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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刚又折返回来,“那我还能当马倌不?”
王金刚丧魂落魄的往院子里走,这下工作没保住,连马倌都干不成了!
“老闺女,今天腊月初几了?”曹春贵坐在炕头往眼袋锅里压烟叶子,岔开话头,他这辈子经历的事情多了,王金刚狗肚子里那点事还能瞒得过他?
哪家大厂子刚进腊月门就放长假啊!
算了,都是些没长大的孩子,没必要戳人家的脊梁骨。
“诶!”
孙建平端着饭碗,就着咸菜吃着苞米茬子粥,老曹一个人坐在炕头念念叨叨,过了年就得筹备修土地庙那块地的水渠,现在钱还没凑齐,返销粮的指标都给了包图他们,闹春荒的时候咋办?大队办小学又要抽调劳动力去当脱产老师,本来就是干活人少吃粮人多,这下又得少个劳动力……
爸爸妈妈都舍不得吃,留给孩子的……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王金刚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个是坏哥哥,这个是好哥哥!”小月月抹了把眼泪,张开小手让孙建平抱抱。
那个王主任家闺女……
曹春贵和李秀芝两口子还想听他讲讲上班时的事情呢,没想到这个王金刚提了行李卷就要回老徐家里,倒让他们有些不舍。
“有阵子没回去了,我也想徐叔徐婶的,这不嘛回去看看他们,顺带着看看二丫……妹妹……”
还敢去玩?
“想让我保守秘密可以,以后在村子里你得听我的,我让你往东你不准往西,我让你打狗你不准撵鸡,听到没?”
“你想啥呢?当马倌?我怕你把马都给教坏了!”孙建平怒气一挥手,“跟社员们下地干活去!”
王金刚顿时萎了,他瞅瞅四下无人,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建平是我不对,你消消气,你来来来你打我两下,我她妈的真是个混账王八蛋,可我也是头脑一热就……求求你别往外说,这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我就待不下去了我呀……”
“那个熊胆是咱们压箱底的宝贝,先留着,等实在不行了再卖了。”老曹想起那颗拳头大小的熊胆,心里稍稍有了点底。
孙建平这才进了屋,刚坐下吃饭,就见小月月抹着眼泪过来告状,说那个坏蛋哥哥把狍子肉都吃光了,人家都舍不得吃呢!
“熊玩意,人家不就是吃了你两块肉,瞧把你委屈得……丢不丢人!”李秀芝笑着抱起女儿,捏捏小脸蛋,“让你哥哥笑话!”
“初七了,明天腊八了,爸等下我泡点豆子,咱们明天做点腊八粥吃。”
草了!
都是些啥人呢!
王金刚脸上那股傲气瞬间烟消云散,他把眼珠子一瞪,“知道又咋样,有本事你让全村人都知道!”
“嗯哪!”
“你都知道了?”
“这就走了,不再待会儿了?”
“呦呦呦王大工人还真够硬气!”孙建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是一直住在徐金山家里是吧,他家五个兄妹里可是还有俩还没出阁的大姑娘,你说我要是把你那点丑事抖搂出来,徐大娘还敢让你住在他家?早抡起铁锹把你打出去了!”
万一孙建平把我那点子烂事给抖搂出来,我可真没脸在这村待下去了!
“狗东西!”
“卧槽!”
老曹手一哆嗦,烟袋险些掉地上,他一把拉住张子义的胳膊,“咋回事?”
第86章 艾玛我的大领导啊!(求订阅)
“还能咋回事,杜正海那个王八操的,找滕干事闹,说什么赶集是和上头精神对抗,搞尾巴,滕干事把他骂了,他就赶车去县里,把这件事捅了出去,县里这不派人下来查了吗!”
“操他奶个哨子!”老曹气得脸都红了,现在全指望赶集卖点肉卖点糖赚钱好填上窟窿,被杜正海这个王八羔子一闹,年集肯定是整不上了!
这回全村老少都等着喝西北风吧!
还修水渠……修个屁!
“你说咋整吧!”张子义也是气得不行,老曹低头想了半天,“上边真派人来查了?”
“可不是咋的,都到队里了,正挨个过筛子呢,你们爷俩一天天的没好事,净瞎几把造谣,这下好了,大手铐子一扣,把你俩全送进笆篱子吃年夜饺子……”
“我们得不着好也甭想呆消停了,到时候我把你也供出来,咱们仨蹲一间屋……”老曹反唇相讥。
事到如今,事情越闹越大,连县里都派下调查组调查了,老曹和老张虽然有胆魄有见识,但终究还是俩农民,眼界不高主意不多,只得求助“大翻垛”给他们出出招想个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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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平你说咋整?”
冻死个人了这天!
坐在暖和的炕头上,杨组长磕打着油光锃亮的棉皮鞋,好奇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
“艾玛我的大领导啊,你咋还听风就是雨呢!”杨玉芹抛了个媚眼,抓起扫炕笤帚帮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我们有几个胆子敢整大集啊,那不是明目张胆……那啥么!”
“领导,除了赶集这事,还有啥事啊?”妇女主任杨玉芹多嘴多舌问了一句,杨领导冷笑一声,“啥事,人命关天的大事!”
“艾玛领导你这说得也太邪乎了,我们这虽然是山区,但还算太平,多少年没出过人命案子了。”杨玉芹拿过几个洗得干干净净的玻璃杯摆在桌子上,给几位领导倒酒,笑着说道。
关永华和他媳妇也就是妇女主任杨玉芬把巴掌拍得震山响!
手心都拍红了!
俩人面面相觑,看他说得老母猪带胸罩一套又一套的,靠谱不?
“啥叫势?”张子义反问道。
“我问你,你们这解放前是不是有一伙报号二虎山的胡子?”
“啊,那不是嘛,不只是从哪嘎达整出这么一股妖风,十里八村都瞎传言说是年二十三公社赶大集,没谱的事,你可别听那些烂嘴丫的人胡咧咧。”
“草你真不是个物!”张子义骂骂咧咧。
“还能咋整,挺着呗!”事到如今,勇武如张子义也是蒙圈,也只能蹲在自家炕头等消息了。
孙建平无奈皱了下眉头,“这个‘势’呢,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趋势,现在全公社乃至于周围好几个公社都知道小年咱们这有集,而且我听说供销社也早早把货备上了,都眼巴巴等着赶集,现在上头派人下来查,不让咱们赶集,你说这十里八村的老百姓还有供销社能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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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芹脸色一变,连连摆手,“那啥……我是打图尔根那边嫁过来的,这嘎达以前的事我可不知道。”
“那肯定不能答应啊!”老曹卷了根烟,“就是挨饿那几年,咱们杜尔基公社的集也没停了,咋就说不让整就不让整了?”
妇女主任杨玉芹马上把炕桌放上,从丈夫关永华手里接过来一盘热气腾腾的小鸡炖蘑菇,“领导累了吧,等下咱们吃点喝点,再舒舒服服睡个觉,可得劲了!”
太平山大队队部门口,一辆军绿色吉普车缓缓停下来,队长于长海、支书关永华、田会计、妇女主任杨玉芬、滕干事等都站在门口,排成一队,热烈欢迎从县里来的调查组。
“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也没啥好嚼裹,这是大清早上山打的野鸡,用山里产的榛蘑炖了,味儿老好了!”
吉普车的门开了,走下一个高个子壮汉,姓杨,叫杨万春,大冷天穿着绿色棉大衣,戴着一顶狗皮帽子,身后跟着两个跟班,刚一下车,就被太平山公社的凛冽寒风冻得一激灵。
“这倒也是……行了我也累了,你们赶紧的上酒上菜,小马小秦也都别在那杵着了,脱鞋上炕吃一口,咱们好歇歇,还有不少事没办呢!”
“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大家快点屋里坐吧,你们这天也是真冷……”
杨组长笑着和众人挥手致意,寒暄着,大步流星往队部里走。
“大家鼓掌!”此情此景,面对眼前的吉普车,还有吉普车里坐着的领导,于长海很想说点场面话展示一下自己卓越的口才出出风头,但到了嘴边的话就像粘豆包一样粘在舌头上,呜噜半天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最后只能一跺脚,率先拍起了巴掌!
“那咋你们这有个叫杜正海的去县里告状,说什么是你们这的干部组织的要赶集?还说老滕点头同意了?”
“有点累,来你们这的路真不好走,这一道可把我颠倒毁了。”杨组长撩起眼皮看了一下前凸后翘,眼角眉梢春意盎然的杨玉芹,“大妹子别忙活了,我问你个事,你们这吵吵着要赶集……咋回事?”
“所以说嘛,现在赶集已经成了咱们周边几个公社共同的愿望,到那天的时候就算上头不让赶集,大家伙也会去那逛逛看看,放心吧,大势已成,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这个年集!”
“是有那么一伙胡子,后来不都让咱们给剿了嘛!早绝根了。”关永华端着一盘白菜炒肉片过来,放在桌子上,杨组长哼了一声,“现在上头怀疑你们这还有那伙胡子的余孽,老黄和老杨咋死的你们知道吧!”
“知道知道!”关永华两口子连声价的应承道,杨组长把脸一沉,“有人来报信,说他俩就是被胡子给弄死的!”
“不能吧!”关永华吓得一哆嗦!
第87章 赶集这事是谁传出来的?(求订阅)
“还不能……瞅瞅你们俩那点觉悟,一点警惕意识都没有!行了把老滕还有老于叫过来啊,咱们几个喝几盅,你们这嘎达咋这冷,冻得骨头都疼……”
“老于,老于你还忙活啥呢,过来陪领导喝一杯!”
队部里,几人盘坐在炕头,左一杯右一杯,喝得五迷三道迷迷瞪瞪,躺在炕上呼呼睡着了。
窗外,一个黑影闪过。
孙建平正忙着喂马,小毛驴这个戏精看到他来,立刻躺在地上装睡,生怕把叫去干活。
俩人面面相觑,心里都砰砰跳!
这下你算是问对人了!
从哪传出去的,就是从我们这三张嘴里传出去的!
可话说呢,要是立马招供磕头求饶,保不齐今年的过年饺子真就得在笆篱子里面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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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吧,等会我回去问问他!”
饭桌上,热气腾腾的狍子肉用大碗装着,肉香味直冲鼻子,张子义拧开一瓶珍藏许久的高粱烧酒,给杨组长满上。
孙建平和老曹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是……
“领导你这话说的不对,我听人说这是杜正海去县里告的状,说我们这有人要组织大集,搞尾巴,既然是他去告的状,那就让他把传谣言的人逮出来呗!干嘛让咱们调查啊!”
“诶,这才是好孩子,来你帮叔算算账,咱们这点粮能吃到明年夏粮下来不……我跟你说你别看咱们队人少,这事可不少,这不刚才老徐又来了,说让他家闺女当小学老师,他闺女会个屁啊,斗大的字不识几个……”
“是啊老杨,我中午下的套子,备不住明早就能吃上野味,你不就好这一口吗?”
“跟你们打听个事,你们这嘎达传得一呼嗵的,说腊月二十三赶集,这个信儿是打哪传出来的?”
呼!
吓死驴驴了!
还以为要干活呢!
“现在就剩下这点粮食,要是吃没了可就没咒念了……”老曹打开储藏室的大门,看着里面堆积的两万多斤粮食,人吃马喂的,还没到开春了,粮食就已经干掉了小一万斤。
没办法,马不如驴子皮实耐操,还得隔三差五弄点好吃的溜着,万一掉了膘那就麻烦了!
小毛驴大口吃着苞米杆拌黑豆,这在看来已经是难得的美味,这货也竖起驴耳朵偷听孙建平和老曹谈话。
“放心吧叔,这个集牵扯好多人的利益,现在大势已经形成,现在说不办,跳起来反对的可不止咱们几个……”
“好好好,不去不去,我不去打猎了还不行吗?”
这头毛驴的心眼子可不少,孙建平倒也有办法,抓起一把黑豆倒进驴槽里,这货扑棱一下跳起来,翻着上嘴唇笑嘻嘻,孙建平拍了下的脑门,将满满一筐铡苞米杆倒进去。
“哈哈老张,你个狗东西,说好的送我一张狼皮,到现在也没看着!”
“还真让小子给说着了,那个什么调查组来是来了,就在队部喝了两天酒,啥也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