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秦艽态度诚恳,满面笑意,这种轻松也让唐罗常舒一口气。
对他来讲,最怕的就是伊祁天龙走进死胡同。
现在看来,不枉费他在药神宗绕了那么大一圈打出的局面。
从灵体中摘出一本写有《虚空战体》的白册。
“这便是答应过贵宗的功法,请姜长老收好。”
将白册地交给恭敬奉着双手的讲秦艽,唐罗笑道:“请带路。”
我能看见战斗力
二百四十六章:天龙的反击
悬壶峰思过崖,有山脊同峰首相连,云霞四批,群山拱卫,周野屏开,四季如春。
峰顶省身洞内,有伊祁、姜两位神宗远祖圣像精工细雕绘于山壁,双祖眉眼尽是宽和慈悲,造型生动,与双圣对视便能驱除内心阴霾,获得平静喜乐。
洞外舍身崖壁立千仞,临渊绝地,终年云雾不散,飞鸟不宿,偶有金雕掠影,呼呼风啸。
似这般绝地,常年人迹罕至,就连虫鸟都不常显迹,今晨却出奇热闹。
伊祁一脉头面人物几乎到齐,小瘴峰的宗师亦然成列,更有神宗之主,数峰大能夹道。
他们可不是来向唐罗谄媚,而是来给伊祁天龙站台的。
事情走到今日这步,谁也没有预料到,就好像姜茯苓没有预料到笼罩龙洲的那片阴影能这么快变成遮天的幕布。
更没料到短短几年功夫,就连百草神君都已经吃他不住。
若来者真是个乖戾狠毒的性子,那倒还可以寻求三界圣地的相助,可这一路下来有礼有节挑不出错处,给出的补偿条件更是让神宗升不起拒绝的念头。
神宗能同注定盖压几个时代的人物修好,还能获得实惠,唯一委屈的,就只有道子天龙。
虽说弟子为宗派受些委屈不算什么,但在这件事毕竟是神宗有愧,所以这些大能今日纷纷前来,迎接天龙下山,场面甚至超过彼时道子封授。
山脚下隐有愧色的神宗大能,半山间喜不自胜的天龙亲眷,全都在等着道子下山,看模样应该等了好些时候了。
而姜秦艽也适时将唐罗同云秀带到,如果说先前赤霞新王前来不死界拜山,只是例行公事的客人,那么在唐罗赌斗胜过百草神君后,便成了贵客中的贵客。
神宗诸大能、峰主或是对其行礼,或是微笑颔首,仿佛知交故友。
唐罗亦十分客气地一一回礼,在同姜茯苓会面后,四顾后问道:“请问姜宗主,怎么不见天龙道子人影?”
“今晨天龙返洞中收拾细软,不时便能下山。”
姜茯苓谦声拱手道:“天龙生性桀骜,若是修行时有什么冲撞院长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姜宗主太客气了。”
唐罗一边摆摆手,一边转脸遥望崖顶,破妄之瞳将天涯看做咫尺,千仞之山巨细无遗,可禁制中又哪有活人气息。
骤然色变,唐罗忙朝姜茯苓道:“本院感受不到禁制内的生人气息,还得劳烦姜宗主差人打开禁制,去趟洞内看看!”
“嗯!?”
本觉得万无一失的姜茯苓突然色变,袖袍一甩便往山巅掠去。
这一动,惊得小瘴峰各个宗师,药神宗各位宗主都有些慌乱,数十道乘风而起的云线最终汇聚舍身崖。
站在洞口的姜茯苓同伊祁卫矛,满目悲怆。
省身洞内毒花恶草长得郁郁葱葱爬满洞壁那紫藤艳草几乎要将神宗两位先祖的壁像遮住,洞中爬满甲壳斑斓的蛇蜈蝎虫,还有浓厚到散也散不开的毒障,让这省身洞化作真正的索命绝地。
而就在这一片毒花恶草中,却有片不染纤尘的蒲团,花径避走,毒虫绕行,盘膝阖目的伊祁天龙低垂着头,嘴角微微扬起,三分轻蔑,七分戏谑,哪还有丝毫生机。
姜茯苓目中含悲,伊祁卫矛更是满脸自责,虽然早知道自家徒儿脾性激烈,但他以为有亲眷师长出面,应该能够劝他妥协,却没想到一番举动下来,竟是这样一个局面。
各峰的大能、山主慢两人一步上山,但看到洞内情形,亦是惊怒交加。
伊祁天龙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可以视作某种对宗门命令的忤逆,这在以师徒关系为重要存续的山门中,是极不可取的。
更重要的是,眼下还有个十分现实的后果,那就是如何同唐罗交代。
药神宗输了赌约,他们却没有了交付赌约的能力,这让药神宗今后在中洲如何立足。
万年信誉只因为道子一人叛逆毁于一旦,这对本就不算太好的神宗局势来讲,有如雪上加霜。
“这便是你们伊祁家的好弟子!”
有宗师不忿朝着刚到舍身崖的伊祁族人抱怨,还不明所以的伊祁主事看到省身洞内情形,吓得双腿一软几乎要昏厥过去。
山下,唐罗无奈摇头,朝着云秀颓然道:“我们走吧。”
“天龙道子?”
“死了。”
唐罗淡淡道:“他比我强,宁死亦不愿做违背本心的事。”
语气虽然平淡,但两袖中拳头紧握,若非人死不能复生,他真想敲开药神宗这一众主事的脑子看看,里头装得究竟是粪还是屎。
为什么就连这样一点小事都能出纰漏呢?
伊祁天龙的死活无法牵动他的心绪,但这个结果却会对某些重要的人产生影响,更会打破他设定的计划。
朝峰上再望一眼,视角越过一众神宗大能山主,移到伊祁天龙面前。
不用想也知道,这三分轻蔑七分戏谑的表情究竟是为谁摆的,唐罗心中无名火起,为什么这些道子、圣子,一个个都这么不让人省心。
难道他真的拿了个大反派模板,为何总有那么多人不惜一死都要同他作对。
怒从心头起,唐罗一眼逼到站在一旁的姜秦艽身上,将神宗外门长老吓了一跳。
“院长...”
干巴巴的行礼讨饶,却发觉胸中燃起一股燥热,低头望去,竟是先前何首峰上得来白册烧毁,化作烟灰飘飞。
慌忙拍打胸口,待得纸灰散尽,哪里还能看见唐罗同云秀的身影。
……
不死界外
翻腾的云海就像唐罗此时的心境,无法控制的局面同愧疚纠缠,让人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之后的事。
看出夫君心中苦闷,云秀反握着丈夫的手,柔声问道:“想想别的办法吧?”
“已无法可想,这是已经走出我道的毒灵,即便是伊祁天龙也得开禁之后才有办法摄取,如今伊祁天龙死了。”
唐罗幽幽叹道:“即便是神,也只能让人做到人能做到的事罢了...”
二百四十七章:意临王召
赤霞山,将星馆驻地
虽然是隶属于唐罗麾下的战斗部门,但将星馆早已习惯见不到首领的日子。
说句实话,除了新成员遴选时能够见到唐罗一面外,其余绝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只能依靠传闻来脑补自家首领的形象。
按理说这样的管理模式早就该引起下层的不满同哗变,但将星馆偏偏稳如泰山,战将们恨不得为唐罗效死。
能有这样的局面,全都依靠两个人,一是总管崔大有,这位几乎可以算作将星馆的衣食父母,因为在无双学院成立之前,将星馆所有的后勤需要,都是由这位大商人在供给。
二是杜沙,作为将星馆实际上的领导者,他不光是将星馆的最高指挥官,更是所有将星馆战士的导师和偶像。
若是两人通合,便是教将星馆换个新天唐罗也不会知晓,可这两个人会这样做么?
崔大有是宗所培养的掌柜,从决定要跟唐罗起,便将身家性命都压到了上头。
就跟所有成功的商人那样,崔大有对自己的判断是很自信的,他坚信这是他所能找到最光明的未来,而事实上,即便是最乐观的估计,依旧比不上事实发生的光明程度。
所以,即便是在龙西联盟失势后,他也依旧在外奔忙,操持着将星馆的需要。
再有杜沙,这位因为水患同唐罗羁绊在一起的龙洲豪侠,最初只是因为仁义和信诺。
或许在他人看来,觉醒石心血脉的杜沙生性冷漠,但真正相处过就会知道,刀枪不入的石心血脉下是怎样一颗柔软善良的心房。
哪怕不善言语,但他爱护将星馆的弟子,就像爱护自己的亲人一样。
而感受到这些的战将们,亦用自己生命的全部回应他。
甚至在不少将星馆弟子心里,固执地认为眼下就是将星馆最好的状态,恨不得领主唐罗永远当个甩手展柜,就由杜沙一直带领便好了。
这种人心声望是很危险的,只要自身德行稍有不足,就会行将踏错为上者妒。
但他是杜沙啊,就跟所有的家庭那样,真正塑造儿子心中父亲形象的是母亲,而不是父亲本身。
女人崇拜男人,那么男人在孩子眼中就是英雄。
女人诋毁贬低,那么男人在孩子眼中就是个窝囊废。
小到一个家庭,大到一个组织,最上峰的形象都是由你最亲近的那个人描绘的。
而这种形象通常会形成既定的影响,在漫长的人生中对你进行影响。
将星馆战将们为什么那么尊敬唐罗呢?
因为崔大有和杜沙尊敬唐罗,当这两个人物都能一致描绘那个高大伟岸的形象,那么就会真的有一个高大伟岸的形象。
所以哪怕唐罗长久不在赤霞,只要一个命令便能通达上下。
这是崔大有与杜沙通力维护的结果,和唐罗有多强倒是真的关系不大。
毕竟将星馆早就习惯了,战阵配合、对练过手、武道课业、成家立业。
早已有了一套完整循环体系的将星馆有条不紊的运转着,随着第一批将星馆弟子的成长,杜沙也能将很多工作分摊下面,多出不少思考自身的时间。
而现在摆在杜沙面前最重要关卡,就是同血脉之力对抗。
石心血脉位阶不高的原因,便是对于道心影响太大,特别是随着血脉钻研的精深,它会剥夺人的情感。
唐罗便不止一次提醒过,若是继续钻研下去,杜沙很可能会变成尊石佛。
但是提醒归提醒,让修行者停止修行这件事根本就违反人性。
倔强的杜沙根本没有理会唐罗的劝告,依旧全力以赴得修行精进。
只是曾经的杜沙精进的方向只针对自己,如今成了将星馆的第一将星,他将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如何发动整体武力上。
除了可以将蜕凡小队强化成战争机器的晶铁傀儡外,他还研究了很多能够庇护队员的秘法。
一次性进行那样的操控,意味着要将神魂同精神力发挥到极致,且持续不了多久就会疲惫不堪。
从实际的效果来讲,还不如自己出手,这样的性价比,换做其余任何境界想当的修行者,都会理智的停止这负收益的研究。
但杜沙就是那样固执,非但没有因为收益低而停止,反而加大了研究投入力度。
神魂不够坚韧便修行壮魂的秘术,精神力不够深邃浩瀚,便通过修行秘术,压榨训练提高极限强度。
铁了心要将所有战队保护在晶铁傀儡中,杜沙的控制力与日俱增,而隐约中他似乎感觉到,通过这样非人的极限锻炼,那些已经被石心血脉泯灭的情绪,又隐隐有了感觉。
杜沙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更害怕这是过度锻炼后的错觉,但经过赤霞一役后,他彻底放下了担忧。
双手捧着镜框,看着镜面中嘴角微微扬起的男人,杜沙点了点头,对自己的精进很是满意。
今晚,应该可以给夫人一个满意的微笑了!
心中这样想着的第一将星正要将手中镜子放下,便被一道强横无匹的王意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