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货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邪术,不管他烧得是啥,虚空之胃从闻到气味开始,便不断发出贪食信号。
如果是饱腹状态,或是神魂尚存的时候,唐罗当然能够轻易抵抗这种饥饿判定,但他现在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修复经络上,只要一闻到食物的气味,当时就缴械投降了。
虽然天哥儿之后再也没有去而复返,只是放下食物就走,但唐罗总感觉对方第二天来收碗的时候嘲笑自己!
每一天,唐罗都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顿,吃完以后便不能再吃了,不能让天哥儿小瞧自己,要让他明白自己是个拥有坚韧不拔意志的武者。
而到了第二天,除了重复一遍誓言自我鞭挞外,并没有一点儿进展。
就在唐罗以为自己将沉沦于天哥儿的美食地狱时,情况终于发生了改变,天哥儿的伤,好了!
伤好的第一天,天哥儿便又恢复了工作,每日清晨离家,然后很晚回来,有时甚至一走就一天。
而唐罗的经络修复,也在稳步进行中,就跟衍善判断的那样,想要完全恢复功体,真是一件浩大的工程。
好在星辰阁运转稳定,新生灵力不断涌入,肉身一天天强健起来,大大增加了痊愈的速度。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唐罗与天哥儿在各自的领域努力着,天哥儿还是会在唐罗窗前絮絮叨叨说着一些碎片的故事。
里头有如今朝昌是怎样崩坏,商人们全都朝钱看却没了良心;也有一些依旧凭良心做生意的小商家如今在朝昌生活的怎样艰难;还有很多朝昌人依旧以为现在做主的是城主云秀与云端议会。
三百六十五章:儿行千里母担忧
这些碎片的聊天也让唐罗更加了解了这个名为朝昌的巨城,而这也让他更不明白天哥儿留在朝昌的目的了。
时隔半月,唐罗终于在天哥儿自说自话的时候搭腔了:“眼下零落的云氏想要复辟或是夺回朝昌,只有两条路。一是积蓄力量;二是借助其他的力量支持,与其这样留在朝昌探取些不痛不痒的情报,还不如潜心修炼,或是另觅他法来的收益高!”
“谁跟你说我留在朝昌是要复辟了?”
天哥儿听到唐罗出声,先是一喜,待得听完对方的话后,嫌弃道:“怎么武者的脑子里都只有打打杀杀,眼下项氏将朝昌治理的不错,百姓安居乐业,商人们也有钱赚,就因为云氏要夺城所以掀起站端,那大战将起,到时候朝昌地界的几千万人怎么办?”
“如果不是为了复辟,你留在这儿干什么?”
唐罗眉毛一挑,奇道:“难道是要报复项氏?也对,项氏是云氏亲族,却在云氏衰弱之时玩了手取而代之,云氏族人应该恨项氏入骨了吧?但项氏本就是云氏亲族,武力倚仗,得了云氏宝库密藏后,更是挤进龙州豪族之列,要图谋这样的世家,仅你一人留在朝昌,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所以说,你们武者的脑袋里,除了打打杀杀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听着唐罗自以为是的话,天哥儿气恼地伸出食指推了推唐罗的脑袋道:“我留在朝昌,可不是为了复仇、复辟这样的蠢事。况且,屠灭云氏的又不是项氏,就算是想要报复,也不该找他们啊!”
被推了脑袋的唐罗没有作声,因为他不知道如何搭茬,难道说:那你说说是谁灭了云氏。
如果天哥儿的答案是元洲徐氏,唐罗该怎么办,承诺以后帮忙复仇吗?
而天哥儿看着唐罗默不作声,也是叹了口气道:“其实,确实有不少族人还想着报仇和复辟,可能你这样的想法才是对的吧”
天哥儿失神的望着窗外,满是回忆和思念的神色。
唐罗心中不忍,开口安慰道:“原谅永远比憎恨困难,能够放弃仇恨的人才最了不起。”
“噗嗤。”
正失神的天哥儿听到唐罗的安慰,忍不住笑不出来:“想不到,你这个笨蛋也会安慰人呐。但这种漂亮话就别说了,选择原谅,大多是无能为力罢了。那些明知对手强横却还坚定复仇的弱者才了不起,我这样的,也就是懦弱,有什么可了不起的。”
“我只是太喜欢这儿了。”天哥儿伸手挥了挥,就像是在抚摸空气:“朝昌的人、朝昌的水、朝昌的市场,只要能留在朝昌,我就觉得幸福。我从小就在这儿长大,后来去过很多地方,但没有一处,让我有家的感觉,所以我回来朝昌,只是因为我想生活在这儿,并无其他。”
如果生活真的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那些被项氏抓来的云家族人还被囚禁在上城区,自己身为云氏后裔,又怎能心安理得的幸福。
但只要把他们救出去,自己就能一直在朝昌生活下去,哪怕隐姓埋名,哪怕改头换面,只要能留在这儿,就可以。
想到此处,天哥儿又变得干劲满满,瞅了眼床上的唐罗,转身离开。
……
龙州历1785年八月十五
截江城、首座府
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唐氏的家宴却少了一人,每当徐姝惠看到那张属于长子的空座,脸上便会浮现自责与愧疚,但一转脸,却要笑盈盈的对着新媳妇说话儿,看得首座大人心疼无比。
谁能想到一向懂事的长子使起性子来竟也是天骄规模的,连游方都不留,便离开龙西,一走便是数月。
根据宗所的推算,唐罗携带的锻体丹与灵物,最多只够他在外生活三月。
可如今早就过了三个月,宗所风媒却还是没有收到唐罗的一丝风声,难道赌气赌的连修炼都不要了么。
这种行为让全族上下皆是有些恼火,可不管加派了多大的搜寻力度,唐罗都跟人间蒸发一样。
“明天我便通知风媒属,悬以重赏,将逆子出走的消息遍传天下,一定将他带回夫人面前!”
正在吃饭的唐星一哆嗦,从小到大,他就没见父亲发这样大的脾气,心中暗暗祷告。
伤心的徐夫人正愁没有发泄的对象,首座大人便勇敢的撞了上来,委屈与自责一下子涌上心头。
“你这木头,是要儿子恨死我嘛!”
眼泪自徐姝惠嘴角滑落,瘪嘴委屈道:“儿子正在生气,你还要把他抓回来,他现在一定恨死我了,觉得我是个蛮不讲理的母亲,呜呜呜,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说到伤心处的徐姝惠捂着脸啜泣,急得首座大人满头大汗,最终无法可想,一把将夫人抱起,丢下一句你们自用后,便消失在了宴厅。
这是身怀有孕的唐贞第一次正式参加唐氏的家宴,突发的状况让她将眼睛瞪得溜溜圆。
“额母亲大人还是跟少女一样。”
唐星酱着一张脸为唐贞解释道:“你以后就知道了,母亲大人是把你当家人,绝对没有看轻你的意思”
挺着孕肚的唐贞看了眼夫君,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而唐暖暖则是跟个小大人一样,从头到尾都只吃着碗里的饭,无比认真。
……
龙州历1785年
九月初
又到了每年一度唐氏与北邙交易的日子,俗话说得好,金九银十。
随着进入秋收时令,不管是势力还是个人的资金都会显得宽裕起来,所谓家有余粮,心中不慌。
每到九月、十月,商人们便会齐齐行动起来,特别是龙西这样的新兴势力,更是格外受到商人的青睐。
因为陵江两岸七座大城全在龙西联盟治下的缘故,导致这儿的秩序尤为稳妥,对于商人来讲,再没有比安全更能吸引人的东西了。
而北邙选在这个时候进行交易,也是有这方面通商的考量。
唐氏这边负责交接的是六长老唐高与分宗代表唐鸣,而北邙姬氏那头则是戮仙军统领,姬玄远。
三百六十六章:北邙来讯
如往年一样,三百万株灵药宝草如约而至,得用的掌柜们在分宗代表唐鸣的带领下清点数目入账,而六长老唐高则是对远道而来的戮仙军统领姬玄远进行接待。
推杯换盏,相谈甚欢,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却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可其中有多少真诚,只有两人心里清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姬玄远示意唐高屏退左右,并将姬复承诺唐罗的灵草培植之法取出。
“这枚密简中,有三十二种灵药宝草的培植方法,正对应兵锋锻体丹三十二味灵药。六长老请收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姬家能够信守承诺交付灵草都已经很不容易了,竟然还会再付出一套灵药宝草的培植方法?
要知道这种东西可是堪比顶级秘术的宝藏,寻常药师只要学会一两种灵药宝草的培植方法,便能入世求个众生荣华,而姬氏竟然一口气给出了三十二种?
面对这样天大的诱惑,唐高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心生警惕,惊疑道:“敢问统领,这是为何?”
看着唐高重利当前却还这般谨慎的模样,姬玄远眼中露出几分赞许的神色,随口解释道:“前些时日唐天骄跑来北邙与圣子见面,考虑到唐氏如今雄踞陵江七城,日后修行不灭战体的弟子将会越来越多,便赐下灵药配置之法。”
虽然姬玄远一番话说得高高在上,但唐高哪能不明白,这其中一定有唐罗的付出,不然这姬氏哪肯这样大气。
前两天议会上,宗正还在为唐罗久久未归的情况大发雷霆,而这转眼这小子又为家族立下一功。
感叹的同时,唐高也放下了心中警惕,接过密简恭敬道:“多谢圣子厚恩!”
作为一个商人,六长老从来都不吝啬嘴上的漂亮话,而姬玄远看着唐高恭敬的模样,也是格外受用。
正事一毕又是宾主尽欢,歌姬舞女载歌载舞,直到晚宴之后唐鸣来到宴厅,以眼神向唐高传达物资已经入账完毕的信息,这场满是欢声笑语的宴会才划上一个句号。
不胜酒力的戮仙军统领起身请辞,六长老唐高再三挽留未果后,扶着姬玄远的小臂将其送道门口。
而醉眼朦胧的姬玄远很是满意唐高的态度,痴笑道:“这龙西山好水好,不像北邙,穷乡僻壤,丘陵大泽。像这样的歌舞美姬,便是在北邙最大的城市中也难以得见一回。”
“统领大人若是喜欢,高便将这些歌女舞姬全都送给大人。此去北邙数万里,旅途枯燥,也可以听听小曲解闷,岂不妙哉。”
姬玄远有些意动,却还是摆摆手推辞道:“还是算了,这些美姬都是六长老府上的美人,玄远哪能夺人所好!”
“统领这样说,便是把高当外人了!姬唐两氏名为盟友,实则兄弟,区区几名歌女舞婢算得了什么!”
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唐高把这姬玄远臂膀,朝管家扯着嗓子道:“让白大家速速安排,将今晚的歌舞婢女全都送到统领大人的车架上,一个都不许少!”
“诶!”姬玄远抓着唐高的臂膀,假意推脱道:“六长老这是做什么,若让其他人听见,还以为本统领是贪图美色之人呢!”
“英雄爱美人,乃是天经地义的道理,统领大人人中龙凤,这些婢子能够跟了大人,才是天大的福气!”
唐高将姬玄远的手臂推开,大包大揽道:“这事儿统领就别管了,高定为统领安排的妥妥当当!”
“哈哈哈,如此,便麻烦六长老了!”
露出了男人都懂的酣畅大笑,醉眼朦胧的姬玄远走出门去,被几个戮仙军战士接上龙骧战车。
而进入车厢后的姬玄远哪还有色授魂与的醉样,眼中只有如水的阴沉。
随着府门缓缓闭合,六长老唐高脸上的谄媚讨好也越来越淡,最终只剩古井无波的平和。
“备车,去宗所。”
朝身旁的管家淡淡下令后,唐高便站在院中,迎着月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
兰山城、唐氏宗所
从唐罗四月末留书出走直到今日,已经过去整整四个月了,按照唐天骄的食量,那三个极品太岁早该在一个月前便耗尽,本以为唐罗赌气出走只是做个短途旅行,现在看来,对方好像已经打定主意要去看看世界。
而向来鼓励族人游历的宗所这一次却因为唐罗的出走而大发雷霆,作为管理阿兰山闭关所的部门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因为很多族老将唐罗的出走归咎到宗所对闭关所管理松懈。
宗正在议会上大发雷霆,与闭关所有关的族子全遭了秧,律所的禁室不知多少天都没有空位,全都是在惩罚统管阿兰山闭关所的族人。
兰山城宗所上空愁云密布,本就严厉的宗正这些日子就像是吃了枪药,所有族人只要一看到便吓得两腿发抖,生怕出现什么错漏。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唐高的车架停在了兰山城宗所的门口。
“宗正,看我给你带什么好消息来了!”
唐高怀揣着密简,连通报都等不及就闯入了宗正唐祖的议事厅,刚一进屋便惊了一跳。
宗正唐祖、大长老唐思源、族长唐志、截江城首座唐森四人全在,而且具是脸色凝重。
宗正唐祖最重礼法,看见唐高未经通传便擅创议事厅,便训斥道:“身为唐氏长老,却还没改掉自己冒冒失失的脾性,出去!”
一看这儿便是有要事相商,若是往常唐高走了就走了,但如今他觉得,只要不是灭门的祸事,就没有什么比他怀里的密简更加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