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产队赶大车开始 第59节

  程老头一刻不停地盯着气压表,眼瞅着气压表的指针指到0.8的位置,这才说一声行了,站起来,一只手提着二十多斤重的铸铁家伙,走到一个大麻袋前,冲孩子们嘿嘿一笑,“都把耳朵捂住,崩爆米花啦!”

  虽然两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几年相处下来,感情好得不得了,自己心疼还来不及,哪能任由老公爹呼来喝去炮脚加身?

  老曹还想说点啥,孙建平扯扯他的衣袖,老头这才闭了嘴,俩人出了门,直奔队部而来。

  “没事,爸你听说没,上头让咱们赶集了!”曹春贵乐得眉毛都跳起来,老曹照着他屁股踢了一脚,“等你知道黄瓜菜都凉了,抓紧帮你媳妇切酸菜去!”

  “他就是一个小科长,犯了点错误被人安排去大西北了。”孙建平含混嘟囔一句,掩饰过去。

  程老头抄起铁撬棍,按在开口销子上,他拉长了声调,喊一声过年了,然后猛地向下一按!

  砰!

  仿佛平地一个闷雷,震得地面都有些乱颤,无数雪白的爆米花喷涌而出,空气中满是谷物的香气!

  一锅爆米花,就这么做好了!

  老程给每个孩子兜里都塞上满满一大把,他一辈子孤苦伶仃,连个子嗣都没有,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就格外亲。

  他扯开信,一个字一个字看起来。

  老曹打儿子,李秀芝可不愿意了,一把把丈夫拽进里屋,冲老曹笑道。

  “这玩意还是瞎折腾那两年公社给发的,说是啥玩意粮食放大器,能让一斤粮食变三斤,当时我还以为是啥高科技,后来才知道纯他吗的扯犊子……”

  “建平吾儿,见字如面,一眨眼咱们父子已经三年多没见面了……爸爸现在被下放到一个农场看果园,第一年我兢兢业业认认真真,等到秋收摘苹果的时候他们说我偷苹果,批了我一顿;第二年我干脆不管了,每天躺在树下睡大觉,睡醒了就回去吃饭,他们还说我偷苹果;第三年我见哪个苹果好吃我就吃哪个……”

  孩子们急忙捂住耳朵,一个个又紧张又兴奋的看着那个黑黢黢的大铁疙瘩。

  “刚才还搁院子里劈柴火呢,咋这会又抓不着影了,这败家老爷们,不知道又跑谁家打扑克去了,你等他回来的看我咋修理他,酸菜还没剁呢!”

  哗啦啦……

  “这孩子毛楞的,咋的了这是?”老曹以为赶集的事情又有了新变故,急忙问道。

  又一年啊!

  又老了一岁!

  再过几年我也要去阎王爷那报道了!

  “建平来尝尝!”程老头有啥好东西都不忘了孙建平。

第91章 走啊赶集去!(求订阅)

  孙建平蹲在火边,抓起一把爆米花扔进嘴里,眼睛盯着吱嘎吱嘎转动的崩爆米花机,他也想试试看,但想想还是算了,这年头最宝贵的就是粮食,万一自己一个不小心,崩出一锅夹生豆,人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把他怨恨死了。

  天渐渐黑了,寒风吹着火盆里的火星子,把木炭吹得噼里啪啦作响,村里的妇女们都拎着小布袋过来,排着队崩爆米花。

  程老头崩了几锅之后就去给牛马喂草料,小毛驴正舒舒服服躺在地上打盹,砰的一声爆响,吓得这货一激灵跳起来,竖起两只驴耳朵往外听。

  “曹叔我来试试吧!”

  他急忙站起身,提起二十多斤重的铁疙瘩塞进大麻袋里,也学着程叔吼上一嗓子,“都闪开,崩爆米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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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你那点出息!跟你爸一个样!”李秀芝爱怜亲了下女儿,“小馋猫!吃吧!”

  一大早,李秀芝便拿出一块四四方方的麦芽糖,摆在灶台上,她依稀记得那里曾经贴着一张灶王爷的画像来着,后来被缺德丈夫给撕了。

  “建平学啥像啥,瞅瞅这崩的比老曹整的都好。”徐金贵的媳妇徐王氏狠狠夸赞了一番,分给围观的孩子们一些后,将剩下的都折进一个布口袋里,拎上回家去了。

  噗!

  高强气压喷薄而出,吹过地面,吹得墙角的雪花都飞起来,也吹得火盆里的炭火呼的一下亮起来。

  她睁开大眼睛,看到母亲正拿着一块四四方方的“饼干”冲她晃!

  真香啊!

  家乡的味道……

  孙建平终究还是没忍住这玩意的诱惑,见老曹摇得有些累了,主动请缨。

  “建平你悠着点转,别着急,等气压指针到了‘8’那就行了,压着点火头,要不都整糊了。”

  “爸,建平,怕你们饿着,给你们烙了俩饼。”

  “来了!”李秀芝匆匆出门,“这一天天跟催命鬼似的,爸和建平呢?”

  “这锅崩的不错!”老曹抓起一把尝了尝,满意点点头。

  腊月寒彻骨,东升旭日高。

  腊月二十三,农历小年。

  小月月接过“饼干”,使劲咬了一口,却是酥酥脆脆甜甜蜜蜜,她好奇看着手里这块“饼干”,“妈妈这是啥啊?又甜又脆!”

  “真好吃!”小丫头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三下五除二把米花糖吃完,舔舔手指头,“还想吃!”

  “去你的!”李秀芝拧了丈夫一下,“烦人吧啦的,起来晚了怨我啊,还不是某只叫驴折腾我半宿……”

  接连几炮放过之后,终于轮到了那二斤大米。

  嫂子人真好……

  “嫂子咱家还有多少大米?”孙建平把麻袋里最后一个大米粒都抠出来,扔进布袋里,问道。

  “不懂了吧,这是你建平哥用麦芽糖和大米花做的米花糖,好吃不?”

  空气里满是大米的香味和麦芽糖的甜味混合而成的香甜味道,让小月月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

  “这玩意卖一分钱一个,一百个也用不了半斤大米,赚头大了去了!”孙建平得意看着自己熬夜做好的米花糖,打了个哈欠,向老曹炫耀自己的生意经。

  “人爷俩早就赶车过去了,你这一早晨磨磨蹭蹭的……”

  孙建平把大米一股脑的倒进温热的崩爆米花机里,没有放糖精,直接拧上盖子,架在炭火上缓缓转动。

  “说句好听的!”

  六七分钟后,砰的一声巨响,大米花雨点般飞出来,落在麻袋里,好似下了一场雪。

  “谢谢大哥!”

  八七.一二零.二五二.二零五

  “这孩子真能琢磨!”老曹抓起一个塞进嘴里,咬上一口,细酥崩脆,甜滋滋的,别说小孩,连他都爱吃。

  “建平你都半宿没睡觉了,快点进屋眯一会!马我帮你喂完了!”曹春贵风风火火从外边走进来,看到灶台上放着的米花糖,飞快抓起一个塞进嘴里,含混说道。

  “妈妈,求求你了给我吃一口,就一口嘛!”

  大清早,小月月睡得迷迷糊糊,就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她闭着眼,噤着小鼻子闻了闻,好吃的!

  “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孙建平暗暗想道。

  “客气啥!”

  小时候,爸爸经常骑着自行车带他去上班,路过供销社的时候总会掏出两分钱,让他自己去买糖吃……

  老曹谆谆善诱,孙建平嗯了一声,接过手柄,慢悠悠摇起来。

  厨房里早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米花糖,有切成块状的,有搓成圆球状的,也有切成片状的,一层层摆在装豆腐的方盘里,雪白雪白,被阳光一照,明晃晃的刺眼。

  “灶君爷爷保佑我家一年到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她心里默念几句,屋外就传来丈夫洪亮的嗓门声!

  砰的一声,仿佛平地放了一个大炮仗,一声闷响,强大的压力将热透的苞米粒喷出来,接触空气的瞬间膨胀变大,变成一朵朵洁白的“花朵”。

  李秀芝拎着一个布口袋走过来,拿出两个热气腾腾的面饼,递给俩人,她扭头看看还在排队的几个同村妇女,“还得等一会啊?”

  “哥哥,快爆啦!”

  “嗯嗯!”

  “媳妇你去不去了?早去占地方啊!”

  老曹吃过饼子,进了程老头的小土坯房,俩老头吃着爆米花喝茶水闲崩坑,李秀芝凑过来,悄悄塞给孙建平一个口袋。

  “还有十斤,咋你又想整啥新花样?”李秀芝塞给他一把大米花,笑问道。

  “好吃的呗!”孙建平看着雪花般白胖的大米花,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快了嫂子。”孙建平接过面饼,咬了一口,有些甜,他诧异的看了一眼李秀芝,李秀芝抿嘴一笑,抓起一块木头续进火盆里。

  孙建平也是真的乏了,他躺在炕上,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梦中他的米花糖、麦芽糖、狍子肉大卖特卖,人们上前疯抢!

  “嘿嘿……”他笑出了声。

  铁器与铁器摩擦发出吱扭扭的声音,像极了家里那辆老掉牙的自行车,他盯着火盆里忽明忽暗的炭火,思绪悠悠,又想起爸爸妈妈。

  看到大米,孙建平眼珠一转,“行,嫂子你就擎好吧!”

  孙建平借着火光一看,顿时愣住了!

  是大米!

  “我们家那过年崩的就是大米花,我寻思等会也帮我崩点让我解解馋。”李秀芝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一个当妈的人,要是被人听到,会以为老曹家娶了个馋嘴媳妇。

  “馋猫,等吃完饭的!”李秀芝在女儿脑门上戳了一下,笑骂道。

  “大米就是比苞米好,这味儿都不一样……”孙建平帮着她把大米花装进布袋里,李秀芝实在馋的不行,趁着没人抓起一把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咀嚼。

  小月月一声喊,把孙建平从回忆中惊醒,他急忙看了一眼气压表,可不是么,险险都要达到“9”了!

  日子过得真快啊!

  过了年我也十八岁了,眼瞅着就是成年人了,在爸爸他们那个时代,十八岁已经顶门立户过日子了,可是我的十八岁……

  “行了别说了快走吧!”

  曹春贵脸一红,拉起媳妇的手,赶上马车,直奔公社。

第92章 人咋这么多!(求订阅)

  今天是赶集的正日子,十里八村男女老少全出动了,从二马架通往杜尔基公社的道路上铺满了人!

  孙建平也是惊讶不已,从来也不知道小小的杜尔基公社竟然有这么多人!

  一辆接一辆的马车撒着欢儿的奔驰在雪后的田野上,这帮憋了半个冬天的汉子们抡圆了鞭子,像比赛似的打出连串的鞭哨声,似乎连拉车的马也被这种气氛感染了,尥着蹶子往前跑,换来路旁行人一声接一声的尖叫。

  枣红马也有些躁动,孙建平不得不扯了扯马缰绳,让亢奋的情绪稍稍平静下来。

  天气真好,一丝风也没有,树上的老鸹嘎嘎叫着,从众人头顶飞过。

  上午八点,杜尔基公社早已人头攒动,孙建平坐在马车帮沿上,扭头一看后面,好家伙,黑压压一片全是人!

  有些人纵然不买东西,也愿意坐上马车出来逛一逛,看看这热闹场面,听听这一年国内国外、队里队外发生的新鲜事,作为漫长冬日坐在自家炕头闲聊的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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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叔。”对于此人,孙建平并无多少好感,当初救他小儿子也完全是出自一个正常人的本能,他礼貌的和尚主任打了个招呼,尚主任一笑,“你们这是来赶集了?”

  孙建平也把枣红马卸下来,扯过一块干抹布擦拭马身上的汗水,所谓铜骡铁驴纸糊的马,这种大牲口十分娇贵,可不得细心伺候着。

  过年了!

  辛苦了一年的农民们也只能在这一天稍稍放松一下紧绷绷的神经,和十里八乡来赶集的亲戚朋友们互相客套着,数着兜里为数不多的钞票和票证,咬着后槽牙,用堪比数学家的精明头脑算计来算计去,买上一两件东西,证明自己确实来赶过这个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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