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大印浮空,发出的气息正而不邪,将箭矢挡在半空。
得此一挡之机,那道人发出一声尖叫,口中喷出一股鲜血,身子在半空中倏然加速,顷刻间划破长空,消失不见。
“跑的倒快!”
李牧收回弓箭,将软乎乎趴在自己胸膛的胡芸娘抗在肩头,一只手拎着钢锏,抬望长空:“这道人会腾云,会驾风,看样子似乎是仙人手段,怎么这么不禁打?”
此时趴在李牧背上的胡芸娘轻声细语道:“老爷,御风腾云,多有左道旁门之术,但凡有点道气的,只需苦练十几年,便能修成。这只是奔行之术,逃命尚可,于打斗实无用处。”
许多妖魔鬼怪都会架阴风,御鬼气,来去如电,看着手段唬人,但真要是遇到杀气充盈的阳刚大丈夫,却随时都会被其斩于刀下。
便是那些修行千年的大妖也备不住会死于猎人刀叉之下,厉鬼凶魔,也有可能被书生文华紫气克制,憋屈身死。
刚才那道人功法不正,正好被李牧这纯阳之体克制,因此虽然有法宝在手,也不得不仓皇逃走。
除非他达到金丹高手的境界,渡过雷劫,才能不怕李牧的纯阳火气。
“你醒了?”
李牧将胡芸娘放下:“这县城越来越不安全了,烂柯棋子一出,什么妖魔鬼怪都蹦出来了!”
胡芸娘道:“老爷,如今一千五百年杀劫临近,上三门中,除了魔门外,全都封山不出,中三门也少有弟子在人间走动。只有下三门的修士和妖族在人间厮混。烂柯棋子事关仙家传承,这些修士岂有不贪之理?”
她对李牧道:“老爷想要杜绝此事,须得大大的打一场,杀出一场威名来,定然能镇住一些贪婪之辈。”
李牧苦笑道:“我这炼气期都不到的修为,怎么能大杀四方?”
胡芸娘道:“自古贪心之辈,又有几个真有道行的?儒道佛魔四大宗门的弟子们,根本就不稀罕这成仙法门,也就只有左道旁门的散修和妖修,才会对这烂柯棋子的传承动心。这些人根基不深,心性不足,真气驳杂,修行走了歧路,未必就真能伤的了老爷。”
李牧一想也是:“怕个鸟!实在不行,老子暂且离开此界,他们也未必能咬掉我一根鸟毛!”
当下与胡芸娘一起返回宅院。
胡芸娘对李牧道:“老爷,今天这个道人用的法宝,好像是传说中的引魂幡,那是应罗山一脉的传承。奴婢此时神魂不稳,须得闭关三日才可。”
李牧道:“你这意思就是说,接下来再有什么变故,就得我自己来应付了?”
胡芸娘笑道:“老爷您是圣人转世,先天道德护体,谁又能伤的了您?奴婢倒是不担心您,反倒担心家中仆人丫鬟受损,到时候没人洒扫庭院,洗衣做饭,实在是不像样子。”
李牧:“你倒是真看得起我!”
胡芸娘返回卧室盘膝打坐,取出飞剑横放在膝上,鼻孔中喷出两道白气,缠绕周身,便不再有动静。
李牧关了房门,看向外面:“钢蛋,你过来守住房门,芸娘今天中了妖人暗算,得闭关七日,方才能痊愈,这几天我要你寸步不离的护她周全。”
虎背熊腰的丫鬟刘刚丹手持两根铁棒锤,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李牧面前:“老爷,谁敢伤胡管家,除非赢过我的铁棒!”
李牧:“……”
他总感觉这丫鬟的画风有点不对。
胡芸娘这么一受伤,后面再有人上门找事情,就只能李牧和一群仆人来应付了。
当下李牧喊来院内仆人,取出十几把兵器来:“这是我特意订做的一批兵器,你们各自挑一把趁手的吧。”
他让人打造的这些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棍棒拐子,飞刀飞镖,各样都有,用的都是高碳钢的好料子,设计的款式也极为符合人体工学,拿在手中极为舒适,就连造型和花纹都透着一股子精巧的味道。
他家中这十几名仆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放在江湖上,也都算得上二流高手了,尤其是钢蛋,两根铁棒锤挥舞起来,便是真气外放的一流高手也不好应对。
现在看到李牧取出的这些兵器,仆人们都大为兴奋,纷纷上前,各自取了一把喜欢的兵器,拿在手中欢喜不尽。
在这个世界里,想要打造一把好兵器,极为困难。
不是铁匠打不出来,实在是缺少好钢铁,能打造一把好的兵器,足以成为传家的宝贝。
至于传说中的那种神兵利器,一般江湖高手想都不用想,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拥有的。
将兵器分给众仆人之后,李牧又取出几把长弓,三百支箭矢:“来两个会弓箭的,晚上夜宿阁楼,遇到贼人来犯,听我号令,射杀来敌!”
众仆人面面相觑,只有一个人犹犹豫豫的站了起来:“老爷,我曾当过猎户,箭术虽然一般,应该也能杀人。”
除了这人外,其余仆人都没有胆子领取弓箭,生恐给老爷丢人。
他们这些人虽然都会武功,但却没有几个人正正经经的学过射术和马术,非是他们不愿意学,而是朝廷对弓弩和战马以及盔甲控制的极为严格,普通百姓根本就没有机会练习。
“这就有点操蛋了!”
李牧弄清楚问题后,笑道:“无妨!只要你们有拉弓的力气,眼力还行,那就有射箭的天赋。来来来,左右无事,我教给你们如何射箭!”
这些仆人都是武者,眼力臂力都有,经过李牧一番教导,练习了一下午,都掌握了诀窍,虽然不说是射术大成,但近距离射人,却也不至于射歪。
到了晚上,李牧又取出一袋子铁蒺藜,分给众人:“去将这些蒺藜撒在墙角屋檐处,谨防贼人踩盘。”
这些铁蒺藜乃是特制的东西,四根尖角极为锋利,又细又长,比钉子都要细,一脚踏上,足以刺穿足背。
将这些铁蒺藜撒到屋顶、墙角、树下、花丛等隐秘之处,李牧安排了守夜之人后,这才来到卧室,打坐调息。
前半夜无有半点动静。
到了后半夜,一阵轻微的簌簌声从门口处传来,,犹如鼠行。
正在搬运气息的李牧陡然睁开双目,看向门缝位置。
他如今修行日深,目力提升,双目已然能够夜视,此时凝神看时,只见从卧室门缝处鬼鬼祟祟的钻出一个小小的纸人,这纸人从门缝中挤出,小心翼翼的贴墙而走,轻飘飘的向李牧所在的拔步床走来。
“卧槽!”
李牧睁大了双目:“这是什么玩意儿?”
此时他已经看清了这纸人的形状,便见其有一尺左右,身着盔甲,手提长刀,挺胸凸肚,状甚威猛,如同傀儡戏中的小人一般。
这纸人本来身子扁平,个头低矮,但每走一步,身高便提升一截,躯体便圆润几分,本来是黑色的身子,也渐渐变了颜色。
只是呼吸之间,这纸人便已经走出了十多步,身子充气般急速涨大,变成九尺多高的一名威猛武将,头戴金盔,身披金甲,手持长刀,猛然一声爆喝,长刀破空,向着李牧当头斩下。
第36章 追敌
“好家伙!”
眼见这纸人变化的猛将,手持长刀对自己当头劈斩,李牧又是吃惊又是好奇:“这是什么手段?”
他心念动间,一面超大超厚合金盾牌出现在头顶。
!
这猛将长刀陡然劈斩在盾牌之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斩的盾牌上火星四溅,刹那间映亮了整个房间,犹如雷霆闪电在屋内陡然诞生。
“好大的力气!”
李牧见和猛将挥刀如此威势,惊讶不已,念动间收了盾牌,身子飘然而起,绕过纸人所化的猛将,轻飘飘的落在了房门处,推开房门,大步走到宅院。
在他身后,那纸人所化的猛将旋即转身,向着李牧追来。
这猛将在屋内有九尺多高,但随着他走出房门,来到宅院之后,身子迎风便涨,化为丈二身高的巨人,手中长刀也随之变长变大,便是肤色都变成了古铜色,整个人如同铜浇铁铸一般。
“好家伙!”
李牧看的啧啧赞叹:“这特么还有第二种战斗形态?”
这巨人站立院内,发出一声嘶吼,手中门扇一般的长刀,化为滚滚刀光,向李牧席卷而来。
旁边一个石桌挡在了巨人面前,将刀光斩的稀碎,巨人迈开大步,刀光席卷八方,恶狠狠地斩向李牧。
一把合金钢枪出现在李牧手中,长枪向前探出,挡住了斩来的大刀。
轰轰轰!
长枪与长刀相交,发出剧烈声响,地面被震的裂开道道缝隙,铺地青砖块块粉碎,烟尘四起。
院内丫鬟仆人被惊动,全都跑了出来,手持刀剑想要保护主人,结果还未靠近,就被巨人长刀拍飞。
“你们都离远点!”
李牧手中长枪抖动,与这巨人翻翻滚滚战在一起,只觉得这巨人力大势猛,每一刀斩下,都震的自己双臂发麻,合金钢枪被斩的火星四溅,嗡嗡作响。
劲风四溅下,旁边几个丫鬟仆人被吹的连连后退,都是一脸骇然。
前几天有人来犯,与胡芸娘相斗,比拼的乃是法力神通,顷刻间便能分出胜负,闹出的动静并不大。
但是现在这巨人现身,与李牧相斗,威势当真骇人。
院内树木花草,山石砖头,全都被两人交手余波震成齑粉,烟尘冲天而起,迅速弥漫了整个宅院,旁边两座厢房也被两人撞碎,轰然倒塌。
“爽!”
李牧被巨人一刀斩在了钢枪之上,身子顺势后退,头顶一直压制的纯阳血气陡然冲天而起。
对面手持长刀嘶吼向前的金甲巨人身子一滞,在纯阳气血的映照之下,整个人如同漏了气的大气球,顷刻间化为一尺多高的纸人,直挺挺的站在地上。
与此同时,几百米外的夜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纯阳气血!啊!纯阳气血!纯阳道体!”
那声音苍老沙哑,充满了惊惶之意,边嚎边走,迅速远去。
李牧耳朵动了动,身子凌空而起:“想跑?”
他人在空中一个转折,折射远方,远去之时,不忘吩咐家中仆人:“都看好门户,我去去就来!”
院内众人见自家老爷身子腾空,竟然还能开口说话,对自家老爷的功力之深,俱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牧对敌施展的都是武者手段,腾空而起,运用的也是轻身功法,但天下间能运转轻功还能在半空说话的人,却为数不多。
只因人在空中转折,全凭一口轻灵之气,一旦开口,这口气便散了,躯体便重又笨重起来,不得不下坠落地。
但李牧口中说话,身子在半空中竟然转折如龙,从墙头折射到了附近屋顶,如同轻烟薄雾一般,向远方射去,这份轻功当真是骇然听闻。
“暗算老子,还想跑?”
李牧人在屋顶奔行如飞,功聚双耳之下,已经隐隐听到了刚才那惨呼之人的位置,当下毫不犹豫的追了过去。
几个呼吸之间,他已经穿过几条街道,来到前街附近一家客栈门前。
这客栈距离李牧的李记首饰铺也就几十步的距离,平日里李牧也经常从这里经过,唤作平安客栈。
“竟然住在客栈里!”
李牧身形如风,来到客栈之内,看向店掌柜:“刚才那个惨叫的人是谁?”
店掌柜王德发认得李牧,之前李牧买商铺时,这店掌柜便是买卖地契的保人,此时见李牧前来,王德发慌忙道:“李公子,你怎么来了?”
李牧道:“有贼人暗中施法咒我,被我破了邪术,受了反噬,定当发出一些动静。我感应到此人就在这里。”
王德发惊道:“竟有此事?不瞒公子,就在刚才,有一名老人从客房内跳出,喷血倒地,但片刻后便跳了起来,嚎叫着跑了……”
李牧道:“跑哪里去了?”
王德发道:“这人刚出大门,至于往哪跑,我就不知道了!”
李牧倏然转身,快步出门,鼻子动了动,身子再次拔高,落在了一栋高楼楼顶,弯弓搭箭,扫视四方。
此时月华如水,四下犬吠声不断,偶有打更的更夫,敲着梆子边走边低声报更,除了赌坊和青楼灯火不断外,其余庭院都陷入了黑夜之中。
李牧功聚双目,双耳轻轻抖动,陡然间松开弓弦,箭矢破空,射向远处一条柳树。
这一箭又快又急,又是在夜半时分,突兀至极,若非有心之人,绝难躲过。
噗!
箭矢射中柳树之后,那柳树陡然扭曲起来,发出一声惨叫,化为一个人影,这人影落地之后,双手接连甩动,一张张剪纸从他袖内飞出,在半空中迎风变化,化为一只只猛禽,发出凄厉啸叫,向着李牧俯冲而至。
又有一些剪纸小人在空中丈六身高的力士,手持长枪大戟,轰隆隆的向李牧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