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无所谓地笑笑:“关于东北农村二人转的文化准入许可,我希望能给予我们东北二人转更多的舞台演出机会,不要一味地批判难登大雅之堂。”
路老板在一旁默不作声,苯山大舞台是他的立根之本,肯定是想着能够继续做大做强,甚至突破长江开到南方去的。
只不过偶尔传出的有些内容过于流俗,被文化部门勒令停演。
“路导,您呢?”
“哦,我的提案是警惕选秀节目过度娱乐化,弘扬优秀中华文化。”
老赵和记者都听得一愣,这也太坏了吧!
去年你的旅游卫视和博客网联合炒作,把《超女》的广告价值和手机、网站投票炒到天上去了。
别说高达一亿多的整体广告费用和大几千万的投票分成,就是几个被湘台挖走的超女违约金都有近1500万了。
尼玛,自己吃得盆满钵满,怎么转头就想拆湘台的桥呢?
人家今年可是卯足了劲要上马《快乐女声》的啊!
路老板和《北平日报》的记者洋洋洒洒输出了十分钟的过度娱乐化的危害,和传统文化的输出必要性。
这才同苯山大爷勾肩搭背地继续往里走,此时距离会议开幕还有十五分钟。
“老弟,我是谁也不服,就服你啊,你也太是那个了!”
老赵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脸洒然的路宽,很期待待会儿湘台欧阳常青的反应。
进入主会场,场外的喧嚣为之一顿,两人找到文艺小组讨论会的组别坐下,很快就锁定了低头写写画画的老谋子。
“导演,写什么呢?”
张一谋恍然间抬头,兵马俑似的中年男人脸上浮现笑容:“小路,赵老师。”
赵苯山是人精,仅这一个称呼就听出亲疏关系来:“老赵老赵,什么赵老师,我哪儿当得起啊!”
“呵呵,快坐。”
路老板扫视了一圈,看见不少熟悉的座次名牌和面孔。
大青衣潘虹,歌唱家李双江、华艺导演裤子、作家冯骥才等等。
也有人看见了赵苯山,相继走过来打招呼。
“老冯,今儿挺精神哈。”
冯巩没有在春晚舞台上的乐呵表情,微笑着拍了拍老赵的肩膀,又亲切地跟张一谋问好,这才转向路宽。
“路导吧?久仰啊。”
“你好,冯老师,今年春晚的《笑谈人生》很精彩啊。”
“呵呵,见笑见笑。”
成年人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废话,特别是距离大会开幕还有十分钟不到,冯巩当然是有目的的。
“路导,今年我有部自导自演的电影,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到时候排片上还得问界多多照顾一下啊。”
问界嘉禾成立以来在一线城市发力高档影厅,三四线城市也有初步布局,适合小成本的《心急》排片。
前世这部电影是宋诅德参与投资拍摄,不过现在他也进去踩缝纫机了,量刑比张天硕要少。
舆论界已经几乎要忘记了这个人,而对于一个以炒作博出位的人来讲,这无异于职业生命的死亡。
“好说,冯老师,一定配合。”
“呵呵,好的,先感谢你,回头我找高骏聊聊。”
赵苯山回了自己的座位,路宽同张一谋坐在一起,正好聊起奥运开幕方案征集仪式的事儿。
周围本来有些自恃身份的文艺人士想硬着头皮来打个招呼,见这对北电师兄弟热聊,又都作罢。
“团队的人找齐了吗?”
路宽长叹一口气:“差不多了,过两天聚起来吃顿饭,今年有的忙了。”
老谋子对他还是不错的:“还缺什么人跟我讲,除了我这里的人不能给你,其他的我帮你挖,呵呵。”
“没事儿,李安已经打电话来跟我抱怨过了,倒是没怪我挖了林颖,只说有时间好好聊聊电影。”
张一谋听得哈哈大笑,原来你把人家手里的撒手锏都挖走了。
“其实也不算,他只不过比我早一点点邀请,林颖也在犹豫中呢。”
张一谋点头:“你要吸取我的教训,不要犯雅典奥运会闭幕式的错误。”
“说起来,我还是很期待你们团队的成果的,奥运会不是某个人和某几个人的奥运会,是要我们大家集思广益的。”
开幕式方案的竞标只是一个前置流程,当某个团队的标书过关后,其他没有入围的导演和团队人员仍然可以参与到最后的导演团队中去。
比如前世的张继钢和陈伟亚自己带的队伍被老谋子PK下去了,两人最后都加入了导演团队。
说是竞标和竞争,也是艺术家队伍们短时间内的头脑风暴,齐心协力地把最后的盛会搞好。
张一谋当然很有信心,他也跟路宽打了招呼,最后如果没能入围就请他加入自己的团队。
“对了,你小子什么时候把刘恒还给我?新电影也要开始了。”
“很快!月底就让他走人,呵呵,是那部《雷雨》改编剧?”
“嗯,伟平受到2000年的奥斯卡最佳影片《角斗士》的启发,又结合了《雷雨》的强烈戏剧冲突。”
张一谋也是个影痴和工作狂,想到这些有些激动:“很期待赶紧开始创作啊,我们这些人一天不拍电影就跟行尸走肉一样,哈哈!”
路老板不置可否地笑笑,心里暗叹一口气,这部电影还真的不算成功,恐怕要拂他的意了。
两人说说笑笑,大会也正式开幕了,依然是喜闻乐见的领导讲话。
路宽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冠冕堂皇的发言记一记,大地震电影的拍摄思路写一写,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进入文艺小组的讨论会,各位代表按流程提案,并组织讨论。
“好,我们首先请赵苯山老师发表提案。”
一般来讲,明星们参与文艺小组讨论的积极性不高,因为知道作用不大。
提出的观点和建议,会被作为讨论成果进行归纳和提炼,为后续的工作提供“参考”。
因此相当一部分文艺明星和体育明星会请假缺席,比如过两天要去香江参加慈善赛的路宽,早已经打了招呼,向大会官方递交了请假条。
此外,很多明星的文化水平较低,也是他们不愿意参与提案的原因,被媒体暴露会比较丢人。
比如巩皇曾提案“保护环境,从我做起”,被媒体批评像小学生口吻;
但是也有敢说敢讲的负责任代表。
比如小崔在2014年提出过转基因的问题,张国利在同年提到了《纸牌屋》。
他认为这样一部火到没边的作品,甚至连奥观海都追着催更,主要是由于创作自由和审查标准的放宽,国内应借鉴。
最后当然是不了了之。
老赵清了清嗓子,别看他跟记者说得含糊不清,嗅觉敏锐的他在这样的场合可是从来不露怯的。
“这个,尊敬的领导,我的提案是关于二人转表演的市场准入问题。”
“在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聊一聊现在很受关注的三农问题。”
“我们苯山大舞台的观众也好,我本人导演和出演的电视剧也罢,都可以说是扎根农村的题材和内容。”
“我对正府在农业政策,和农民工权益保障等方面推出的亲民举措表示拥护。。。。。。”
洋洋洒洒十来分钟,先是一顿褒奖,再抛出自己的观点,引得台上领导颔首鼓掌多次。
人精啊!
随后是陈道名。
“领导,各位文艺界的同仁,我的提案是关于国内演员工会的创立。”
八贤王的提案让人惊讶,议论之声四起。
“这个提案的想法主要是受去年《小鱼儿》剧组事件的启发。”
“现在国内影视行业日新月异,狂飙突进,越来越多的从业者涌入,我们的中小演员可能会受到不公正待遇。”
“我认为应该早一点制定行业规范,成立好莱坞类型的演员工会,来保障中小演员的合法、合理权益。”
听他旧事重提,在场领导们脸色都不大好看,但开会的目的就是广开言路。
张副局长瞄到写写画画的路宽,点了他的名。
“小路同志,刚刚道名同志提到了好莱坞的演员工会制度,你对这方面应该有些了解吧?”
“了解不多,领导。”
事不关己,路老板不愿意多说,说了又能改变什么呢?这不是有没有工会的问题。
陈道名笑道:“路导,今天在场的同仁里,你跟好莱坞打交道最多,简单谈谈嘛。”
“陈老师,张局长,你们不要为难我,不懂的事情我是不能随意置喙的。”
路老板呵呵笑着,惫懒的样子让张鸿森等人拿他也没办法。
不是他不愿意说,是没法说。
两国的国情和社会基础不同。
霉国的各类行业工会是基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下,劳动者为争取自身权益、与资方进行博弈的一种组织形式,有着很强的自发性以及对抗性特点。
目前国内的各类行业协会总体上对待此类事件还是以问责和关切为主。
所谓关切,就是发挥桥梁纽带作用,采用相对温和的沟通协商的方式反应诉求、协调问题。
坞子的演员工会可以指定行业标准,拥有代表成员和顶级公司的集体谈判权,还设有法援和仲裁机构。
就算是你小李子、汤姆克鲁斯被开除出工会,就只可以演非工会电影。
非工会电影没有融资资格,不会得到完片担保,除非自己掏钱梭哈,否则成本一般不超过百万。
就像去年的谢大厨和机灵小不懂,一旦被开除出工会,以后稍微高一点成本的电影电视他们是别想碰了。
行业规则会倒逼他们老老实实地拍戏,不要乱出幺蛾子。
只不过这些话,在这样的场合讲出来就是脑抽。
上午的讨论没有太大起伏,大家按部就班地发表意见,和谐交流。
吃完中饭又小憩了一会儿,今天非常老干部风格的路老板才捧着杯浓茶回到大会场,下午他要给湘台上上眼药。
2002年,路宽凭借《鼓手》刚刚在国内文艺圈小有名气,又成立了问界和湘台展开合作。
彼时处于蜜月期的问界和湘台齐心协力推出了这一世国内仙侠剧的鼻祖《仙剑》。
收视大爆,票房大爆,男女主演都是大爆。
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
当时,旅游卫视这样的稀缺资源路老板势在必得。
但这样势必会同“一台之下,万台之上”的湘台对垒。
两家因此疏远,开始分道扬镳。
真正开始隐隐的软对抗,是湘台引进了《大长今》,与华艺力捧棒子小花的立场达成一致,展开对问界的合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