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剑光闪过的地方,真是孟靶左肩,飞起的断臂还有看起来像延迟攻击的鬼面扑击,无不说明这刚刚那一剑的惊艳。
反手一剑斩碎孟靶的鬼影,徐老赢朝已经表情呆滞的卡巴道:“刚刚那剑太快你可能没看清楚,但效果就是这么个效果,如果只练这招,大概只消十几年的功夫便能有这般的火候。”
这番话说完,孟靶的断臂才摔在地上,南山涧翻天盗本营,惊惧无声。
刚刚还喊打喊杀的匪寇此刻像是被扼住咽喉的公鸭,伸脖瞪眼却只有呜呜咽咽的声音。
叮铃咣当,那是兵器落地,看到徐老赢一招斩下孟靶左臂,不少“生死与共”的翻天盗弟兄,丢了武器转身便跑。
包围圈霎时变得零零落落,而那些勉强维持着包围的强盗,不是同孟靶兄弟情深要生死与共,而是被徐老赢一剑吓软了腿,根本迈不开步子。
“嘁,还翻天呢,就这水平素质,翻谷子都费劲。”
正与卡巴说话的徐老赢看到一下子缩水大半的包围圈,无奈吐槽道。
“你,究竟是何人?”
远处,抱着断臂惊惧不已的孟靶问道。
“所以说你们不专业。”
徐老赢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埋怨道:“现在才想到问名字,那就给我记好了,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元洲,徐老赢。”
“通冥入虚,圣体如意,剑来!”
冲天而起的金色圣剑化作燃着金焰的巨大凤凰,那金色的火光比太阳还要夺目,将整个山涧印成黄色。
“逃出南山涧范围的匪寇,杀!”
以剑印向不灭幽凰下达指令后,徐老赢转身望向面如土色的孟靶,笑道:“哟,认出我来了?”
“小人...小人...小人...小人...”
“别小了。”
徐老赢摆摆手,调笑道:“刚刚不是要杀我全家么,用不用给你个地址?”
孟靶沉默,如果说刚刚他还有想要脱出生天的侥幸,那么在听到徐老赢自报家门和看见那苍空如金线一般飞舞幽凰,这种念头就已经彻底熄了。
“还有两剑,不再试试了?”
徐老赢轻轻扬了扬左手反握的短剑,朝道:“这么快心生死志啊!”
“呵...”
孟靶啊凄然一笑:“想不到孟靶英雄一世,今日竟会死在你这黄口小儿手中。天亡仁义,天亡豪雄啊!”
“快拉倒吧!”
徐老赢啐道:“你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好意思叫自己英雄?”
“不事生产,劫掠为生,以为弄出个七禁八不抢就是盗亦有道,仁义豪雄了?我呸!”
“砸窑绑票,你们每次下山便必然有人家破人亡,抢得全是不义?亏你们敢舔着脸这样说!”
“他妈的一群土匪强盗,也敢评价那些带领农民百姓耕种牧畜的士绅不义?”
“如果你从来不曾乱杀无辜,徐老赢今天不但将你放了,还奉上神丹为你医治手臂!”
“还有你们!”
反手执剑的徐老赢指着外头包围圈的一个个土匪强盗:“若真是身负冤屈被逼上山且不曾乱杀无辜,就到徐老赢面前来,敢不敢试试?”
短剑环指一圈,众人眼光尽皆回避,徐老赢转回孟靶面前,淡淡道:“不如,就从仁义豪雄,天南盗首开始吧。”
“要杀就杀,何必说这些虚伪的谎话!”
抱着左肩的孟靶冷哼道:“孟靶一生纵横,从未向红白喜事,鳏寡孤独出手,更不曾乱杀无辜,这是整个天南绿林道都知晓的事!什么叩问本心,行走不过是想要一个杀人的借口!”
“好个不曾乱杀无辜。”
徐老赢笑笑,将手中短剑抛起正握,寒光照亮如霜如雪的剑目:“可你瞒得过天南绿林道,却瞒不过自己的心。四十年前漫天风雪中的大火,收留你的一家老小化作焦炭。三十年前初到南境,劫了百十幼女拉拢强人,其中多少没有活过十五。二十年前,勾结南境各个风媒属、细作府,将所有没有背景的村落豪绅当做不义劫掠。”
“孟靶,你说你该不该死?”
六十二章:人穷志短
我能看见战斗力正文卷六十二章:人穷志短人是很难对抗本能的,当徐老赢询问孟靶可曾滥杀无辜时,虽然翻天盗首表现出无畏的模样,可心底还是不自觉的涌现出那些张脸。
本以为不会再想起的面孔姓名竟会那样清晰,而后徐老赢语气冰冷却直戳心底的询问,更让孟靶彻底慌了。
“徐行走饶命,徐行走饶命啊!”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慌乱的孟靶一头重似一头地磕到地上,祈求道:“当初是我猪油蒙了心,可如今我已痛改前非,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吧。”
“这求饶的模样可不像翻天盗首的风采。”
用金刚短剑舞了个绚丽的剑花,寒光流转间,徐老赢嗤笑道:“是否曾经有人也这样向你哀求活命,而你又是怎么答复他的呢?”
不停磕头的孟靶浑身一僵,嘴唇哆哆嗦嗦想要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
“你不死,我心难安。”
徐老赢笑笑:“这话不错,今日还予盗首。”
短剑脱手,如电寒光在孟靶周身大穴穿梭,纵横南境数十年的大,被斩成碎肉。
元洲剑者回头朝着目瞪口呆的卡巴道:“上一招霆闪,这是第二招,御离。”
徐老赢还记挂着试剑演招,可黑小伙卡巴哪有心情关注这个。
他正在重建自己粉碎的三观,在这南山涧上短短的,让他简单淳朴的认知里多出很多不明所以的东西。
其中最沉重的,便是徐老赢的身份。
他的老赢兄弟,是一个贪花好色的流浪剑士,为了给喜爱的姑娘送礼,甚至将价值不菲的灵剑都给典当。
这让黑小伙觉得亲切的老兄,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眼前这般可敬可畏的人物。
元洲...徐氏吗?
自己这样的人,真的配同圣人后裔结交吗?
“喂喂喂,说话啊?”
徐老赢看看黑小伙没反应,上前几步,伸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不会吓傻了吧?唉,没办法,以后弟妹就交给我来照顾,卡巴老弟安心的去吧...”
“你他妈的才被吓傻了呢!”
人在绝望的时候,总得有些精神力量支撑才能爬起。
而卡巴的精神支柱,就是自己的婆娘,当他听到眼前色胚竟打上这种主意后,他还哪里顾得上对圣人后裔的敬畏:“老子自己能照顾好,不用你,滚滚滚!”
“嘁!”
徐老赢略带遗憾地啐了声:“竟然没傻,有些可惜啊。”
打趣一句后,刚刚的隔阂仿佛消失,卡巴还是那个泰南街第一神剑,而徐老赢也还是那个最终女人心的海滩浪子。
又用精钢短剑舞了个剑花,徐老赢淡淡道:“等我处理了这些匪寇,回头就教你练剑。”
原本包围着两人的匪寇早已被徐氏行走的强势吓傻,此刻看到对方舞着剑花走过来,哪里还能升起反抗的心思。
齐刷刷地跪倒一片,泪声俱下的哀求中,全是身负血海深仇,无奈落草为寇。
“行了行了,全都站到这儿排好。”
提在手中精钢短剑就像指挥棒,徐老赢让这群山头的匪寇列队站成一排:“觉得自己不曾乱杀无辜的,上前说明情况,都有机会开口,不用争,不用抢,一个个来!”
孟靶拢共带了八十亲卫突围,徐老赢落到南山涧时用剑雨杀死十数,而后一招斩断翻天盗首左臂,逃了几十被幽凰猎尽,现在南山涧上只剩下二三十个匪寇。
本着不妄杀一名无辜者的态度,徐老赢让他们逐个上来接受询问,但能成为翻天盗首亲卫的人,又哪有什么良人。
罪孽至浅的,手上也有三五条无辜的性命,这里指的无辜,可不是围剿匪寇时的对抗和劫掠商队时的碰撞。
而是面对手无寸铁的平民,或是已经付出赎金的土豪乡绅,依旧不止杀性的暴虐。
简单盘问后一连杀死八位,终于让后头的匪寇受不了了。
“你就是想把我们赶尽杀绝!”
恐惧让年轻的匪寇生出无限愤怒,拾起地上的短枪,大喝道:“兄弟们一起上,同他拼了!”
“你好像觉得很委屈啊?”
精钢短剑在徐老赢手中跳跃,歪着脑袋的徐氏行走直视眼前手持短枪的年轻匪寇:“有什么好委屈的?全家被豪绅逼死,逃到山上当匪寇,转年就给山上弟兄领路,将逼死你的那家豪绅尽数杀绝,这姑且称作正义的复仇,可接下来又做了什么呢?”
“寒冬腊月将整个村子过冬的粮食抢上山,还将十数个少女掳走,他们兄弟情郎阻拦,便一刀砍了!一定很痛快吧?”
“不错!”
手持短枪的年轻强盗大声道:“我爹娘被豪绅威逼,可那群愚蠢乡民却不闻不问,小爷逃出村的那天便发誓,若有一天得势,定要让他们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懒得鸡同鸭讲,手中精钢短剑化作寒光,将年轻强盗叮在山壁上。
短枪咣当落到地上,让剩下的强盗浑身一颤。
“还剩八个。”
召回精钢短剑,徐老赢看都没看滑落山壁的尸体一眼,朝着剩下几人道:“怎么样,还有没有觉得自己不曾滥杀无辜,要出来聊聊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动手了。”
……
从南山涧回到旦木镇已经半天了,但卡巴的心还是久久无法平静。
晃过神来,依旧还是无法接受老赢兄弟到圣地天下行走的转变。
但凡读书识字,都能听过诸圣荡平妖族的故事,所以在卡巴心中,圣人后裔自然是高贵的,神圣的,可能.....
打破他多年认知的,是徐老赢在剿灭翻天盗匪后,那比拾荒者还滑稽的表现。
怎么会有圣人的后裔,会去捡强盗遗落的武器,搜刮强盗的尸体呢...
“甄家的货物不用赔嘛,修行要用的药草不用买吗,不摸尸体,哪来的钱!?”
理直气壮的徐老赢并没意识到,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打碎了黑小伙对圣地所有的敬畏。
圣人后裔好像同升斗小民,也没有什么不同啊......
“这群强盗,真是太穷了!”
徐老赢叹着气走入卡巴的院里,无奈道:“搜刮来的兵器、钱财凑一起,还不够抵甄家货钱的。算了算了,不提这糟心事儿,我们还是先来练剑吧!”
“啊...这就开始练...”
卡巴愣了愣道:“不用拜师什么的么?”
“诶?你这样说倒提醒了我。咳...”
徐老赢轻咳一声道:“这条反手剑练成之后,可以当做家传功法,如果以后你要开馆授业也行,但若是有人问起这套剑法是谁教给你的,你千万别说是我教给你的!”
“嗯!??”
卡巴越听越不对味:“这是为什么?”
“这里头的情况很复杂,很难同你解释清楚。”
徐老赢摊手耸肩道:“若是对方逼问得凶了,你就说是偶得奇遇,从剑谱上修行来的。”
“好的,我知道了!”
卡巴郑重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