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住在老曹家隔壁的韩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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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这点事还用得着墨迹？”张子义哈哈一笑，抽冷子给了他一个大脖溜子，“我先回了！明天还得送我媳妇出门呢！”
这种人的品味，真的很难揣摩！
“行吧！”
孙建平定睛一看，熟人！
“留啥啊留，你看看这奶，多得都往外喷！”老程头哈哈一笑，“这牛品种真好，产的奶多，也好喝，就是不能架辕子下地干活。”
不远处路边竟然还站着一个人，细看之下竟然是陈培林媳妇！
她竟然也是……
“艾玛这不是猫崽子，这是山狸子吧！”
孙建平抬手拍了一下，乌龙马打了个响鼻，把苞米面喷得他满身都是！
供销社里人不多，昨天一场大集几乎耗干了乡民们全部购买力，该置办的年货也都置办得差不多了，蔡姨站在柜台后面，懒洋洋的招呼着顾客，看到孙建平来，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冲他招了招手。
现在二马架产的牛奶，都直接送到供销社，过称之后算钱，再由供销社往外卖，他刚到供销社，就看到郎主任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口，见是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说完他转身进了屋子，把孙建平搞得一头雾水！
这人……
“下地干活有马呢，还用不到们！”孙建平笑着拍拍大奶牛的肩膀，“我过几天再去弄点骨粉喂上，现在正是产奶期，营养可不能断了。”
老曹揉揉脖颈，笑骂一声！
“叔，张婶不是日本人吗？在这边还有别的亲戚？”孙建平把张子义送出门，回到屋子里好奇问道。
“你要是碰上她告诉她来供销社一趟，我有点事跟她说。”
第二天一大早，张子义就来到队部，选了大白马拉车，孙建平站在墙边，远远看着张婶上了马车！
“哦……”
“挺好的，她以前是一重厂宣传队的，她母亲是鹤城跃进旅店的服务员。”孙建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郎主任脸一抽抽，“我知道了，你忙吧！”
但见她上了马车，把头巾往下扯了扯，挡住眼睛，低着头，免得让人认出来！
乌龙马见他握着一舀子苞米面站在墙根脚，抻长脖子往外瞅，急了，一口咬开缰绳，颠颠的跑过来，悄咪咪凑过去，吃了一大口苞米面！
“馋猫！”
“滚犊子！”
孙建平摘下帽子扇了扇，头顶呼呼冒着热气，蔡姨喊了一声，周建设才懒遢遢的从里屋走出来，提起水筲放在磅秤上称了一下。
“去去去回圈里！”
孙建平不置可否。
他拍打两下调皮的儿马子，一脸疑惑回到马厩，先给马儿们饮水。
周建设凑到孙建平身边，压低声音，“你们屯子那个徐二丫回去没？”
八七.一二零.二五二.二零五
“老五咋的阔气了嘛！都抽上飞马了！”供销社里有个人认识韩老五，笑着和他寒暄，韩老五嘿嘿一笑，“过年了嘛，整点好的抽。”
“没有吧，我这几天也没去老徐家，不太清楚。”
“嗯，今天张叔有事，我把这些牛奶熬熬，给供销社送过去。”
“老张你回去跟你家老大说说，明年当上拖拉机手，可得先顾着咱们屯子的活，知道没？”
“你忙着吧，我买点东西！”韩老五径直走到柜台前，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拍在玻璃柜台上，“给我拿两瓶山楂罐头，再来两盒飞马烟……”
“知道了我又不虎！”张子义大大咧咧坐在炕沿边，小猫崽喵喵跑过来，一脸好奇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建平忙着呢！”韩老五先和他打了声招呼，孙建平面子上过不去，也笑着和他应承一声。
“我把牛奶放这了！”
现在想想，陈婶长得也挺不错，浓眉大眼鹅蛋脸，个子不高，走路总是喜欢迈小碎步，好像还真是日本人！
这个屯子还有谁家媳妇是日本的？
门外闯进来一人，险些和他撞了个满怀！
孙建平借了钱和收据，揣好，和蔡姨打了个手势，转身出门往外走。
“那是。”老程头揉揉酸疼的腰，踢了一脚摇着小尾巴吃奶的小牛犊，“等这俩玩意再长起来，咱们就得修个更大的牛棚了！”
孙建平这才发现小猫崽确实和一般的猫仔略有不同，悄悄冲老猫竖起大拇指！
丫的是啥玩意都敢上啊！
老猫臊眉耷眼的瞄了他一下，继续一脸郁闷的趴在窗台上愁容满面！
唉！
事到如今喵子也不说啥了！
都是冲动惹的祸！
“明天年二十四了，也是时候杀猪撒年糕，准备点过年的东西了！”老曹现在的心情非常轻松，一来今年又赚了笔好钱，二来崔家母女也能有个糊口的营生，至于这第三嘛……
原先的马倌王金刚，现在早不知道跑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就徐二丫那一堆一块的，别说在全公社，就是在二马架也排不上号！
咋就……
他一把扯起小猫崽的后颈皮，仔细瞅了一眼，大声嚷嚷，“还是个串！”
“老五，听说你们屯子得了一台拖拉机？”蔡姨手脚麻利的把东西都装进网兜里，递给韩老五，笑着透话。
正在愣神间，牛棚的门开了，小牛犊又跑出来撒欢，孙建平怕们冻着，扯着牛耳朵给拽回暖棚里，搞得小牛犊们很不高兴，用小脑袋撞他的胯骨。
“三十五斤半，扣了皮算三十斤……”
周建设脸上露出一抹银荡的笑容，孙建平微微挑了下眉毛，这个周建设不是眼睛有问题就是脑子有问题，非得可着徐二丫一个人祸祸！
“主任！有事吗？”孙建平跳下马车，把乌龙马拴在木桩子旁，走到他面前打了声招呼。
“给她爸妈上坟。”老曹郁闷叹了口气，“那不是嘛都死在前屯那个大深沟子里了，她们几个妇女偷摸去，免得让人看见。”
正在挤牛奶的老程头直起腰，把满满一水筲牛奶递给他，孙建平接过来，看看已经跑到母牛肚子下面开始喝奶的小牛犊，“叔，过年了少挤点，给牛犊子多留点呗！”
“你看着张罗吧！”
老程头现在也逐渐撒手了，建平这孩子悟性高，干活又麻利，如今无论是养马还是喂牛挤奶都上了手，只是以后牛马多了，他一个人忙活不过来，还得再找个马倌给他打下手。
“啥给不给，那是建设厂捐款给我们买的，明年开春要派上大用场呢！”韩老五拎着满满一兜子东西，说了声回见，转身出门，看见孙建平正把空的水筲往车上搬，憋在心里的一股火蹭蹭往上窜！
他可没忘记，自己一家几口是被二马架村民给轰出来的！
自个房子还被人家给占了！
干他娘！
他眼珠一转，一转身进了旁边邮局。
第446章 我媳妇不让我玩！
“曹叔说得不错，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想起刚才和韩老五的偶遇，孙建平自言自语嘟囔一句，所谓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不过还有一句话，农村路也滑，形势更复杂！
城里由于工业化的发展，吸纳了大量农民进城，转型成为产业工人，将大家族打碎成无数个分散的小家族，始终无法形成家族合力。
但是在农村，尤其是历久年深的村落中，家族势力，或者说宗族势力十分强大，基本上一个村就是一个姓氏的天下，把持了村子的方方面面，纵然是任何组织或个人，想要深度介入农村，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家族势力的干扰。
就像纪家油坊有王氏家族，二马架有徐家，小西山的韩家，以及于圩子的于家……
曹春贵也在，他挺高个大个子，杵在地上，歪着头看着炕桌上那个粗瓷白碗，里面两颗骰子正滴溜溜乱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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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徐金城和他媳妇，正带着俩半大孩子在磨面，小毛驴看到他，立刻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呼哧呼哧打着响鼻，痛斥这对夫妻对自己的残忍剥削！
都不给驴子喝口水！
曹叔的家族却不在这边，而是在三棵树往东一个叫做曹家集的镇子，据李秀芝说，也是一个有着三四千口人的庞大家族，这也是老曹立足二马架几十年不倒的强力后援！
孙建平把水筲放在地上，任由灌了个水饱，脑子里一个主意逐渐成型！
听完孙建平的话，张子义顿时火冒三丈！
“他妈个比的吴老二，自个在外屯子耍钱也就算了，还跑回屯子里祸祸！”
“我媳妇不让我玩！”曹春贵连连摆手，搞得众人都笑起来！
“你说你挺大个个子，还怕你媳妇！”吴老二不屑撇撇嘴，抓起骰子晃了两下，“还来不？”
此时小西山的村口，正停着那辆长春拖拉机厂生产的红色十五马力小四轮，韩老四、胡来福等人都围着拖拉机看来看去，见孙建平赶着马车从村口路过，胡来福冲他招招手，算是打了招呼。
屋子里，张子义正把满满一锅奶豆腐点卤，做成奶豆腐，准备留着过年分给各家各户。
还有许多从山东老家闯关东来东北的小门小户，因为同姓选择和当地的宗族连谱入宗，借此获得大家族的庇护等等，总之想要在农村打开局面，就绕不开这些家族势力！
“建平回来了！”徐金城憨憨一笑，扯扯脚下的布口袋，“就剩这点磨完了。”
“那个，建平你没事去小陆家看看，好像吴老二回来了，整回好几个耍钱鬼在那填大坑呢！”
就这么办了！
到时候看我怎么修理你们这帮耍钱鬼！
乌龙马喝饱了，仰起头，看着锅里咕咕冒着热气的奶豆腐，吧嗒吧嗒嘴，也想上去来一口！
“去去去，馋猫！”
“我是不能管，可是吴老二这王八犊子专门勾搭咱家子侄辈去耍钱，把咱家孩子都教下道了，再不管一个个都成耍钱鬼……”
这个畜生！
孙建平笑着把执拗的馋嘴马儿给拽了出去，乌龙马走两步一回头，嘶嘶叫上一声！
让马儿尝尝咸淡！
天很快黑了下来，入夜的二马架乌漆嘛黑，许多人家为了省一点油，早早熄灭油灯睡下，唯有村东头小陆家仍然点着灯，屋子里不时传来呼喝声。
孙建平眉头一皱，“行，我知道了叔，您先忙着吧！”
脾气火爆的张子义一把拎起核桃木烧火棍，“走，咱俩去看看！”
几个倒霉蛋又抻着脖子看了看碗里固定不动的骰子，呸呸骂上一句晦气，不情不愿的掏出几毛钱拍在桌子上。
前方就是小西山村了，这个小村子的地理位置很特殊，一栋栋土坯房在一片向阳坡上斜斜散散的铺开，离得老远就能看见。
孙建平笑了笑，拍拍小毛驴的脑壳，徐金城忙不迭点点头，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匆匆跑出门，冲孙建平招招手。
“春贵不来一局？”吴老二把钱一股脑的划拉过来，吐着唾沫星子查了一遍，冲曹春贵笑道。
向阳坡下面就是咕噜河，以及成片的盐碱地，一眼望不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