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深点儿。”
“还有...怨恨?”
“是啊,怨恨。”
安定荒道:“明明为了家族牺牲赴死都可以的这些下人奴仆,当发现自己真的被主家抛弃以后,还是会怨恨,而怨恨,便是力量!”
“下属该怎么做?”
镇抚略带兴奋的请示道。
“他们会教你怎么做。”
雷泽神君俯视着那群跪在地上的弃子们,笑笑道:“因为世上最了解血楼和云氏的人,已经在我们面前了。”
……
对大多数人来说,意义这种东西,都是感情赋予的,而感情的建立很多时候,并不是自然的生发,而是有意的经营。
男人与女人的关系更是同样,你不动,我不动,渴望心有灵犀一点通,那么活该等到天荒地老人家才会知晓。
缄默的爱恋酿不出爱情的甜酒,只有疏离的苦涩,最终化作遗憾的腐臭。
就跟为人处世最浅显的那个道理一样,并非有可能才去尝试,而是先尝试,你才知道有没有可能。
擅长做计划的唐罗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耐心,每日同吃同住的室友情,便在不知不觉中生发出一些旖旎。
云大小姐每日会给罗老板炖汤,所以两人每日都有一段固定的相处时光。
“话说,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什么奇怪。”
“在此之前,你都没有见过我的模样,就说喜欢,这难道不奇怪么?”
“...你是不是把我的喜欢看得太肤浅了。我可不是那种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只要心下火热就随意许下诺言的毛头小子啊,我知道什么东西最重要。”
正在喝汤的云秀翻了个白眼:“花言巧语,男人觉得最重要的,不就是女人的容貌么。”
“也许吧。”唐罗耸耸肩道:“但我喜欢你,肯定不是因为容貌啊!”
“呵呵。”云秀不动声色的将汤碗放下,笑问道:“你是说我长得不好看?”
“好看,只是跟你其他优秀特质相比,出众的容貌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隐约感受到杀气的罗老板立刻找补,一本正经地夸赞道。
“油嘴滑舌。”
……
朝昌内城,新云端议会
十二位议员齐聚一堂,神色凝重。
桌上有一封刚被拆开不久的信件,上头是龙西联盟之主向朝昌发出的申请。
说是想在陵江口岸新建一处码头,并在朝昌设立一个据点。
若是换做其他豪族世家,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朝昌里头的世家据点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龙西联盟并不是这样。
申请书上写得十分清楚,这是龙西联盟的据点,而不是西陵唐氏的据点,这也是众人最是踌躇的地方。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已经雄踞陵江两岸的龙西联盟下一步发展不是向南就是向北,那位唐志盟主更是图谋甚大,谁也搞不清楚,这所谓的据点究竟是什么图谋,自然不敢轻易应允。
可世间的规则就是如此,人家客客气气的向云端议会表示尊敬递上申请,给出的理由也很是充分,若是驳回便是在与这头盘踞陵江的猛虎交恶。
要知道朝昌通往龙州内陆的水道,八成要走龙江一道,可雄踞陵江七城的唐氏若是在两江交汇处设卡,就会让朝昌商人无比难受。
若走到那一步,明面上的损失只会更大,所以拦是肯定拦不住的,关键是要商量出一个限制和约束的办法。
朝昌进进出出的生意都已有主,议会十二张坐席也已经占满,他们可没有要分润给龙西联盟的意思。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回复龙西唐志,朝昌城欢迎所有怀揣善意的伙伴加入。”
带着墨绿扳指的新晋议长叶擎苍最终拍板,通过了龙西联盟的驻地申请。
四百六十九章:中州大事
外界的纷纷扰扰自然与此时的唐罗没有关系,虽然灵力利益强盛,但将它们全都装在星子里的唐罗,看着就像个彻彻底底的文弱书生。
而这也成了最好的伪装,让云秀放下了所有界心,以至于谈话的内容都越来越随便。
不知什么时候起,那个孤单的小人儿心门被撬开一道缝,她开始尝试主动去了解这个谜一样的男子了。
“你多大啊。”
“唔,四十六七?”
“不会是假的吧?”
“记不太清了,但前前后后加起来,确实有这么大。”
云秀自然不知道唐罗说得是前后两世加一起,只以为是因为对方一直在苦修所以不知岁月,心生怜意的同时也不由得有些敬佩:“那你的资质真好啊!”
“还行吧。”
唐罗先是谦虚一句,而后回问道:“怎么突然问起我的年龄来了?”
“问问嘛。”
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云秀将左鬓的发束轻轻拨到而后,拿着羹匙拨弄着碗中如花般的菌菇,又问道:“出来那么久,不担心家中妻儿吗?”
唐罗扬起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牙齿:“醉心武道,无有妻儿,所以孑然一身!”
哪怕不抬头也能感受对方炙热的目光,云秀请咳一声,强忍羞意道:“随口问问,快喝汤,别看我。”
“哦~”
顺从地将目光移开,唐罗又呼噜呼噜喝起汤来,一口气连饮数碗,回过神后却发现对坐的女子正在发呆,遂将汤碗放下,柔声问道:“是想什么?”
“没什么。”
回过神来的女子笑了笑,伸手比划着已经见底的汤锅道:“这些就拜托你了,我已经够了。”
“这可不像你平时的饭量啊。”罗老板拿着汤匙又给云秀了一勺,轻松道:“安心啦,我们这么早就把情报送了出去,你哥他们肯定能想到方式应对的,以云家的易容术,只要隐于人海,自己不跳出来谁能找得到,放心放心,肯定没事的。”
“你说得对。”
虽然被放逐云氏,可云秀的一颗心还是挂在龙渊的族人身上,那可是云祖留给后人最后的避难所,希望可以保得家人平安吧,云氏已经再也经不起动荡了。
……
龙州历1786年
三月三,清晨润雨
两个小人儿坐在房檐下听着哗哗雨声饮着暖汤,对于南街坊市的摊贩来说,雨天便是歇天。
而每年三四月,更是时不常有连续数天的大雨,而这也让两人有了难得的闲暇时光,终于不用赶着出摊上货,而是能够好好歇歇,听听雨声。
毕竟充实的生活也是要有些调剂的,天天拿牛肉、面团研究劲力也不是个事儿,总得让人停下脚步,与自己的内心好好独处一番。
比如眼下这喝汤听雨就很不错,只是这样美好的意境,却没有打动身边的小财迷。
捧着碗的云秀仰着小脑袋望着阴云密布的天气,愁容满面:“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从天象看。”唐罗老神在在道:“至少还得三五天。”
“好吧。”得知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后,云秀显然又琢磨起其他事情来了:“那我乘着这两天去南营看看,有没有机会把仙云魄搞回来!”
大小姐的突然上进让唐罗差点没被一口汤呛死,艰难咽下后,连忙劝道:“你可安分点吧大小姐,燕云宗师加半只仙云魄这是什么组合你心里没数么,这本就是云祖为云家功法设计的神器,项燕拿到,绝对会废寝忘食的研究它,不用想也知道,这种事情肯定没机会的。”
“说的也对,那我去内城看看,有没有中州的消息。”
说着说着,云秀幻化成一个皮肤黝黑但眼神灵动的青年,就连声音也换了一副:“你现在身子虚,不要乱跑,受了寒可就不好了,我去去就回。”
“我知道了。”捧着汤碗的唐罗笑着朝云秀点点头:“早去早回啊!”
云秀开启灵界通道离开了小院,而唐罗依旧在屋檐下听雨,感受着初春寒雨洗涤万物的景象。
可一直等到深夜,那个说要去去就回的女子,却还是没有回来。
唐罗的表情,也随着越来越大的春雨,变得越来越冷。
一阵微风撕开雨幕,回旋在院角,露出如人熊般壮硕的影子。
“馆主,有大事发生了!”
“讲。”
“前几日督天王巡风、林两部出动巡天神舟攻破了沧溟山,历时两日两夜,以督天王巡风林两部大获全胜告终。宗主焚空战死,大长老栾烬在逃,其余长老、客卿、弟子或死或俘,焚岛一脉彻底覆灭,督天王巡风部的新巡天使安元希记了首功。从中州传回的消息看,御兽宗的曹兽王也出手了!”
听着方熊的禀报,坐在屋檐下的唐罗不由得双拳紧握,心中却也是暗暗吃惊。
督天王巡的能量,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本以为要剿灭血楼与焚岛,督天王巡怎么也得借助三界圣地的威势,可眼下仅凭他们自己,甚至连那位闻名遐迩的曹大都督都没有出手,仅凭两部之力便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一个老牌宗门抹除,实在是有些可怕。
而唐罗也隐隐感觉到,为何云秀会迟迟不归了。
果不其然,刚说完焚岛的消息,方熊便说起另一个更加惊爆的消息。
“督天王巡大都督曹瑾瑜挂帅出征龙渊征讨血楼,重伤血楼之主闻人元武,山部巡天使,雷泽神君安定荒率部攻破龙渊小灵界,俘虏血楼余孽近万人。”
“血楼不过一个破败的杀手组织,哪来的万人俘虏!?”
发现这消息漏洞百出的唐罗立即朝方熊下令道:“让风媒属去查,我要中州龙渊之战的所有消息,越详细越好。”
“是,馆主!”
方熊应诺一声后,又朝唐罗道:“还有一事,便是云端议会通过了龙西联盟在朝昌修建据点与新港口的申请,正有一支船队从兰山城发向朝昌,馆主要不要前去接触下?”
四百七十章:寻人
“来得这么急?”唐罗皱着眉头,心中暗忖。
高速发展的龙西联盟将来一定会和朝昌碰上,可这个将来,并不是眼前几年或是十几年的光阴。
因为眼下对龙西联盟最重要的是,便是将本族族力恢复到唐弥两族战前的程度,还有消化和重新分配陵江水域内部的资源,加上应付四面八方源源不断赶来投奔龙西的难民,一个人掰成八个都嫌不够,为何还要分出力量前来朝昌。
依照之前族长运筹帷幄静水流深的性子,是绝不会犯如此浅显的,贪功冒进的错误的,难道是因为自己?
沉吟片刻的唐罗朝方熊道:“龙西联盟来到朝昌,短时间内所有家族的眼光都会聚焦在其身上,在据点建立完毕之前,都不算接触的好时机。通知杜先生,将星馆不必理会龙西船队,注意隐蔽,接着查朝昌牙行,等龙西据点成立,再巡机会接触,退下吧。”
“尊令!”
人熊般壮硕的汉子如柳絮般飘起,消失在雨夜中,至始至终没敢怎么抬头的他自然没有看见,屋檐下的唐罗,脸色究竟有多么阴沉。
对眼下的唐罗来说,能称得上紧要的无非是两件事。
第一件是完成与陈梦庐的承诺,为其输送首批天资不凡的弟子,而从目前的进度看,将星馆的小伙子们还算得用。
毕竟这些家伙都是唐罗从赤霞山百余万难民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个个资质不凡,量身设计的武道套餐加上几年如一日的打磨锤炼,能够做到如今程度,亦在情理之中。
所以对于和陈梦庐的约定这块,唐罗从来没有担心过,只是谁能想到,十拿九稳的第二件事竟然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他真想把云冀拉到身前,敲开他的脑壳看看,里头装得是脑子还是屎,不然怎么会提前得到消息,还能把事情做得这样零落!?
花了多大的精力,他才将云秀的心房撬开一丝,眼看着两颗孤单的心就能相拥一起了,却出了这样一档事。
这下好了,前期的努力都白费了不说,最怕云秀犯傻,在这不清不楚的时阵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