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断不断的,我只知道我那个厂子现在值80多万,你们两个五万多就把它骗走了,这世上没那么容易的事!买卖东西都可以退的,我现在不卖了!”
从5万多到80万,这中间确实差的太多,的确值得让人冒险。
陆长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还好当初自己找了律师。
他其实没想到周纯金会这样,但不管当时出于什么动机反正是找了。有律师把关,所有交易流程都符合法律程序,就算是打官司,他也完全不怕。
估计这周纯金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采取这样的办法。
“我不同意退!”陆长歌掷地有声,“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你是个赌徒,买定离手你不知道吗?
你也少扯那些奇葩道理,你要打官司,我陪你打;你要打我?你动手试试,你以为就你带人啊?”
周纯金听后急得捶桌子,“你是骗我签合同,就是故意欺负我们老实人!”
“哪个老实人像你这样跑到女人的家里来恐吓别人的?!”
不仅如此,他还动手砸东西,客厅里花瓶、锅碗等碎了一地,玻璃渣子、泥土散得到处都是。
“不行,你不退也得退!不然的话,我就躺在她家里不走了!你们不让我好过,那大家日子都别过了!”
这是摆明了,反正自己一身烂肉,干脆耍无赖。
“那我就报警!”左舒雅急了。
“报吧,谁怕谁!!”
陆长歌来之前已经想清楚了,犯法的事情首先他不能干,比如将人打死打残打伤。
你要是打残他,搞不好倒如了他的意了,他可以拉着全家老小赖你一辈子。
他让李鸣去拍照也是这个用意,这是2007年,不是1907年,肯定是想尽办法利用法律,而不是对着法律一顿猛干。
这是一个理性社会人的基本行事逻辑,哪怕他有什么关系也一样是这样干。
因为顺着法律做,通关系、打招呼的时候都轻松一点。
否则你得多花多大代价,才能让别人冒着违反法律的风险为你扛事?你特么谁啊?
“那就报警。”陆长歌对左舒雅说,“你是律师,买卖合同都签了咱还怕他?不仅不怕,家里砸坏的这些东西还得叫他赔!”
这就是周纯金不懂法的地方了,强闯人家的家,还搞破坏,陆长歌要在法律层面吃死他。
“我家还有监控的!”隔了这么久,左舒雅才突然想起来。
“真有吗?”这陆长歌也没想到。
“有!你知道我的情况,我装了的。”
她指了指客厅一个屋顶角落,好家伙,那儿还真有个摄像头。
其实她是怕她前夫忽然过来对她做点什么,但是周纯金在,她不想透露自己是单身女人。
这下陆长歌心里更有底了,“那还跟这种人嗦什么,直接交给警察。到时候录像拿出来,就是他铁一般的犯罪事实。”
周纯金一看从开始到现在根本没唬住,势头有些被挫到。
其次是他确实冲动了,进来砸了点东西。
老实讲,他自己做过生意,合同签下去代表什么怎么会不知道,无非就是这次涉及的钱太多,心里实在不平衡,又想着对方是大学生和女人,所以带了两个人准备欺负人。
如此,他也只得耍横到底,“好,你这是要把我逼死!我反正一把烂骨头,现在也知道你们住哪儿了,以后我天天盯着你们!看谁过不下去!”
这种威胁的话很恶劣,左舒雅听了心中顿时发慌。
陆长歌又抓一下她的手,安慰说:“别被他吓住,他有强闯民宅的犯罪事实,你还有监控,先把他弄进大牢蹲上五年。五年后,他上哪儿找我们?”
“你少唬人,你说让我坐牢就坐牢啊?”
“你不是说,我肯定有关系才提前知道你那里要拆迁的么?”陆长歌不屑的笑了一声。
而左舒雅也已经拨通了电话。
“免提。”他提醒说,就要给出这种压迫感。
嘟。
才一声响,周纯金的脸色就有些变化。
陆长歌继续强硬,“我早说了,一毛钱你都没有!靠你还想威胁我,挑错人了吧你!”
“喂,这里是黄梅街道派出所,有什么事吗?”左舒雅的手机里传来声音。
“哎,警官你好,我这里有人强闯民宅。”
真聊上了。
周纯金还在强撑,但他带来的那俩纹身男子立马有点眼神慌乱,其中一人用江州话开始叽里咕噜的沟通,大意是这人不是那种好欺负的人,威逼估计是逼不出来什么的,要不今天先走,一会儿警察来了就麻烦了。
没错,陆长歌听得懂江州话。
他可不是刚到江州上大学的学生啊,他在这里待了十几年呢。
这一番相互角斗下来,把秦俊、李鸣和汤怀成都看傻了眼,这老陆平时看着挺文静的,谁知道他这么火爆?
“你们仨放宽心,对付他,都不需要我打电话找什么人。”陆长歌也没忘记他们,宽慰他们说。
周纯金听到这话心中更是一沉,势头更弱。因为他事先已经认定,这个姓陆的肯定是有关系,否则不可能知道提前拆迁的消息。
“算你狠,姓陆的。但我告诉你,你最好和我好好谈,否则你也拿不到这笔钱!”
“少扯淡,现在不是钱的事,是你砸了我朋友家的事!”
“那你就去告我好了,反正如果我分不到钱,你也别想分到!”
这话他说了两遍,感觉不像假的。
陆长歌蹙起了眉头,这里面似有隐情,但这个只能等事后再说。
但想让他也拿不到这个钱?
哪有那么简单。
“行。你牛逼,你是真牛逼,我都想给你鼓掌了!”
陆长歌是坚决不受这种人威胁,因为你让他拿住你一点,那就很难翻身。
“周纯金,今天我就信了你真有本事让我拿不到这八十万,没问题,我告诉你八十万我不要了!但我一定会告你们强闯民宅、砸毁他人财物!这个罪,判你个三年五年绰绰有余,包括你们两个在内!”
他指着那俩纹身男子恶狠狠的说。
“这件事,我他妈和你搞到底!看谁最后损失大!操!”
其实他并不怎么相信周纯金能做到也让他拿不到钱,但现在关键是气势,气势不能输!
我们这个世界其实很奇怪的,只有当你凶狠对待它的时候,才会发现它的温文尔雅。
第60章 公了
十分钟前,这屋子里还吵得震天响,但现在已经安静的落针可闻。
周纯金就是把他那颗脑袋用到极致,也不会想到一个大学生会有八十万都不要的魄力。
“你骗谁呢,八十万你说不要就不要?”
陆长歌不理他,只对左舒雅说话,“去将监控的视频弄出来,一会儿警察就到了。”
“好。”
左舒雅顿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她有点被陆长歌的处理方式震惊到,而且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生出几分安定感,之前的害怕也逐渐散去。
与此形成对比的是,周纯金已不如刚才态度坚定。
“陆老板,既然你是不在乎钱的人,那你干脆就把厂子退给我,我们相安无事,也省了很多麻烦。”
陆长歌听到这话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你是不是脑子进了水啊,你带着两个混混过来一通砸,砸完了我不找你麻烦,还要把合法买来的厂子再退给你。你不如直接去和银行说把所有钱都给你得了!”
周纯金被怼得说不出话,脑子也开始疯狂转动,可惜动脑子不是他擅长的。
说到底,是他自己怀揣着得到八十万的希望。
而希望,足以致死。
与此同时,他们还要顾虑一条,就是警察在来的路上。
“老周,我们走吧?”其中一个纹身男子忽然这样问了一句。
别人报了警,完了他们不跑,还在这儿硬着头皮等这件事本身,也是挺炸裂的。
但这句话,就代表他们这个脆弱的小团伙,散了。
团队和团伙就是这个区别。
“让开!让开!”另外一人更是直接要去拉秦俊。
陆长歌看有人动手,立马就冲到秦俊身边,把那人往后一推,“你干嘛呢?!”
“你干嘛!”小混混脾气也冲,尤其别人碰了他一下,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别动,别动!”
令陆长歌没想到的是,叫停这即将爆发氛围的人竟然是周纯金。
左舒雅则说,“走有什么用。监控又不是没拍到你们,跑得了嘛?”
周纯金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眼球在不停左右晃动,有些发虚的看着陆长歌,他本来是想用钱来威胁对方妥协,到最后人家钱不要,要来往死里干他,哪儿特么来的不要钱的疯子啊?
“陆老板,你真要把事做绝吗?要么这样,我不退厂子了可以吧,你稍微给点补偿,意思一下,这事儿就算过去!二十万怎么样?我可以实在告诉你,你一点不给是不行的,如果我拿不到,我可以保证,你也拿不到!”
“你本来就退不了,这不是你能提供的条件。我说了,我要和你搞到底!”陆长歌冷冽的笑着。这个家伙,到底也是吃软怕硬。
“你要真让我坐牢,我就和你拼命!”
呵。
陆长歌已经不想搭理他了,左舒雅说的对,监控都拍到了,怕他们跑什么?
他干脆回到左舒雅身边站着。
而眼看发狠逞强都没有用,周纯金就说:“在找你们之前,我已经去镇上找过政府领导了。现在那几间厂房拆迁款的拨付已经被叫停,理由是有产权纠纷。所以只有我不闹,你才能拿到钱。陆老板,你最好考虑清楚!”
“你这样耍无赖,我们只能通过法律途径了。”左舒雅立马横眉,并靠近陆长歌的耳朵说:“我在杏山街道办认识人,我去打个电话问问。”
“行。”
“我们也走吧?”有个小混混又催促了一下周纯金,刚刚报警又不是假的。
“不是牛逼么?怎么老想着走?”秦俊和汤怀成堵在门口。
“陆老板!你真的八十万不要嘛!”周纯金这声呼喊,喊出了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陆长歌直接拉个椅子坐下,“钱,就是个屁!”
“我们走吧!老周!一会儿警察真到了!”
周纯金终于坚持不下去,他指了指陆长歌,吐了口唾沫说:“你有种。”
不过,在他们又想开门的时候,门外已经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