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你这老登！
孙建平笑骂一句，忽然想起一件事，“叔，我们前些日子挖黄铁矿的时候看到一副骨架……”
晾干了足有一斤二两！
现在牛黄的价格等同于同质量的黄金！
“过了年就是春二月，就是不知道今年开春是早是晚，我听小西山的人传话说今年山东老家又遭灾了，你看着吧，等闹春荒的时候，肯定有跑咱们这头来要饭的！”
这老家伙时到如今还狡辩呢！
“我还是那句话，你把铁柱接回家，好好养活着，咱们这个坎就算过去了，要不然……”
人家对象还不得当场翻脸？
“切！”
“叔知道错了，可现在金刚人也跑了，孩子也扔了，我就是想悔过也没机会啊！”
“有可能！”
“那我帮不了你，你看谁家跟你好你去找他们撑场面吧！”
“是这么个事，你姐，二丫，这不又要结婚了嘛！送亲的时候咱们这头得去几个娘家客人，我寻思着屯里这些人吧，现在一个个都跟我俩劲儿劲儿的，你能不能动员几个一起去，帮二丫撑撑场子，人去少了咱们也磕碜不是？”
“我听说南边松原、农安那撇子地好，打粮食比咱们多，他们到那应该就站住脚了吧！再往北走都出国了！”
“咱们这离山东都多远了，他们能走过来吗？”孙建平想起下乡来东北的火车上就看到很多破衣烂衫的农民，当时他还很纳闷这些人到底要去哪？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都是家乡遭了灾没吃的，一个个捏着逃荒证出来要饭的！
“后山……”老程头眯着眼，使劲回想去年发生的事情，想了半天也是一头雾水，“那八成是进山采山货的麻达山，死在那了。”
老程头一皱眉，“不能吧，去年不是还没有呢！”
自己算吧！
“我不是说分粮的事嘛！”老程头嘿嘿一笑，“啥时候杀年猪啊，我都馋了。”
老程头细细碎碎的说着小西山的见闻，“新买回来的那三头大骡子可是真好，个大口轻，听说年后那个包队干部还要给他们整拖拉机？”
“那帮人把剩下的两匹马也卖了，卖给纪家油坊了，一匹马四十块。”
“您也真好意思说得出口！”
“对对对！”
“离得老远就能听你们俩在这墨迹！”老曹叼着烟袋进来，抬手拍了老程头一下，“别啥虎嗑都往外嘞嘞，让人家听了批你一顿好受啊！”
徐金山尴尬笑了一声，蠕动着嘴唇，搜肠刮肚想着抛出新诱饵，孙建平见他这副窘迫表情，无奈叹了口气，“你要真想挽回局面，我给你出个招，二丫不是要在年前结婚吗？等她嫁过去，你就把铁柱接回你家……”
“叔我开了张单子你看看。”
孙建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清单，老曹接过来，从头到尾扫了一眼，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第436章 你这两块钱可真是不白花！
“炮仗、豆腐、糖、奶豆腐、奶皮子、对联……这个礼花就拉倒吧，留着咱们屯子自己放，今年也热闹热闹，让别的屯子瞧瞧！”
“行吧！”
孙建平掏出一根铅笔，将“礼花”一项勾掉，老曹又从头扫了一眼，“多多少少就这些玩意吧，也就这些能拿得出手，老程你去小西山了，他们今年还整笤帚盖帘子卖啊？”
“好像是。”
“这帮人，也折腾不出啥新花样。”
“我看没啥问题了，媳妇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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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一挥，直直打出一条黑色的线！
光这一手，没有十年功夫绝对画不出！
他先给木柜四周打上黑色的粗边框，再换一根毛笔，蘸上绿色油彩，刷刷几笔，就勾勒出一丛兰花，再饱蘸粉色，指尖左拧右拧，一朵朵漂亮的小兰花便跃然笔下，活灵活现，似乎随时都会随着风动起来！
“嗯，你去屋里看看做多高正好。”
他满意看着自己的杰作，提起笔，在左下角的空白处提上四个铁画银钩的小字！
“天光云影！”
见主人家满意，郝木匠也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大黄牙。
钱慧蹲在柜子前，托着下巴细细欣赏由农村艺人亲笔勾勒出来的美丽景色，脸上都是笑容！
“还行吧！”
孙建平有些挠头，想想又释然了。
“真是好木头！”
汪汪汪！
小豆包摇摇尾巴，向这位“外人”打招呼！
“还是给您三块吧，这也是手艺活，不能让手艺人吃亏。”孙建平掏出三块钱，看到地上还下十几块板材，“那个，师傅我再给您加两块，您看能不能再帮我做点东西？”
“还行！”
“你慢点别摔着！”
“可以了，辛苦师傅！”
“那行……”
主人家的一声称赞，对他来说是最大的褒奖！
“那啥，小伙子你来看看，做这么高行不？”
白色底漆刷完，他手托着下巴沉思片刻，刷……
门开了，小两口一脸惊诧的看着柜子上勾勒出来的这片美丽风光，不由得暗赞一声农村真是藏龙卧虎！
这么个小地方，竟然也有如此手艺精湛的木工+画工！
郝木匠打开随身带的帆布书包，从里面拿出几个小盒，打开，里面都是各色油彩，他握着一根毛笔，叼着烟，蹲在柜子前比划了一下，拿起刷子先刷了一层底漆。
俩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这是干啥？
不让人看？
怕偷师？
“再进来看看吧！”
手艺人嘛！多多少少都有点怪脾气！
他去外边抱了一捆柴火，把火炕烧了一下，冰冷的屋子慢慢暖和起来，孙建平顺着门缝往里面看，见他手脚麻利的将两段黄玻璃木头破成均等的十几块板材，再用刨子刨光表面，两端用凿子凿出榫卯结构，再叮叮当当钉上，不一会就弄好了一面。
郝木匠摸摸刨得光溜溜的木板，赞不绝口。
“这有啥，闺女你先出去，这满地都是刨子凿子啥的，别扎了你的脚。”
不一会房门又开了，郝木匠坐在炕沿边，打开孙建平给他的那包云烟，抽出一根美滋滋抽了一库，“这烟不错啊，云烟，挺贵的吧！”
“真好看！”
郝木匠摆摆手，让他躲远点，别打扰自己干活。
郝木匠随意挥洒着浓重的油彩，在尺寸之间勾勒出一片美轮美奂的古典风光，很快，淡漠的云层下，一群鸟儿展翅翱翔，下方亭台楼榭，碧水青山，像变魔术似的一点点显现出来。
“吃完饭再走呗！”
八七.一二零.二五二.二零五
郝木匠冲外屋地喊了一嗓子，孙建平瞅了瞅，摇摇头，“不用那么高，太高了我媳妇取东西费劲。”
老曹看他慌里慌张往家跑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臭小子！
孙建平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小豆包也蹲在大门口，见他过来，立刻摇摇小尾巴跑过来，他一把抱起小豆包，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对，你看这还剩好几块板子，帮我做个擀面杖，再弄个锅盖，整个衣架，就是城里钉墙上挂衣服那种，我给你画图纸，剩下的木头，你再帮我弄个好东西！”
郝木匠毫不客气的把两人都撵出去，砰的一声把门带上，叮叮当当一顿敲打。
“一套柜子一米二长，破板子、刨光、钉板、刷漆过油再加上绘画，怎么着你也得给我三块钱，看在老曹的面子上，给你打个八折，给两块五吧！”
“叔，你说咱们今年能不能比去年卖得多？”
一声“媳妇”叫得钱慧俏脸一红，她也仔细检查再三，确认没问题，点点头，“我感觉也挺好。”
“忙着呢师傅！”
说曹操曹操到，小豆包跑到屋门口汪汪叫了两声，门吱嘎一声开了，钱慧匆匆跑进来，“建平，是不是钉柜子的木匠师傅来了？”
“好哒！”
郝木匠叼着烟，把凿子、刨子、墨斗、线锯等都收拾起来，两人以为他要走，急忙挽留。
孙建平拿起尺子量了量，又打开柜子里面瞅了一眼，刚刚破开的黄玻璃木头散发出一股特有的清香，不愧是木材中的上品。
孙建平笑问道，老曹皱皱眉，“说不好，今年也就咱屯子打粮多一点，别的地方还是老样子，算了能挣多少算多少吧，三棵树的老郝木匠来了，正在你家新房打柜子呢，去瞅瞅，让他好好量量尺寸，别给整岔劈了。”
“你看我说整高了……”郝木匠抱怨一句，从下边取下两块板，用锯子裁了，再重新钉上去，“这回行不？”
再换一支笔，饱蘸浅蓝色，一勾一抹，几条“云彩”便漂浮在“天空”上，细细碎碎，横贯长空！
孙建平尬笑一声，“有啥我能帮上忙的？”
“不用你一边歇着吧，这点活我自己就能干完了！”
“那啥你把你媳妇叫来，看看她想要啥样的，别到头来咱们爷们定完了这老娘们又翻脸了……”
钱大小姐眼里闪光，推门进屋，脚踩在木屑上，发出细碎的声音，她歪着头看看已经略略成型的木头柜子，摇摇头，“再矮五公分吧！太高了取东西费劲。”
落款郝世杰！
“进来看看吧！”
“再加两块？”郝木匠眼睛直冒光！
能多赚两块干啥不赚呢！
“天也不早了，我得抓紧往回赶了，先把钱结了吧！”
孙建平一听木匠来了，顿时喜出望外，钱大小姐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好久了！
“多少钱？”
孙建平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云烟递过去，郝木匠也不客气，接过来随手踹进兜里，“你家老人还挺像样，给你留了这么一骨碌好木头，现在就是翻遍几十座山也找不出这么粗的黄玻璃了！”
砰！
俩人又被“清场”了！
“走啥走活还没干完呢！”郝木匠嘿嘿一笑，摆摆手，“你们俩先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