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不用那么严肃,估计能认出这套剑法的人不多啦。”
徐老赢不知又从哪掏出一把精钢短剑,丢到卡巴面前道:“握着它,我来跟你讲讲这套反手剑法。”
“说是反手剑法,但在技击中却与一般剑招不同,让我演示一遍给你看。”
“刺”、“扎”、“挑”、“抹”、“豁”、“剜”、“带”。
一招一声,或正握短剑,或反握短剑,踏着四方剑步的徐老赢将单手剑的招式一一演练。
待得基本七式演练完,徐老赢又以脚尖点了点地上道:“看到这些脚印了么,这就是基本招式同基本步法,行进退止,一步一杀!”
“这套反手剑是杀人剑,所以没有格挡的招式,一寸短一寸险,活命全在步法上,你要切记。”
“除了基本剑招和步法外,还有三式剑技:霆闪、御离、舍命。”
“但这三招剑技不用着急练,先将基础打好。”
说到习剑,徐老赢身上再无轻浮的气息,满满的沉稳干练:“我会教你一套适合这套剑技的吐息法,还有针对剑技经络的锻炼方法,你先将基础步法同剑招融入本能,然后再开始修行剑技。”
听到徐老赢的授课,卡巴意识到这次自己要练的剑法同以往全然不同。
但穷人之所以总会显得愚蠢,是因为即便是这样一门了不起的技法当面,但他们还得做更多切实的考量。
比如,以往都是卡巴在街面上干干护卫、押运甚至一些体力工作找活,但随着他受伤断臂,家里已经断收不少的时间,重担全都压在布坊上工的婆娘身上。
可婆娘一日能挣几个钱,若是他不顾其他专心练剑,那么光是一日肉食口粮便能压得这个小家入不敷出。
即便恨不得立刻就投入修行,但卡巴还是得考虑现实的问题,所谓人穷志短,不外如是。
听完徐老赢讲完练法同呼吸法的黑小伙抬起头,怯懦地问道:“这...这要练多久啊?”
‘这种剑法自然是得练一辈子的啦。’
正要将这句话脱口而出的徐老赢感受到了卡巴心中为难、痛苦、卑微的情绪。
这种感受让徐老赢本觉得理所当然的话,变得有些涩口。
原来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不顾一切的修行的。
而更让徐老赢感到无力的事,他根本没有办法帮助卡巴,作为元洲徐氏的弟子,他在天南洲根本没有势力,或者说,独自横行惯了的徐氏行走,根本没有势力。
因为没有势力,以至于连保障卡巴修行无忧的办法,徐老赢都想不出。
思忖半天,想着旦木镇上的新鲜已经体验得差不多,既然要离开,起码得解决了朋友的后顾之忧才对。
反正都要搞钱,多搞点就是了,本着两点之间直线最近的原则,徐老赢打算先去琰浮城接几个任务,起码让卡巴在打基础的时候不用为钱担心。
“你先练着。”
打定主意的徐老赢这样对卡巴说道:“我三五天就回来,这期间你先把步法和基础招式练好,一天就练个七万剑...”
“七万剑!?”
卡巴不由得惊呼道。
“额...那三万五千剑?”
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标准有问题的徐老赢直接削了一半的强度道:“不能再少了,配合步法一式五千剑,头三个月将基础打好,剑道生涯永恒受用!”
“行!”
卡巴左思右忖,恶狠狠地点头道。
“嗯,那你先练着!”
徐老赢说完话,直接转身离开了卡巴的家,走出旦木镇后,冲天而起。
……
对于天南徐氏的行走来说,琰浮城门墙上的悬赏,就是一串串待取的金币。
唯一的问题是,哪里能搞到这些金币的准确位置。
为了减少能将待取金币串联一起,这几日琰浮城的风媒可是糟了老罪。
他们每日都能遇见一个长着桃花眼的英俊公子,光他妈的问消息,但就是不买。
而且一问就是老半天,不光是一家风媒,琰浮城各大中立组织,都被这个桃花眼公子骚扰过,一连三天。
直到第四天,有人看见这位公子施施然从醉仙楼出来,往城外去。
又过三天,桃花眼公子回城,驾着的马车后斗,装着不知多少颗人头。
源平恶狼、山同五鬼、乐山鬼面、阴岭尸魔.....
凶名赫赫的大,能止小儿夜啼的魔头,双目紧闭,安详地堆放在车斗之后。
琰浮城的风媒属这才意识到,前几日这个桃花眼的公子为何不断询问关于这些魔头、匪寇的踪迹。
但各个组织私下交流一番后,却没有发现此人有向任何组织购买情报的记录,那这人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准确剿灭如此多的魔头、匪寇的呢。
这事不光他们好奇,整个琰浮城的氏族都对这位桃花眼的公子产生了好奇。
琰浮城风媒属受托开始调查桃花眼公子的根底,在将各个特征全都对上之后,却吓得把记录统统封存销毁起来。
对此,徐老赢自然是不晓得的,因为他已经领了海量的赏金,回到了旦木镇。
本想告诉卡巴老兄不用再为钱财发愁,可当他靠近偏郊小院的时候,却发现人去楼空。
六十三章:错付
街面上讨生活是很不容易的,特别是像卡巴这样的无主剑士,干得全是犬口夺食的活计。
以往凭借着蜕凡境中段的修为加上几手粗糙的剑技,倒也能够让人有些忌惮,可护卫商队失败还丢了右臂,难免不会让以前有些怨愤的仇敌惦记。
所以在发现偏郊小屋已无人烟的时候,徐老赢便将六识放到最大,例外探查。
将屋里屋外走了三遍,徐老赢的表情略微好了些。
没有搏斗的痕迹,亦没有残留的血腥气,这说明预想中那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只是黑小伙究竟去哪儿了呢,就徐老赢所知,卡巴因为天生肤色不同,所以自小被人欺凌,没有什么朋友,更没有什么亲故。
可以说除了自己,对方在旦木镇几乎就没有什么能够交心的朋友,如果不是仇家上门,被人掳走,那卡巴会到哪儿去呢?
越想越是担心的徐老赢闭上双目,通幽意如触手般蔓延开来将整个小院覆盖。
雁过留声,虎狩留迹,在强横的通幽意扫描下,徐老赢能够发现一些肉眼无法察觉的“信息”。
而这些“信息”,将会指引他,找到卡巴老兄。
循着卡巴独有的信息,通幽意向外延展,徐老赢循着意念闭目游走在旦木镇的街头,七弯八拐不知穿过多少条街区后停驻。
睁眼抬头的徐老赢被惊退数步,因为停步处竟是甄府正门,本已打定主意不再与甄瓶儿见面的徐氏行走怎能不慌。
更令人无语的是,那个唤做冬梅的丫鬟,就站在门槛里,虽然面上带笑,但眼神中的不屑同轻蔑,那都无需通幽意便能感受到。
‘好个奸猾登徒子,竟耍欲擒故纵的把戏,装模作样真令人作呕!‘
仿佛看穿一切的冬梅心中这样想着,口中却柔声道:“公子晨安,夫人知道公子不想见她,所以特派婢子在此等候公子。”
“嗯...”
不屑于同女人计较的徐老赢点点头道:“请问冬梅姑娘,卡巴是在府上么?”
“回禀公子,卡巴先生确在府上。”
冬梅回答道:“先生为了商队拼命,这才丢了右臂,夫人念其忠勇仁厚,所以返聘其为府中护卫。”
听着侍女的话,徐老赢有些沉默。
他当然明白甄瓶儿为何返聘卡巴,但美人恩重他无法面对,更别说报答了。
侍女可不知道徐老赢心中想法,自顾自将甄夫人交代的话说完后,便再不言语。
只是她不说,徐老赢又哪能感觉不到对方心中所想呢。
甄瓶儿在交代冬梅任务时,除了交代卡巴夫妇行迹外,更重要的是让冬梅带句话,但心中已经认定徐老赢是骗财骗色的小白脸,这位大丫鬟哪里会将这句话转达。
只是她不肯讲,通幽意终归还是听见了,对方所求无非是在自己离开前见上一面,哪怕只为了对方能够照顾卡巴这一点上,自己都理应当面道谢。
‘就当是临别前做个了断吧。’
徐老赢心中想着,然后朝冬梅拱手道:“甄夫人仁义宽宏,不但不追究卡巴兄弟的罪责反而多加照顾,烦请冬梅姑娘带路,老赢想亲自向夫人道谢。”
‘来了,还是来了!’
姿容俏丽的丫鬟瞪大了眼,心中恶狠狠地想道。
她故意隐去夫人想见对方的请求不表,便是不想让这登徒子小人再有接近夫人的机会。
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提出要见面,这种推拉的手段,难怪能迷得夫人神魂颠倒!
愤怒的冬梅很想让护卫将门外的徐老赢赶走,但她知道若是这件事传到夫人耳朵里,自己一定会被重罚。
想到此处,哪怕恨得牙痒,她也只能顺从地屈膝躬身行了个福礼道:“夫人已经等候多日了,请公子随婢子来。”
听到冬梅心中咒骂的徐老赢摸摸鼻子,无奈跟了上去。
冬梅领着徐老赢进入甄府,转过大大的门碑后,还得穿过一条幽静的塘边回廊进入内院。
本以为心中厌恶自己的大丫鬟只会沉默领路,却没想到冬梅竟然突然开口威胁道:“最懂女人心的沙滩浪子,你的过去,本姑娘已经查了个底掉,如果识趣的话,便不要再对夫人用那些下三滥的伎俩,不然本姑娘保证,等那些事情暴露在夫人面前的时候,你会付出想象不到的惨重代价!”
冬梅该是甄瓶儿身旁一个得力的丫鬟,不然也不能压得本家甄盘管事连头都不敢抬。
可这种干练又得宠的姑娘,终归还是会受到见识所限,或者说因为少有能同她一起商量的伙伴,所以想法总会有些偏激又固执。
“冬梅姑娘,若是老赢真是想要骗财骗色的登徒子,难道会因为姑娘几句威胁便退缩不成?”
双手轻松枕在脑后跟着丫鬟走在廊桥的徐老赢笑着打趣道:“况且,探查根底这种事,你这样的丫鬟都能办到,难道甄夫人办不到么,或许她就是喜欢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说不准噢。”
“你!!!!”
羞愤不已的冬梅回头,娇声喝道:“无耻!”
“不要生气嘛,冬梅姑娘不就是担心老赢赖上你家夫人,最后还收了你当通房嘛。”
徐老赢毫不生气,笑眯眯地摆手道:“放心放心,哪怕只为了避开你,老赢也不会打你家夫人的主意。”
“你!!!”
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的冬梅脑中思绪万千,但能脱口而出的却只有这一个字。
难以相信眼前这个登徒子竟敢如此不客气,从小被甄瓶儿宠着的冬梅被气哭了。
但生来要强的小姑娘哪肯让眼泪在无耻贼人面前流淌,瞪大双眼将泪水蓄在眼眶,憋得小脸通红,如同一只愤怒的小仓鼠。
“哈哈哈哈。”
被小姑娘的模样逗乐,徐老赢从袖中扯出条带着香气的白色丝巾,举在冬梅面前道:“好啦,放心,本公子马上要离开旦木镇了,这次是来同你家夫人告别的。”
看看面前带着香气的方巾,冬梅抽泣道:“谁要信你的鬼话!”
“这可不是鬼话,是实在话。”
徐老赢和声道:“擦擦眼泪,省得一会儿甄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哼,原来你这登徒子也会害怕!”
仿佛发现什么了不得的把柄,冬梅冷笑着后撤一步道:“婢子就要这样去见夫人,让她看清你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