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次,小汽车行驶在一处城市郊区当中,于大为跟姚金斧正准备去哪弄口吃的,突然一个老头从旁边窜出来,然后就朝于大为撞过来。
于大为反应极快,踩刹车,开倒挡,一路退到一公里开外,扭头从另一个路口绕着走了。
老大爷趴在地上当场满脸懵逼,就这么痛心疾首的看着于大为的小菲亚特离自己远去。
就连车上的姚金斧都忍不住朝自家哥伸出了大拇指:“这也太溜了。”
回应他的是于大为一脸的淡然之色:“无他,唯手熟耳。”
于大为上辈子开车就从来没安装过摄像头,刚开始的时候是忘记安装,然后到处都有碰瓷的。
看你没有行车记录仪,一个街道能有七八个老太太趴在地上等你,那一眼望穿的表情,简直比亲妈看见自己还要想念。
在经过了几次被讹钱后,于大为的躲避技术开始直线上升,后期的时候也就不需要了。
东北本身地广人稀,车也不多,不像未来某些个城市天天实行单双号,偶尔还要实行奇偶号,单数能开出去,双数就开不出去。
东北大部分地方还好,除了尔滨。
很多人觉得九十年代就没有碰瓷的,其实多得很,一点也不比未来马路牙子上的少,只不过当时人们开车眼睛朝天看,没有一些胆量的,还真不好躺在车底下。
毕竟压过去了,那就是真过去了,不带一点遗憾。
两人过了山海关,车里面开启了暖风,温暖的温度充斥整个小车子。
这车子虽然小,可不比大姐夫家那台212强?
于大为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粮库上班的大姐夫开回去的那台212,连个暖风都没有啊,腿肚子都快冻抽筋儿了,还在那装呢。
红色的菲亚特一路向北,快要自己省份的交界处时,天空飘起了雪花,白色的天空上偶尔会传出一声声鸟鸣,这车没有雪地胎,于大为打算开到某个城市里,找个修理铺弄一套防滑链,不然就这样光不出溜的开回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砰!”便在这个时候,远处路上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正在开车的姚金斧,和躺在副驾睡觉的于大为忽然浑身一紧。
于大为躺着的身体惊坐起,目光紧盯着车子前方,果然不远处有十来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把猎枪。
“哥,踩油门能穿过去吗?”姚金斧手心里下意识渗出汗水,公路两边白茫茫一片,不远处就是不知名的大山,真要是给他们绑了,估摸着尸体都找不到。
“遇到硬茬子了。”于大为心凉了半截,刚才他也第一时间观察周围。
远处依稀能看到炊烟,说明是个村子,旁边是大山,右边是一片白茫茫的平原。
这个时候唯一的可能就是倒车,朝来时的方向走,然后再绕路离开。
打定了主意,于大为开始让姚金斧倒车,挑头,快速挂挡准备原路返回去,但可惜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住了几个人,不仅有人还有车,一台破旧的四轮车从远处开过来停在了路中间,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于大为二人回去。
“咋整?”姚金斧看向于大为。
“没整,下车交涉一下吧,足足十多个人肯定是惯犯了,说不得后面还有人。”于大为打开车门,为今之计只能先谈谈对方的底细。
在于大为看来这几个人多半是看到自己这个车是外地的车牌子,南方的如今普遍比北方的富裕一些,想着能截一波。
“老乡,我也是本地的,能不能行个方便。”于大为看向走过来为首的那个满脸胡茬的汉子。
对方戴着狗皮帽子,穿着棉衣棉裤,右手端着一把猎枪,呼吸之间,胡茬上的霜便多了几分雪白。
“哪疙瘩的?”男人举着枪的手并没有放下,身旁的三四个人都冲上去,一把将于大为跟车里的姚金斧拽出来按倒在地,随即便开始搜身。
几人见二人身上没有枪啥的,这才将对方拽起来,双手压着对方胳膊。
“绥市芦河镇于家屯的。”于大为表面还算平静,只是心脏“哐哐哐”不争气的狂跳。
男人放下枪,抹了把脸,胡茬上的白霜全都被擦去,一口哈气呼出来,尽显不悦。
“老大,本地的也不能放啊,兄弟几个蹲点都一天了,这家伙有车肯定是只肥羊。”一旁手里端枪的年轻人说。
“先带回去吧,车上的东西先都别动。”男人抓过于大为的衣领,“别跟我耍什么花招,我只要钱不要命,念在老乡的情份上,拿了钱我就放你们走。”
随后一行人先将于大为眼睛蒙上,然后开车带着俩人朝远处城市而去。
于大为心里颇为无奈,他万万没想到千防万防,没防住老家这边的人。
早在回来之前,他就有预料,毕竟快过年了,哪怕是未来也是,法制社会之下,没有刀光剑影,但每年过年前夕,也会有几家的私家车车轮子丢掉的。
前一晚停在马路牙子上,第二天一早,四个轮子就能不见了,车子下面还给你剩下几个螺丝,还有垫起来的砖头。
这事儿于大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呢?因为他大儿子住的那个小区外面,每年冬天都有这样偷轮胎的。
不仅如此,越到年底越猖獗,有入室抢劫的,有直接破开汽车窗户“借”东西的,有堂而皇之招摇撞骗的,还有假扮和尚道士的……
只能说人怎么变,人心还那样,唯有自己多长个心眼,才能安稳的活着。
此时此刻的于大为,就在想怎么能安全的活着离开。
他跟姚金斧被带到了一个寒冷的地方,然后身体被拽到了墙角。
男人的声音此时在于大为耳边响起,双管子的猎枪,怼到了于大为的下巴处:“给我个电话,我现在就叫人要钱,一人五万,一共十万,给了就放人。”
“别跟我说没有电话号码,你要是敢说没有,我特么就敢现在崩了你。”男人恶狠狠的开口,右手的猎枪又朝于大为下巴用力顶了两下。
第169章 化险为夷
随后于大为报出一串电话号码后,那男人拿起猎枪面带冷笑的走了,他打算自己亲自去电话亭拨电话,临走之前让兄弟们盯紧了这群人。
等到男人再回来的时候,目光盯着于大为跟姚金斧二人明显意味深长,最后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开口说道:“给他们俩松绑。”
“大哥?你没事吧,好不容易等到的肥羊咋说放就放呢?”旁边有个干瘦的年轻人不愿意了,一脚踩在姚金斧的后背上,“是不是这两个小子不老实,我现在就崩了一个,让他看看咱们的厉害。”
“闭嘴!”男人将手里的枪扔到了旁边人那里,走到于大为面前,摘掉对方的眼罩,“我问你,侯万山是你什么人?”
“我三舅。”于大为看向眼前这位,内心深处长舒一口气。
他老家哪有电话,急中生智之下,他想到了三舅,便直接将三舅所在地方的办公室电话给了对方,也还好三舅那边的电话有人接听,不然说不得今日就危险了。
“大哥,侯万山是谁呀!怕他个鸟啊!”干瘦的年轻人还是不忿,对方能开上小汽车多少有点钱,可绝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走!
男人很平静的站起来,脱掉了狗皮帽子,光亮的脑门上有一个斜着的浅红色的刀疤。他深吸一口气,一脚将旁边干瘦的年轻人踹到了墙根底下:“小豆子,别以为是我小舅子,我就不敢收拾,把嘴给你闭严实了。”
随后他再次扫过众人,见所有人不敢再跟他顶嘴后,这才将于大为拽起来:“都是在道儿上混的,多少还是听过侯老三名头的。”
“刚才打电话,他答应送我两头猪,我也给他个面子,带着你们的东西,滚蛋吧。”男人说完便不再理会于大为,看向周围的兄弟们,“今天不能让兄弟们白忙活一场,晚上带你们出去耍耍。”
“哦!!!”众人闻言开始激动起来,刚才那不愉快的气氛瞬间被清空。
于大为这边带着姚金斧来到门外,他这才看见,身后竟然是一个小型的铁皮门仓库,自己的车就停在门口,里面的东西都被搬出来扔到了门外面树墩子旁边。
他先是跟斧子将所有东西全都收拾了一下,然后看见那位为首的男人带着一众兄弟们从仓库里走出来。
其余兄弟们往前走,头顶着刀疤的男人则忽然转回身来到于大为面前,用枪顶在对方的胸膛上:“顺着这条雪路,一直往北走,大概半个多小时就能找到公路了。警告你,今天发生的事儿别到处乱传,要不然侯老三也保不住你。”
“明白。”于大为点点头。
刀疤男见于大为还挺上道,也就没有继续为难对方,将这俩人身上搜出来的两千一百多块钱拿了出来还给了对方,随后转身欲走。
“等等。”于大为从里面抽出一千块钱递还给了刀疤男,“大哥,死冷寒天的都不容易,请兄弟们耍耍这事儿,算我的,权当是给兄弟们赔罪了。”
周围跟着刀疤男的一群兄弟,见这小子如此有眼色,原本仇恨的目光都稍微柔和了一些。
头前儿往出走的小豆子等人,也看到了这一幕,原本还有点想法的心思,也不禁浇灭了几分。
“特么的,看见这小子就来气,下次别让我遇见他!”小豆子也是呸了一口吐沫,也算是把心里的郁气吐了出来。
刀疤男看着于大为递过来的一千块钱,眼中也是再次重新审视了一下对方,而后伸手接过了这钱:“道上都叫我牛疤瘌,以后再路过龙省南边这一片,遇到事情都可以报我的名号,多少都会给几分面子的。”
牛疤瘌说完,想了想又把手里双管猎枪扔到了于大为怀里:“这会儿年跟前,到处都不安生,看在侯老三的面子上,这把枪给你留着防身吧。”
随后,他便带着兄弟们离开了,很多人也都是深深看了一眼于大为,这才跟上牛疤瘌而去。
于大为也是长出一口气,寒冷的低温在气体呼出的时候,形成了细密的水雾,以不规则的形状,在于大为嘴前出现又消散。
他耳边听着“嘎吱嘎吱”的踩雪声越来越远,心思也重新收了回来,低头看了一眼这把老式的双管猎枪。
如今社会确实还不算太平,万一哪天他又要出去跑个长途,身上有个家伙事儿,多少能增加一些底气,这把猎枪在还没有强制缴纳到自己屯子的时候,于大为先不打算上交了。
等到上交以后,自己实在不行就弄个复合弓,相比于枪械肯定稍逊色一些,但杀伤力同样不容小觑,甚至在某些个战场上,都能看到复合弓的影子,绝对算是国内允许收藏最好的防身冷兵器。
“哥,你开吧,我感觉我得缓缓。”姚金斧刚才在仓库里被人用枪顶那一下子,直接让他浑身跟筛糠一样颤抖,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今天很可能会交代在这里呢。
“你这也不行啊,还蹲过笆篱子的人呢,外号杀人犯,就这点胆量?”于大为许是心情好了,朝姚金斧调笑了两句。
“还杀人犯?我跟那些个真正的比可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打打架还行,拼生死这种事想想就害怕。”姚金斧打开车门快速钻了进去,以争取换点安全感。
“熊样儿。”于大为打开主驾的门,坐了上去,心中的恐惧退了大半,整个人也有些无力的趴在方向盘上。
“呵呵,哥,看来你也被吓得够呛啊。”
“废话,我被顶了好几枪。”于大为翻了个白眼,不过害怕倒是没多少,就是有点脱力,也是一路都太紧张的关系。
“接下来怎么说?”
“先离开吧,然后找个能打电话的地方,给三舅报个平安。”
于大为打定了主意,重新启动菲亚特小汽车,朝着牛疤瘌所指的方向离开。
路上或许是因为车后座放了一把枪,于大为的底气足多了,给三舅打电话报了个平安后,一路上为了抄近路,穿过了几个无人区,二人赶在了天黑之前到达了绥市。
看到了熟悉的路与城市,两个人都莫名松弛下来,于大为更是找了个小酒馆,在绥市之中喝起了小酒,而后又找了个旅店住下。
钱都是斧子出的,毕竟于大为口袋里的钱基本上都给那位刀疤男了。
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于大为开着车来到了芦河镇,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工程机械,又锁上门将姚金斧送回了家,这才顺着南边的小路,穿过供销社,穿过三队李家屯,终于是回到了于家屯,回到了自己家。
刚进屯子的一瞬间,他差点没热泪盈眶,生死间徘徊这一下子,让他更加珍惜现在的时光,以及重生后的来之不易。
然而于大为不知道的是,他开的小汽车刚进入屯子,屯子里的很多人就透过自家窗户,看到了当街的那辆红色的小轿车。
“这小车好像没见到过,红色的可真好看。”
“这车看着比平日里路过的212,小面包都好,一看就得值点钱。”
“咱附近的村子谁家这么有钱,这快过年了,竟然买了辆车,可真是发了。”
与此同时当菲亚特小汽车开到于老蔫家门前的时候,屋子里几个人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张云芹手里正纳鞋底子,这是冬天孩子们穿的棉鞋,老大,到老幺儿都有,还有她儿媳妇的,除此之外,年底之前,她还想给家里面每个人做一条新棉裤。
这不是最近日子又过得好一些了么,家里的孩子们棉裤棉衣也穿了好几年了,冬日前她买了一大堆棉花,就等着冬天出不去屋的时候弄针线活。
“呀,妈你快看,当街那辆红车好好看呀。”二燕趴在窗台边上,是最先发现的。
然后坐在炕沿上正想事儿的于老蔫,便起身回头看了一眼:“这小车在十里八乡可不常见,咦,车里的人怎么那么像大为呢,老婆子你快看看。”
张云芹来了精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朝外头看去,只可惜她眼神还赶不上她家二哥,无奈白了于老蔫一眼,“这么远能看清个啥。”
“妈呀!那车好像朝咱家这边拐过来了!”二燕此刻小心脏怦怦直跳,激动得小手都在颤抖。
“好像还真是他。”韩静凡此时也在后院待着,旁边是咿咿呀呀的小沐雨,她透过车窗隐约能看到类似于大为那般的魁梧的身影。
就在一家人翘首以盼的时候,红色的菲亚特停在了黑色的大门口,紧接着车里面就走下来一个穿着棉衣棉裤的,外面套着新衣服的雄壮男人。
这一下子,可不仅仅是于老蔫家,隔壁两家的邻居,还有前面住着的那一趟的几家,都从窗户里看到了于大为的身影。
大家再也坐不住了,全都推开门朝着于大为的新车方向走了过去。
于大为此时倒是还没有注意,自己的车能给村子里造成多大的轰动,他平静的将老爹家的中间大门门栓拉开,将两扇大门左右打开后,这才坐回车里将车开进了院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