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把狼皮翻转过来,抓起雪蹭着内里皮肉,防止粘连。
“都是建平的功劳。”张子义哈哈一笑,把剥了皮的狼从树杈上扯下来,扔在雪地上,“老曹咱们可说好了,等到了供销社卖了皮子,钱可得都给人家建平。”
“这是自然,老规矩,谁打的算谁的。”
孙建平刚要开口,张子义眼珠一瞪,“你打的不给给谁?快点拿雪把血迹盖上,这大雪天,要是被狼群闻到血腥味,咱们都得交代在这!”
一番折腾,睡觉最死最沉的老蔡头也被豁楞起来,老爷子晃晃荡荡走过来,踢了一脚鲜红的狼肉,“这玩意咋整,烤了得了!”
“你咋怎么馋呢,留着,等会到了公社给许主任送去,他就好这一口。”张子义嘿嘿一笑,“我跟你们说这狼肉大热,吃完就蹿邪火,谁家小媳妇……保管嗷嗷叫。”
众人哈哈笑起来,孙建平也跟着笑,村民们的娱乐项目少得可怜,只能用这种荤段子逗趣解闷了。
那张狼皮虽然被单打一敲碎了脑壳,破了相,但最起码也能卖个十块八块的。
孙建平在心里琢磨。
雪停了,天也渐渐亮了,东方泛起一片粉红色的早霞,映照得半边天空红透,看得老曹心里咯噔一下。
“老话说得好,早霞不出门,我看这雪傍晚还得下,咱们抓紧套车往公社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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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都是司磅员做的鬼儿!(求收藏求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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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抓紧喂马,建平别忘了把狼肉拿上……”
孙建平应了一声,走到枣红马身边,休息了一夜的马又生龙活虎了,调皮的凑到“主人”身边,把大脑袋往他口袋里塞,想要找出一把黑豆过过瘾。
“你是真馋!”孙建平瞅瞅四下无人,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黑豆托在手心。
枣红马张开大嘴,囫囵吞下,大嘴嘎巴嘎巴嚼着黑豆,直嚼得满嘴喷碎豆瓣子。
这货吃高兴了,大脑袋蹭着孙建平的肩膀,尾巴一甩一甩的。
前方已经影影绰绰看到了一排排红砖房,二马架村直属的公社杜尔基公社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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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个鸡毛你办,等下交了粮谁也不准走,咱们去喝几杯!”
然后架上马鞍,套上脖套,勒紧肚带,枣红马摇头甩尾,跃跃欲试!
“驾!”套好马车,孙建平抡起鞭子,打了个响鞭,枣红马后蹄深深踏进没脚面的积雪里,留下一个深深的月牙状脚印,前蹄抠着地面,粗壮的马尾巴猛地一甩,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前一冲!
嘎吱嘎吱!
“啥玩意投胎,我投你小舅子的胎,赶紧的把马车往前赶一赶!”张子义也不恼,笑骂道。
“前边的挪动挪动,没点眼力见呢!”
“这虎孩子,出门一趟咋能干噎这玩意!”
“老丁你能要点脸不,去找窑姐还得讲个先来后到呢,你瞎几把插啥你插,再瑟让老张把你那玩意剁了!”
老蔡、小陆、徐金山等人也都动了心思,奔向国营食堂,孙建平嗯嗯点着头,一手干饼子,一手水袋,吃得他直抻脖子。
“老韩,验了几等?”张子义拦住他问道。
人群又是一片笑声,张子义也笑,“我们俩不钻苞米地哪来的你,韩老四你别扯哩哏楞了,等下让人家丁圩子村给插队了!”
老曹磨磨唧唧,提起被剥了皮的狼肉,迈开大步子,向公社走去。
硬邦邦的苞米面饼子,少油少盐,咬一口下去,就像嚼蜡一般无甚滋味,孙建平捏捏口袋里所剩不多的几毛钱,想了想还是忍住跟着众人一起去国营食堂吃一顿的冲动,继续啃饼子。
爸爸被下放到大西北生死未知,妈妈也去了干校,不知道一家子啥时候能再团聚……
“草,整天净伺候他们了!”张子义把脑袋一拨楞,“要去你自个去,这点事还得俩人!”
冻了一宿的胶皮轮子被马匹拉动,向前骨碌了一下,飞快转动起来!
“公社这帮王八犊子,就不能岔开几天?都赶着这一天来,这不得排到下黑……”老蔡头也骂骂咧咧。
孙建平和老蔡头喊着一二三,使劲往前推车!
两人一马合力,总算把这一车粮食推出树林,走上宽敞的砂石路。
“谁说不是呢!”韩队长余怒未消,“都是新来的那个司磅员做的鬼儿,王八羔子,最他妈黑……”
车队又往前动了几步,不一会小西山村的韩队长捏着交粮票子,赶着马车,骂骂咧咧从路旁经过。
孙建平嗯了一声,从马车里取出老曹的儿媳妇临行时做的苞米面饼子,分到众人手里,张子义接过来,掰了一块塞进嘴里,嚼了两口,脸拉拉得像七月十五的孝子。
“三叔你也就是过过嘴瘾吧,给八个胆,你敢动人家知青试试!”一个小伙子阴阳怪气喊道,被张子义踹了一脚,“草拟吗哪显得你了,下车给我推车去,累坏了马我把你拴辕子上!”
“我草他马勒戈壁的!”韩队长把手里的票子递给老张,老张一看,眉头紧皱,“咋就给了三等,十九个水,还缺两百斤,这他妈的不是折腾人吗?”
“草,看着人家进国营食堂喝酒吃菜,咱们在这啃干饼子。”他骂骂咧咧站起身,拍拍掉在衣服上的苞米面饼渣子,“老曹你看着点,我去那边逛逛。”
“我钻你奶个哨子的被窝,让你赶一赶哪那么多废话!”
八七.一二零.二五二.二零五
哈哈!
“谢谢张叔。”孙建平接过热气腾腾的大包子,使劲咬上一口,里面满满的全是肉!
孙建平抓起水袋喝了口水,抬头看看阴云四合的天空,一声长叹。
“吁……”孙建平带住枣红马,这一路二十里走下来,枣红马又累出一身汗,沾在身上的雪粒子融化又结冰,变成一个个冰坨耷拉在身上,搞得马儿很不舒服,一个劲回头要扯掉冰坨。
真香啊!
“净瞎客气!”张子义舔了舔沾了油的手指头,又把纸包包好,揣进老羊皮大衣的口袋里,见前边交粮的车队一动不动,顿时急了。
“你就懒吧,队里的事一点也指望不上……”
“成!谁不去谁是这个!”
马挂銮铃,清脆悦耳,孙建平拎着鞭子,一路小跑跟着,扭头一看身后,好家伙!
七辆胶皮轮大马车一字排开,沿着枣红马碾出的车辙,飞速向前。
“你给我回来,别作妖惹祸的!”老曹吼住他,“这会没事,咱俩把狼肉给许主任送过去!”
“不急着投胎那指定着急钻人家小寡妇被窝呢!”
一场酒局,就在这帮糙汉子们荤素不忌的笑骂声中订好了。
大家伙都笑起来。
前边是小西山村交粮的车队,农村人彼此间都沾亲带故,见张子义扯着嗓子喊,对面也喊起来。
“建平这孩子行,踏实,干活不惜力气,不玩心眼;不像别的知青,偷奸耍滑,偷鸡摸狗,再让我逮住看我不抽他们!”
“咋的老张你急着投胎啊!”
“建平,车上有干粮,你拿下来给大家分分。”老曹抽出烟袋,压了一锅碎烟叶子点上,咕嘟一口,吩咐道。
韩队长赶着空车,骂骂咧咧走了。
“艾玛老张你这脾气,闹笑话呢,说急眼就急眼!”对面哈哈大笑,“你和王寡妇钻苞米地都让人看见了,别瘠薄瞒着了,说吧啥时候娶二房进门,我去给你随点礼!”
“建平你看着点马车,我们去逛逛。”
丁圩子村生产队长也姓丁,他抡圆了鞭子,打出一个响,“别瘠薄瞎逼逼了,敢情你们家没活咋的,抓紧交完粮我还得回去办事呢!”
“老伙计,吃饱喝足得给干活了!”眼瞅着枣红马把满满一把黑豆吃光,他这才拿起鞍垫,拍掉上边的积雪,按在马背上。
张子义提着一个纸包走回来,瞅瞅四下无人,从里面抠出俩大包子,塞到孙建平手里,“快点吃,别让他们瞧见!”
“这匹稞马现在也能架辕拉套了!”后车张子义坐在车顶麻袋包上,抡圆了鞭子抽打拉车的黑马,嘿嘿一笑,曹队长摇摇头,“那得说人家建平这个马倌当的好,你看看咱们队这些马,哪个不是喂得膘肥体壮溜光水滑的?”
张子义看着前方长长的交粮队伍,再看看骂骂咧咧回去取粮食的老韩,心里咯噔一下!
这下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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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差点没命!
雪后的太阳终于拨开云层,白剌剌的阳光照在众人脸上,晃得睁不开眼睛。
越来越多的生产队赶着马车前来交公粮,浩浩荡荡的长队足足排出一里地,见粮库的工作如此迟缓,有些人忍不住,开口骂起来。
“建平你上前边看看咋回事,这他么的收个粮磨磨唧唧跟生孩子似的……”老张焦躁的跺着脚,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了,骂骂咧咧。
“嗯!”
司磅员蹲在地上,用一根竹筷子伸进磅秤的缝隙里,往外掏苞米粒,冰冰凉凉的太阳百无聊赖的挂在半空,投下一道道稀薄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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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把你能的,乱葬岗子那么多坟包也没几个是你弄死的……”
眨眼间受惊的马儿已经冲到小孩子近前,猛地停下,在马车上粮食袋子稀里哗啦掉在地上,受惊的马红着眼睛,鼻子里喷出呼呼的热气,死死盯着眼前的小男孩!
司磅员又跑回来,狐疑打量孙建平两眼,两根手指捏住磅秤上的游砣,微微动了动,报出最终数字!
“一千七百四十斤。”
众人一拥而上,扯住缰绳,将受惊的马儿捂住眼睛,卸了套,牵到一边。
孙建平来不及多想,几个箭步窜过去!
“叔,咋回事这是?”孙建平问身边赶马车的一个农民,这老农叹了口气,“破磅秤又坏了,刚才就坏了一次,一堆破烂,就不能换个新的……”
“嗯,坏了,等下叔叔再给你买一个。”孙建平笑着捏捏小家伙的脸蛋,提起袖子擦擦额头上的鲜血。
“谢谢,实在太感谢你了……”尚主任一把握住孙建平的手,激动得声音都变了,“你看你这额头都磕破了,走去卫生所看看……”
小家伙把头靠在胖男人怀里,咬着手指头,指着被踩瘪的小皮球,“叔叔,皮球坏了!”
孩子的哭声响彻整个粮库!
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那孩子八成活不了了!
老曹抓下帽子,擦擦脑门上的汗水,听得会计一声吆喝,急忙应了一声,牵着马,踩过泥泞的地面,进了粮库。
受惊的马儿哕哕叫着,撒开四蹄,拖着长长的缰绳,直奔孙建平冲过来,孙建平急忙闪身,满载粮食的马车擦身而过,险险将他撞翻在地!
“孩子!”
“你们愿意交就交,不愿意交滚犊子,跑这催你吗啊!”司磅员抬起头,瞪了那人一眼,那人顿时气结,双眼血红,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没事吧,没事吧?哪嘎达疼你跟爸爸说,真是吓死爸爸了……”
“不用,皮外伤而已。”孙建平笑了笑,挣脱他的手,“孩子没事最好,我先回去了。”
老曹一脸诧异的看着这个新来的司磅员,直到司磅员咳嗽一声,他才如梦方醒,连声价的道谢,招呼众人把粮食抬进粮囤里。
“这不是么,苞米粒子都卡进去了……一个个瞎么卡尺眼的……”
会计翻看了一下,提起笔,扯过一张薄薄的纸划拉几下,撕下来,夹在账簿里,摆摆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