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灵空老道叹气道：“当时，阿发是我们相当重要的研究课题，他和九龙城寨的联系我们都会记录下来，作为本体，他的一举一动也在我们的观察之中。每天晚上，我们都会去往九龙城寨鬼域之中和他会面，但为了不让他起疑，他早上起来只会记得自己做了一些关于那个地方的梦，而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钱小乙接着他的话，说道：“然后，你们发现，张大哥似乎受到了某种影响，变得堕落了，他因为急功近利的想法，与那些日本商业考察团里的人合作，做了不少坏事，比如骚扰某片区域的居民，强行拆迁，威胁恐吓……所以在如何处理他的问题上，你们有了严重的分歧。”
“是的。”灵空老道说道：“我的观点认为，他是因为与九龙城寨的鬼域产生了联系，被里面的认知所污染了，那些功利和庸俗的想法不断的冲刷着他的认知，让他的灵性逐渐被蒙蔽，走向了极端……所以他的所作所为，我们要负起很大的责任，毕竟是我们利用他，凝聚出了那片鬼域。我提出的办法是切断他和鬼域之间的联系，即使那样会将这片鬼域毁掉。”
钱小乙道：“我猜猜，而敬德则提出了另一种想法。他认为那是张大哥自己的转变，他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最终战胜了良心，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人渣，就和他的老大，以及其他黑道一个样，没有任何区别。这和你们没有太大的关系，就算你们没有试过让他成为鬼域的核心，在周围的环境影响下，张大哥最后还是会变成那个样。”
灵空老道继续说道：“所以敬德他提出的办法就是一箭双雕，通过计策让他们自相残杀，即可以消灭两个社会的败类，又能够保存我们的研究成果。理所当然的，我们发生了争吵。以前我们也吵过很多次，但没有一次这么激烈。我就是这时候察觉到了敬德的变化，他也变得功利了起来，似乎在我们来到香江后，他就慢慢的转变了。其实我也是一样，我们以前在内地，在去香江前，从来没有想象过有地方居然可以这么发达。”
“按照认知派的学说，认知污染……”钱小乙感叹道：“面对以前从没有见过的世界，敬德的三观受到了冲击，让他的想法发生了转变，勾引出了他内心的阴暗。也可以说，他在见过世面后，已经不满足以前的生活了，他想要更好的。而在你们的理论被证实之后，他有了实现这种野心的资本。”
他抬起头来：“那只是他用来残害无辜者的借口，那种事情不是我想要的，没有人天生就该死，也不应该因为我们的研究，让无辜的人在愚昧压抑之中受到压迫，每当我想到敬德在滥用认知理论作恶，我就十分难受。我从一开始研究认知理论就是为了消灭那些东西，而不是利用虚假的认知去压迫别人，这和我的理想背道而驰……敬德他，不光践踏了我们最初的理想，也践踏了我们的友谊。”
“听起来你还是耿耿于怀啊~还好我还是来了。”钱小乙摇摇头，然后抱怨道：“你要是把这些东西都留在笔记里告诉我该多好？省的我到处东拼西凑的，还要绕一大圈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特别是人造鬼域的事情，如果不是来日本，我压根就不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你回来后是把你们的研究成果给销毁了吗？”
“上交了。”灵空老道说道：“这份研究属于机密报告，只有达到一定级别才能知道，毕竟如果研究成果流传到了有心人手上，会造成巨大的危害。你是我的弟子，如果你肯安心继承道观，老老实实在内地做事，迟早会知道的，但是你选择了来日本。”
“我想也是。”钱小乙点点头，又问道：“那关于敬德的事呢？我曾经调查过你的过往，我只知道你曾经有过一个搭档，但不知道是谁，而且无论我问哪个前辈，他们都不肯告诉我敬德的事情，只让我别查，这又是怎么回事？”
灵空老道有些无奈：“小乙啊，大家都是要脸的，我和敬德在国内混了这么多年，也有些威望，敬德在内地没做过什么坏事，反而帮助过不少人，大家都承他的情，之后他叛逃去了日本那边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为了顾及脸面，没人愿意提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他不存在。
而且你想啊，这会儿我都挂了，那些知道我们当年事情的人很多也都去世了。所以敬德他和我年纪差不多，他说不定也早就死了，就算没死，也不剩几年，你何必非要来趟这浑水呢？”
“他这种祸害，哪有那么容易死？你以为像你啊，落了病根，死得那么早。”钱小乙冷笑一声，然后认真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揪出他的踪迹，完成你未尽的心愿的。”
灵空老道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你啊……”
他挥了挥手：“罢了，赶快起床吧，猪都没你能睡。”
钱小乙从床上醒了过来，窗外的阳光照耀得让他睁不开眼。
第555章 除灵师与诅咒
他这一觉睡眠质量极差，有一种时空错位的错觉，就像是睡了好几天一样，花了他好一会儿才调整过来。
“张大哥说过，自从那次敬德帮他纹身，并把他介绍给传刀会之后，就消失了……”钱小乙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的思索道：“所以敬德能够和日本这边搭上线，应该是张大哥被埋伏那天，车上的那个山田的功劳，但……”
张春发事后也不是没有调查过那位山田先生，不过商业考察团里的人中，叫山田的根本和他认识的那个山田对不上号，也就是说，那人用的是假名。
不过这也正常，当时那帮商业考察团里的人去香江的目的本身就不怎么光明正大，很多交易只能够私底下进行，一些大公司派来的人对外套个壳子用假名是很普遍的事。
钱小乙本来还想找张春发询问一下带他来日本的那个人的消息，却得到了回复，说那个人只是一家中型企业的高管，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
“考察团……商业考察团的信息……”钱小乙在事务所内走来走去的，忽然，他灵光一闪，从杂乱的记忆当中想到了一个人。
第二天，钱小乙来到了富吉社长的办公室。
如果不记得他是谁的话，之前钱小乙曾经去过的那个闹鬼洋馆，那里的主人就是这位富吉社长，钱小乙还清楚的记得那家伙摆了一整墙的明器，还把死人塞屁*的玉塞带在身上，每天泡水喝……
最关键的信息是，钱小乙记得那位富吉社长说过，那些东西是他父亲二十多年前去国外的时候买的。那些明器很明显是从国内流传出去的，再加上二十多年前的时间要素，钱小乙抱着试试的心态，打电话询问了这位富吉社长。
没想到只是随便问问，结果那位社长的父亲还真是当年商业考察团的一员，于是钱小乙就前来拜访了。
第二次来到这间奢华而俗气的办公室，这里还是那么的金碧辉煌，不过钱小乙发现之前摆着的那些明器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一些做工一般的瓶瓶罐罐还留在那里，看来经过钱小乙的提醒后，富吉社长找专人来看过，他终于发现那些明器不适合摆在办公室里了。
“冒昧叨扰了，富吉社长。”钱小乙看向周围，揶揄道：“您办公室的装饰好像发生了一点变化啊~”
富吉社长叹气道：“是啊，要不是钱先生你的提醒，我还一直傻傻的保留着我父亲办公室的风格呢……谁知道他居然被人骗了，他还和我炫耀这是花了很实惠的价格从香江收来的古董，而扬扬得意呢。”
“古董确实是古董，不过不是给活人用的罢了。”钱小乙忍住笑，然后问道：“富吉社长，您在电话里说了，令尊在二十多年以前，曾经参加过一个去香江的商业考察团，我想确认一下，是不是25年前？除了他以外还有哪些人？”
富吉社长想了会儿，道：“好像确实是那时候，但我那个时候还年轻，没怎么参与公司的事情……等等，我记得他除了那些遗物之外，还留下来过一张合影，我给你找找。”
对于这位帮他解决了洋馆问题，并且还和那位芦屋大人关系不错的年轻除灵师，富吉社长不敢怠慢。
他在办公室翻箱倒柜的寻找了一番，然后终于在抽屉的最下层找到了一张照片。
“有了！”富吉社长擦了擦汗，将照片递给了钱小乙。
这张照片是一张几十人合影的合照，上面的色调已经泛黄，但还算清晰，钱小乙拿出了手机对着照片拍了一下，并感谢了富吉社长，然后就离开了这里。
将照片发给了张春发，大概几分钟后，张春发回复道：“看到山田了，就在第一排左起第三位。”
钱小乙放大了照片，仔细观察着那张脸，凝神打量了一番，露出了微笑。
“找到你了啊，山田……不，应该说……”钱小乙喃喃道：“七条社长。”
……
七条正人最近过的很不好。
在经过了来山成功的事件后，他曾经意气风发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之中，整个财团都将他捧为救世主，连社会上的报道也对他赞誉有加，因为是他揭露了来山成功那肮脏的内幕，将星光事务所中的艺人解救了出来，同时还揪出了一连串参与该事件的大人物。
但七条正人清楚，这也只是因为他站在了世俗道德的制高点上，在这个舆论的风口浪尖，没有人敢忤逆他，不然就会被视作帮凶，所以他才会无往不利。
然而，等到这阵风波过去后，民众们的视线被其他的新闻吸引，不再那么关注这件事，这时，他终于感觉到了现实的阻力，虽然不至于让他寸步难行，但也让人极度不舒服，那些人阳奉阴违，表面上毕恭毕敬，但总是在暗处留下了陷阱，等着他踏进去，搞得他焦头烂额。
七条正人有种感觉，那就是所有人都把他当做是一个没用的吉祥物！就连他爷爷派来帮助他打理公司的阿信爷也是那样。
他爷爷最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无法时长呆在工作岗位上，于是把手头所有事情都交给了阿信。
对方明显和其他人一样，不肯将他的命令执行到底，导致他想要查一些部门，却总是被阻挠，这让他非常恼火，甚至已经和阿信大吵了好几架。
这一次，他终于忍受不了了，直接来到了老宅，想要直接告阿信一状！
“爷爷，不知道阿信爷到底是怎么配合我工作的！”七条正人愤怒的说道：“我让他做的事情，他就没有一件做到位的，我看他已经被那些部门给收买了！财团到底还是不是我们家的？那些部门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掌控！如果不趁着现在乘胜追击，可能就没有机会挖出藏在财团里的蛀虫了！”
“小正，你还是太着急了。”七条博志笑呵呵的说道：“阿信那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不告诉你也是怕你接受不了事实，放心吧，他跟了我那么多年，我很相信他……咳咳咳……”
“博志大人，药来了。”阿信端着一碗黑色的中药走了进来。
七条正人极度不信任的看着这个老家伙。
“等会儿再谈，我先把药喝了……”七条博志有些虚弱的接过碗，然后咕嘟咕嘟的喝完了那碗药。
“好苦……要是有酒漱口就好了。”他擦了擦嘴，继续说道：“我刚刚说的你都听见了吗？为了财团能够继续发展，你们一定要好好磨合，不能内讧给别人看笑话，阿信你也是，小正他还年轻，有些经验不足是很正常的，你得……嗯？”
七条正人看见自己的爷爷话还没说完，忽然捂住了胸口，脸色变得通红，他连忙起身上去，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爷爷，是哪里不舒服吗？”
“噗！”黑色的腥臭液体从七条博志的嘴里喷了出来，溅了七条正人一身，血液的味道和中药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十分难闻。
“爷爷！”
“博志大人！医生！快点把医生叫过来！”
医院的卫生间里，在折腾了半天后，七条博志被送入了特护病房，昏迷不醒。
被告知现在不许探视之后，七条正人来到了卫生间洗了把脸，他身上还荡漾着那股腥臭的味道，连皮肤上都沾染了不少，但他没来得及换衣服和清洗。
“阿信爷……是你干的吗？”七条正人撑住洗手台，低头看着水池，拳头缓缓握紧。
这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眼前一黑，差点没有倒下去。
七条正人勉强抬起头来，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缕缕黑气正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缓缓蠕动着，特别是那些被血液溅到的地方，黑气尤为浓重。
“诅咒……”七条正人喃喃道。
第556章 除灵师与诅咒
在考虑了很久之后，七条正人终于再次拨通了钱小乙的电话。
“小乙，请你一定要帮帮我！”七条正人焦急的在电话里说道：“是诅咒！在喝了阿信爷煎的药后，我爷爷现在一直昏迷不醒，连医生都查不出具体的原因，但是我知道是为什么。是诅咒！阿信爷给我爷爷下了诅咒！就像你以前曾经让我看到过的那样，那些黑色的气息……”
他有些语无伦次，激动的把看到的事情一股脑的告诉了钱小乙，然后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忙！”
面对七条正人的求助，钱小乙叹了口气，问道：“如果是消除身上的诅咒的话，我能够做到……”
“不是这个！”七条正人激动的喊道：“那只是治标不治本啊！我希望你能够救救我爷爷！”
“有一个问题，我能接近你爷爷吗？”钱小乙说道：“我要以什么身份来靠近他？如果我要调查他身边的人，我又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去做？照你所说的那样，如果凶手是你爷爷的心腹的话，我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吧？还有调查也很麻烦。”
七条正人道：“很简单，我可以给你在财团内安排一个职位，这样你就能跟着我……”
“所以……还是只有进入你们内部这个选择吗？”钱小乙果断说道：“请容我拒绝。”
“为什么？为什么啊！”七条正人有些生气。
钱小乙只能沉默，在知道了七条博志就是那个带敬德到日本的山田之后，他可不敢冒然靠近，那样无异于是羊入虎口，他甚至不清楚七条正人现在是什么情况，是在伪装，还是真的在着急？
“我知道了！”听着对面的沉默，七条正人连忙说道：“我会把欠你的委托金给你的，在那一亿的基础上，我还能再加一些！只要你愿意帮我，想要多少我都……”
“不行，我是不会进入你们财团的。”钱小乙冷酷的说道：“还有那笔委托金，也请不要打过来，就算打过来我也不会收的。”
收下敌人的钱？实在是太危险了，他现在甚至有些庆幸之前七条正人没有把那笔钱给他。
“我看错你了！”七条正人吼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
钱小乙没有辩驳，他提醒道：“给你一条忠告，如果你真的想要安全的话，可以考虑脱离七条财团，远离那里，这是你现在唯一的自救办法，至于你爷爷，现在我无能为力，抱歉。”
随后，他挂断了电话。
七条正人呆愣在原地，他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这叫什么话……我怎么可能脱离财团？放弃家人？可恶，就算没有你，难道还没有别的除灵师吗！我绝对会找到办法的！”
他开始通过熟人介绍，寻找其他的除灵师。
但问题是，像钱小乙这种真正的通灵者，在整个行业之中其实是非常稀少的，市面上大部分都是那种骗人钱财的骗子，没有门路的话很容易找到假货。
七条正人可没有这么多时间来一一排查，他首先就是找到当初和钱小乙合作打败来山成功的几个人，那些人无疑肯定不是假货，不然钱小乙也不会找他们。
最终，还是那个名叫星场让的人推荐了一个同行，告诉七条正人可以去那里试试。
于是乎，七条正人穿上了便装，按照星场让给出的地址，来到了一家其貌不扬的除灵事务所。
“那么，请说说你的问题吧，客人。”事务所内，一个表情有些阴沉和颓废的男人坐在七条正人对面的沙发上，他穿着一身黑灰色的休闲西装，脸上有着淡淡的黑眼圈和胡茬，看起来倒是比钱小乙更像是一个侦探。
他叫做伏木阴，是个除灵师。
“请用茶。”一个梳着清爽马尾辫、穿着白色运动外套的年轻女子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然后靠在伏木阴坐着的沙发上，颇为感兴趣的看着七条正人。
七条正人道了声谢，然后问道：“这位是……”
“抱歉，忘了介绍了。”伏木阴挠了挠头，有气无力的说道：“这是我的妻子，伏木阳子，我们事务所是夫妻店，所以她并不是什么闲杂人等，你可以不用管她，就把她当成空气就好，尽管把你的困难说出来吧，客人。”
“什么叫把我当成空气啊！太过分了！”伏木阳子揪着伏木阴的脸皮，不满的说道：“我也是对这个委托感兴趣的好吗？这位可是之前很出名的那个七条财团继承人啊，老公你不认识吗？”
伏木阴面无表情，脸皮被拉得变形，他淡定的说道：“客人，请不要管她，我们继续。”
见伏木阴居然敢无视自己，伏木阳子捣乱得更起劲了。
七条正人有些傻眼，但他只当这些真正的除灵师都有些怪癖，没有太在意，毕竟连钱小乙看起来也不像是正经除灵师来着，他都习惯了。
于是七条正人将自己的遭遇，去除了财团的情况，只挑选了诅咒的部分讲给了伏木阴听，伏木阳子听得入神，终于松开了他的脸皮。
“诅咒吗？听起来确实很像。”伏木阴顶着有些红肿的脸颊，说道：“不过客人，你为什么那么确定就是诅咒呢？听起来，你好像对这种情况有些熟悉的样子呢。”
七条正人咬咬牙，说道：“这是因为我……之前我体内的诅咒曾经发过一次，但是被另一个除灵师给清除了，这次我联系他，但是那个家伙说帮不了我，所以我才来到的这里。”
“原来如此。”伏木阴点点头，然后说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诅咒的源头就在你身边，那么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对方是如何对你下的诅咒的。”
第557章 除灵师与诅咒
“阳子，帮忙检查一下他体内的诅咒。”伏木阴说道。
“好的哦，老公。”伏木阳子眼睛一亮，兴冲冲的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了一柄武士刀。
就在七条正人疑惑为什么查看诅咒要拿刀的时候，他忽然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要问为什么，因为伏木阳子浑身的气质瞬间发生了变化，眼神变得锋利无比，下一秒，武士刀出鞘，七条正人只看到了一道寒光闪过，刀就被放在了自己的脖子边，那冰冷的寒气让七条正人浑身僵硬，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