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地上一个天下，没法比！
“要是我家有闺女，就是赔多少钱也得嫁给孙建平……”陈培林脸带着笑，冲孙建平暗暗挑起大拇指！
这孩子终究非池中之物！
老曹打了个哈欠，把宝贝收音机抱起来，塞进旁边一个木头箱子里，冲众人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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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
一群刁民！
“行了行了，建平讲的多好，咱们学习老三篇，不是左耳听右耳就冒了，要从中学点东西，这特么一个个顶天立地的老爷们，要走正道行正路办正事，别整天偷鸡摸狗啥都干，丢家里人的脸。”
顺着的目光望去，但见一弯明月高挂树梢，天穹之上繁星点点，孙建平搂着马脖子，呼吸了一下清冷的空气，共同欣赏这一美景。
王金刚一脸紧张的看着他干枯如老树皮一般的手翻来翻去，就是不翻到自己那页，急得两眼直冒火！
学习我啊！
只要沾上个偷字，那就不是啥好人！
农民的思想道德观就是如此朴素！
“大家伙也累了一天了，抓紧回去歇歇，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想想刚才建平讲的话，那里面可都是道理……”
“没，没事！”王金刚打心眼里怕张子义，见他和自己对视，吓得急忙低下头，陪着笑，尴尬嘿嘿两声。
里面装的都是知识！
“嗯，人家建平自己买零件自己整的，不用电池，能收好几个台。”老曹也觉得脸上有光，向大家伙狠狠宣传了一番。
孙建平应了一声，站在桌边，清清嗓子，先给大家背诵了一段《为人民服务》，连个字都没差，大家伙都止不住竖起大拇指！
瞧瞧建平这小脑瓜！
学我学我！
众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干了一天活了，晚上来队部坐一坐，喝点小茶水，听听收音机，扯会闲蛋，这日子多得劲！
孙建平可是帮了我们老大忙了！
王金刚还在那声情并茂的读报纸，大家伙却没有了听他自吹自擂的心思，都凑过来，围在小桌子旁边，好奇打量着这个四四方方的小木匣子。
“咳咳！”王金刚使劲咳嗽两声，还想再朗读一遍自己的“丰功伟绩”，但是大家伙就装作没听见一般，继续谈笑风生。
“啥话，我在队长家都听过好几次了！”
枣红马正站在马厩里，歪着头往外瞅，津津有味听着队部里的传来的喧闹声。
马无夜草不肥，和牛羊不一样，马晚上还得再加顿餐，要不然掉膘。
郝翠翠没来，人家现在是民办老师，正在家里紧张备课呢！
“你这家伙！”他笑着走过去，瞅瞅四下无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塞到枣红马嘴里。
“建平说是啥电磁感应线圈……我也不知道拥护啥它就能响……”
就这水平，还说自己是京城来的高材生……
和孙建平比起来差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王金刚同志的事迹告诉我们，立足农村，扎根农村，走工农结合的道路是可行的，也是必然的……”
“都闪一边拉去，碰坏了你们赔不起！”
田光明和杨建两个狗东西偷了韩老五家的鸡，又凑不出三块钱赔给人家，自然也不敢抛头露面了。
“我不也是……”
乡亲们自然不自然的把两位知青做了一番对比，他们惊愕发现，这简直就是乌鸦对凤凰，泥鳅对蛟龙！
乡亲们都识趣闭了嘴，侧着耳朵，静静听着收音机里传出来的声音，王金刚翻着白眼，看看报纸上自己的名字，清清嗓子刚要再读一遍，被张子义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然后这货闪电般低下头，从他大衣口袋里咬出一个苹果，咔咔两口，咬得苹果汁飞溅！
“兔崽子你故意的吧！”
第181章 收鸡蛋啦！
喂完了马，孙建平这才和老曹俩并肩往家走。
“蔡姨跟我说他们供销社准备下乡收鸡蛋了，让我赶马车去给他们拉脚，一天给一块钱，我是这么想的，每天给队上交五毛，就算是买工分了。”
“啥时候说的？”老曹一听给现钱，两眼一亮，停下脚步问道。
“前些日子说的。”
郎主任先取过一簸箕苞米芯，倒进冰冷的炉子里，然后从墙上扯下两张日历纸，揉成一个团，塞进炉子里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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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主任一手打着算盘，突兀问了一句，孙建平连忙嗯了一声，“是有这么个人。”
周建设扯过几个大水筲，里面装满了草料，这些就是用来装鸡蛋的，他用麻绳把水筲捆扎在一起，免得被颠簸开了，随口问道。
“能喝一点。”
“半夜我不给你开门！”
孙建平知道郎主任这人面冷，也不好多说什么，写完名字后就拽了把椅子坐下，看到旁边木架子上有报纸，就扯过一张看起来。
郎主任也不管他，自顾自的打开账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紫檀木镶铜边的算盘，这个老算盘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上边的紫檀木珠子都包浆了，被阳光一晃都反光。
“这可不行啊，人不都说么，烟酒烟酒，逢人得有，这两样东西不会，以后还咋交人办事？”这家伙自顾自的把烟点上，咕嘟一口，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走吧，咱们先腰窝堡，那嘎达离这近……”
“你进来。”
老曹推门进屋，儿子儿媳妇孙子都已经睡着了，俩人脱了衣服躺在被窝里，老曹还想听会收音机，看看睡得正熟的小孙子，终究还是把伸向收音机的手给抽了回来。
“呦，周同志你们来的够早的，这位是？”
“没有。”
他清清嗓子，冲外边喊了一声，“小蔡来一下！”
“我是孙建平，赶大车的。”孙建平自我介绍了一下，妇女主任邵士香扫了他一眼，不由得暗自惊叹这小伙长得真好看！
比她见过的所有年轻人都好看！
而且人也文质彬彬的，一看就不是小门小户家出身的！
说话间郎主任已经打开房门，头也不抬的走进屋子里，孙建平眨眨眼，跟在他身后，三拐两拐进了他的办公室。
老曹像对待即将远行的孩子一样殷殷叮咛，孙建平连连点头，把这些话牢牢记在心里。
“去吧，你这也算是外出给队上挣现钱了，自己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少说话多做事……”
门外传来走路的声音，郎主任停下手，低着头仔细看了一遍账簿，又开口问了一句。
和老曹家大差不差，一铺炕，铺着崭新的炕席，发黄的炕柜上画着山水画，上边放着烟笸箩和针线笸箩，炕头趴着一只狸花猫，见来了陌生人，正瞪圆了两只大眼睛盯着他看。
“孙建平同志，你好！”
“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叫王金刚的下乡知青？”
“酒会喝不？”
郎主任一只手翻看账簿，另一只手噼里啪啦打折算盘，算完一页，就提笔在下边标记一下，孙建平偷眼观瞧他打算盘，一看那几乎打出残影的手速，就知道此人受过严苛的算学教育。
不一会那个叫小周的年轻人才姗姗来迟，二十左右岁的年纪，一米七的个子，浓眉大眼，穿着一身绿色军大衣，郎主任把他叫进办公室，和孙建平寒暄两句，两人便起身告辞，下屯收鸡蛋去。
刚一进院子，就看到老猫同志趴在房顶，一双绿油油的大眼睛盯着爷俩，孙建平站在院子里，冲老猫招招手，没想到高傲的狸花猫只是略略动了下耳朵，冲他喵叫一声，纵身一跃，如流星般穿过房顶，消失在茫茫夜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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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主任又不说话了，继续打算盘。
“是我。”
“这猫……”老曹笑了一声，“是不知道咱家这猫多讷，连大黄狗都能咬死，有次下黑这家伙的叼了一只黄皮子回来，可把我给吓屁了！”
第三天一大早，孙建平就套上乌龙马，赶着车，早来到杜尔基公社，此时郎主任等人还没来上班，他站在门口，跺跺脚，看看东方升起的太阳，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买块表了。
你敢！
“你还没结婚吧？”
一撮橘黄色的火苗舔舐着炉子里的可燃物，砰的一声灭了，郎主任挠挠头，孙建平一笑，“主任我来吧！”
“嗯！”
“今天你下去和小周配合着，先把腰窝堡的鸡蛋收了，具体的事我都和小周交代明白了，你把车赶好就行，别磕了碰了……”郎主任递给他一张油印的出勤表，指着上边的空格让他把名字填上，语气冰冷的嘱咐一番。
孙建平喊了一嗓子，远处传来老猫带着些许小脾气的叫声！
郎主任又扯过两张包槽子糕的油纸递过来，孙建平如法炮制，炉子里的苞米芯呼呼燃烧起来，冰冷的屋子慢慢变得温暖了。
孙建平也不知道这个腰窝堡在哪，周建设比比划划的指挥他拐来拐去，也不知道究竟拐了多少个弯，最后前方终于出现一个面积不小的屯子，和二马架一样，触目所及尽是黄黄的土坯房，偶有一两间红砖房夹在其中，一看风格就知道是解放前地主家留下的。
收鸡蛋，不是在路边支个摊就扯脖子吆喝，按照周建设的话来说，农民交鸡蛋是一项任务，每村交多少都是有固定数目的，交不上不要紧，自己花钱出去买去！
马车在腰窝堡一户人家门口停下，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棉袄，剪着最时兴的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笑眯眯走出来，还没到门口，就笑着和周建设客套起来。
“屋里坐吧，我去屯子招呼一声，眼瞅着来到春了，都收拾地呢！”邵士香碎碎念，招呼两人进了屋，拿出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红糖，倒进热水里，给他们每人端了一碗，放在桌边。
蔡姨满面红光，受到爱情滋润的女人容光焕发，连走路都带风！
“建平来了！”她笑着和孙建平打了声招呼，转过身和郎主任商量起事情来。
孙建平端着搪瓷大碗，吹吹热气，抿了一口红糖水，细细打量屋子里的陈设。
没有手表，连个时间都掐不准。
太阳已经上了树梢，郎主任才骑着自行车姗姗来迟，刀条脸，瘦得跟个刺儿似的，一双三角眼里透出阴鸷的光芒，让人颇有些不寒而栗。
“还挺年轻！”周建设嘿嘿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递给他，孙建平笑着摆摆手，“不会抽。”
“是孙建平吧！”郎主任把自行车支在供销社门口，从屁股后面掏出一大把钥匙，扫了他一眼，问道。
孙建平累乏了，脑袋沾在枕头上，不到两分钟就睡着了，老曹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光，脑子里全是关于春耕修水渠和种地的事情。
“十八岁了。”
“小兄弟今年多大？”
“我知道了！”
屋外传来邵士香高亢尖利的嗓门，不一会外边就站满了前来交鸡蛋的妇女们，一个个或提或挎着土筐，里面塞满了草料，都是跑来交鸡蛋的。
周建设拍了孙建平的肩膀一下，“走，出来帮帮忙！”
孙建平乜了他一眼，心里老大不痛快！
我就是个赶车的，咋的还得帮你做全套？
第182章 你问我，我问谁去？
邵士香弄了个桌子摆在院子正中，周建设掏出一个本本，翻到腰窝堡村那一页，提起钢笔甩了两下，“一个一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