倾其一生也做不到。
这样的基础,可以在上面修盖摩天大厦,前途有无限可能;而那些经过数次,十数次,靠筑基丹碰运气强推上去的筑基,也就在上面搭个草棚而已,没有希望可言。
筑基固然可喜,但李绩并未迷失其中,在修真一途,这不过是无数个关口中的一个罢了。
接下来的行止,无非是两个;去平都教的中条福地试试运气,或者直返轩辕城巩固境界,加入剑派成为剑修。
对是否马上去谷口镇,李绩是存有疑虑的。顾虑有很多,最重要的是,他不认为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然后取得宝物顺利离开,哪怕平都教在北域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门派。
常怀敬畏之心,这是李绩穿越以来一直要求自己的;
平都教再小,也有金丹修士坐镇,也有大阵防护预警,对轩辕剑派来说平都不过是髅蚁,可对李绩来说平都便是大象;莫说其掌教是金丹修士,便是手底下那些心动,融合,筑基的长老们也够李绩喝一壶的,别忘了,他虽已筑基,但未入剑派,更没得本命飞剑,只靠一手在凡人中无敌的近身剑术,去谷口镇找死么?
第104章 新人们一
李绩虽然并不了解平都教祁门道人的为人处事,但就以他为一方小世界就敢悍然发动灭派之战,其人心智,城府,手段便可想而知。
神物自晦,若那物事真没被人发现,祁门道人又怎可能放松对整个中条福地的监控?莫说这才短短三年,以修士的耐力,怕是三十年,三百年也不会放弃。
心中既有了判断,李绩很自然的做出了选择。他径自回到双城的客栈,取出两匹座骑,往西昌而去,这期间,没有惊动任何人。
修士一到筑基,运转功法,可以飞行。当然,不是专门的遁术的话,这个速度便很有限。绝大多数低阶修士都是地板流,但修士一筑基,情况便有所不同;完全液化的法力能够给修士提供源源不断的法力支持,不用再担心飞不多远就没法力了;
但李绩暂时还不能这样做,他筑基才成,还没有温养巩固,这时大量消耗而没有补充,对丹田毫无益处。
异宝和飞剑,李绩到底选择了飞剑;这完全符合他的性格,作为一个注重自身修行的修士,他对外物的兴趣始终不大,无论是宝器,还是丹药;当然,如果等他练剑有成,那中条山福地异宝还在的话,他也不介意据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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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剑派每年收徒的日子,都定在七月;这期间日月星斗转,轩辕福地和幂幂中不可知领域间的禁制减弱,能借其之力打开三生界入口,所有入界的新人弟子都将在此界受到最严格的甄别,前世今生未来,无所遁形;
这也是轩辕剑派立派上万年,都能保持核心功法秘术传承不失的原因。
其实青空大世界每个顶级门派都有类似的甄别手段,外部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内贼,这一点,有漫长寿命的门派老怪物们如何不明白。
和李绩想象中不同,轩辕剑派是每年都收徒,而不是过三年,五年,十年才开次山门,想想也是,这世间最缺的便是人才,每年都收徒还怕不能把精英一网打尽呢,怎么可能隔多少年才收一次徒,这不是把人才往外推么。
李绩是四月底回的轩辕城,他没有马上申请入剑派,而是低调的在轮迴殿中继续蛰伏了一个月,借助引灵大阵彻底的巩固住了境界,人既筑基,各方面素质也有了巨大的提高,
仅仅是能耐受的灵气强度便从原来的三百倍提升到现在的五百余倍,每次开启引灵阵修练,轮迴殿上空都灵机翻滚,声势惊人,他很清楚这情况不可久,迟早会被有心人发现,
于是在六月前一天,彻底的摧毁了整个引灵阵阵基,这地方不能待了,筑基修士没有留在轮迴殿的道理,听说入得山门后会有洞府赐下,也不知是何光景?
今年的轩辕收徒,是个收徒大年,大小之分,端看人数,以过往记录来看,每年入门的筑基修士一般都在双十之数,少时也有才几个的年份,今年有所不同,一共有41名修士成功筑基,也是很少见的盛况。
四十一名筑基修士中,属于今年崇剑信联的很少,如果把崇剑信联比作预备班的话,那么上一届,上上届等十多个预备班的修士那是比比皆是,每一届的崇剑联可能都有几个修士筑基,合起来才有四一之数。
轩辕剑派这样安排,恐怕也是不想派内某个势力一家独大,而分散开来的一种策略。
今日是六月的第一天,在轩辕城中心执事房前,所有四十一名申请加入轩辕,并成功在三十五岁前筑基的修士将在此集合,由专人引领进入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轩辕山门。
对每个修士来说,这都是经历无数磨难,付出巨大代价才得到的机会,说不兴奋动容那是假的,这从每个修士热切的目光中便能一窥端的。
李绩静静的站在人群后,平静的审视着这些未来的同门师兄弟们,兴奋早已过去,道途才刚刚开始。
“师弟有何感想?”黄道人走到他身边,感慨无限。
“鱼跃龙门,不过如此。”
“但我观师弟,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黄道人别有意味的看了眼前这位师弟一眼。他是越来越有些看不懂这个师弟了,三年前,此人在他面前平静的说出“我想入剑派”时,没人拿他当真,而现在,言尤在耳,而人已入基,当时的他仿佛在说一件注定会实现的事实,这种自信着实可怕。
“尽人事,知天命。”李绩淡淡道:“我现在如此说,黄来可能会觉的我矫情,但事实如此。我从来就不觉的如果此生不能筑基就怎么样了,凡俗的生活同样精彩,生儿育女,荣华富贵,也是一生,也不见得就如何不堪了。”
“师弟倒是好心态。”
李绩所说黄道人是半个字也不信,心态只是一方面,虚无飘渺的东西,可没听说只凭心态好就能道途无忧的。
就拿他自己来说,现在轩辕城悠闲渡日,平时喝点小酒,管点闲事,娶几房小妾,心态够好了吧,可那金丹之境仍然无望,连点边儿也摸不到。
“轩辕收徒,很久没有这样的盛况了。”
黄道人叹道:“灵机不显,道法艰难,我还记得我筑基那年,全年不过才九人而已。今年也不知为何,竟有41之数。尤其是你们这些今年新申请的,竟然有三人成基,真正是异数。”
“哦?我只知有个叫武西行的武氏子弟成功筑基,怎么还有一个?”李绩好奇道,对那个风彩照人的武氏子弟他还是印象很深的。
“嗯,还有一个,是东海临洲大族安氏子弟,因喜飞剑之术,特来轩辕求学,19岁便已筑基,啧啧,当真前途无量啊。”黄道人一脸的惆怅,对他这样日薄西山,无可避免的走向衰老的修士,总是对年轻有朝气的修士有点格外的酸意。
“求学?”
“便是入派,嘿,我轩辕剑术又岂是外人可以求得的?一入轩辕门,便是轩辕鬼,凭他多大的家族,又敢怎样?”黄道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