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见战斗力 第401节

笑眯眯的徐老赢接着道:“别人总以为父亲不离开赢城,是想将曾经的屈辱讨回来,只有家里人知道,成就行走之位后的父亲是最忙的,因为他要开始修行已有的剑意了。仅仅三年时间,他便修成三十余种剑意,记得有年全家在一起吃饭,祖父就问父亲,为什么他当时不先已有修剑意拿下行走之后再悟剑意。”

“父亲说,如果他先修行已有的剑意,或许五六十岁都无法创造出灵犀剑意。”

说道此处,徐老赢叹道:“以前我总以为,是因为我的天资纵横才用这最低的九品血脉以下克上夺得行走,现在想想,若是没有这血脉,或许我早被隐没在徐氏那群天赋纵横的剑者之中了吧。”

“其实,跟祖父和父亲的剑道天赋比起来,我这剑道资质,着实一般。只是走运,恰好能修行四大无上剑体中的“通冥”适性还不错。加上血脉特性,除了让我能够领先别人一步外,修行房中术还能提高我的精神力与控制力,与剑体特性相互增益,这才又领先其他人一步。”

洒脱的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徐老赢摸了摸后脑勺道:“要是剑体修为相等,灵力修为相当,我怕是早被别人打败了,也许就是因为剑主看出来这点,才会破例将御虚幽凰和泫金龙魂两件神器赐下吧。偏偏以前我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天赋纵横无双,现在想想,是不是有些可笑?”

“你今天是怎么了?”唐罗皱着眉道:“多愁善感得跟个小姑娘似的,天下哪有什么如果,血脉也好,资质也罢,你能领先别人两步,就是领先别人两步,假设有没有这种事,根本毫无意义,难道你忘记了自己的梦想吗?”

“唐罗说的没错。”姬复也适时的附和道:“世间所有的强者,都是将自己身上某种特性发挥到极致的人,就算按照你这样的说法,将所有人拉回到同一水平线上,差距依旧会存在。悟性差距,根骨差距,天赋差距,自律差距,甚至身形差距,只要有人的存在,差距便永远不会消除。与其悲春伤秋,不如把握好当下,看看自己的特性发挥到极致后,能不能走上那真正的绝巅才是!”

人生难得三两知己,徐老赢朋友虽然不多,质量却是奇高,这骤然出现的软弱刚刚升起,便被两个兄弟连珠带炮似的打消。

“扯远了扯远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徐老赢借着道:“其实我要说的是,如果徐氏的行走,都放弃了领悟新的剑道,那么上行下效,万一以后徐氏的那些小子不愿意领悟新剑意。而是一个个抱着原有的剑意吃老本,那么徐氏剑修不就亡了嘛!所以我不能这么做!”

“要嘛成就剑圣开山立派,要嘛憋不出来泯然众人,徐老赢虽不是什么圣贤,也不能丢了徐氏历代行走的脸面!”

说这话的时候,徐老赢脸上有一种唐罗和姬复从未见过的认真,那种认真,是一种名叫责任的情感,更是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

只是这种执拗,还是看得唐罗连连摇头:“凭你一个人做一件事就能让偌大个徐氏剑修亡了,真不知道是说你谨慎好,还是自大好!”

“这不是说万一嘛。”

徐老赢很是骄傲的挺了挺胸道:“你别看我在外头夜夜笙歌的,我回到赢城可正派了,很多族中的年轻人更是把我当成榜样我给你说。”

“所以你就不回去了呗。”唐罗一针见血地戳破了徐老赢的吹嘘,然后淡淡道:“行了,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随便你吧。”

“但是。”话锋一转,唐罗又道:“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主意,随时开口。”

“没错。”一旁的姬复亦是点点头,朝着徐老赢激赏道:“能以荣辱为重,义弟不愧徐氏行走之名,不管是五十年还是一百年,只要义弟成就剑圣之位,其他建立山门的琐事,大哥一并为你办了!”

所谓的傻人有傻福可能就是,当你做出一个损害自己利益的愚蠢举动时,会有一个贵人看见,并因为种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而给予你更大的补偿。

对于这种福报,唐罗只能表示自己羡慕不来。

三百一十章:崖葬

被王禅的事情一搅,徐老赢终是没了参加孟夏跳月节的心情,姬复也适时地向徐老赢发出了邀请:“凌霄宗有位剑术大师凌夙,偶然得悟一门天罡剑意,经过数年研究,已臻圆满,想请义弟帮着参详参详!”

好剑、好色、好书画。

刚刚还愁容满面的徐氏行走听到这话,哪能坐得住,心中想着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好理由说服王禅,不如跟着姬复和唐罗一起,盯着他们才好。

连犹豫都没有,便接受了邀请,与三人一起去了凌霄宗。

作为一个传承千余年的隐世宗门,凌霄宗在上古时便是道门一支,只是后来道门式微,被妖兽屠戮,原本盛极一时的道门也就分崩离析,零落在天下各洲部,有的还能寻到踪迹,有的却已经没有音讯。

凌霄宗算是上古道门还算健全的一支,起码保留了完整的传承,特别是本脉功法冲霄玄凌经更是地级上品的功法,杀法秘术一应俱全,特别是由冲霄玄凌经孕育出的天罡战气更是刚极刚极的灵力,比之先天剑气亦是不遑多让。

能以这样狂猛灵力为基础领悟出的剑意,自然是刚猛无俦,也难怪徐老赢这位圣地传人会动心。

虽然凌夙与徐老赢差了五十多岁的年纪,但修行这种事,达者为师,两人具是对剑道有着独到理解的剑客,刚一见面便天雷勾动地火,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插不上嘴的姬复与唐罗陪坐一会儿后,便默默离开。

就这样,徐老赢便在凌霄宗住下了,除了每日与凌夙剑宗谈论剑道外,便是为凌霄宗的门人讲剑,只是腰间的几个银戒指像是钩子般撩拨着他。

终于,在凌霄宗住了十天后,这位徐氏剑者忍不住了,找到了姬复道:“咳...大哥,这几日小弟已经想通了很多关节,对说服王禅也有了不小的把握。”

“哦?”姬复眉毛一挑,没有一丝怀疑,干脆道:“既然如此,大哥便在这儿,等着义弟的好消息了!”

没想到姬复这样好说话,徐老赢大喜道:“好咧!”

正要转身离去,又想起那个难缠的表弟,忙回身找补道:“大哥,替我转告表弟,我先走了。在没有我的消息之前,你们不准对王禅采取行动!”

“大哥省得。”

获得姬复承诺的徐老赢美滋滋的下了山,换上了土人的服饰,看了眼那几个被摩挲地发亮的银饰,满脸兴奋的往仙青山方向御空而去。

真正的君子,才不会让痴心的女子等得太久,那几盏为他燃至天明的油灯,岂能被辜负。

御剑而行小半日,徐老赢便回到了仙青山地界,想起那群淳朴的土人与载歌载舞的晚会,只感觉空气都是香甜的,脸上闪过一缕痴笑不说,心中更是火热。

只要再翻过一座山就是熟悉的扎坝土寨,徐老赢便想散去遁光,步行入寨,可敏锐的六识却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原本清新的空气中,竟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和焦炭味,徐老赢脸色一变,遁光更急,几个呼吸间便翻过了大山,看到了已经面目全非的土寨。

坚固的碉楼被炸开一个个大洞,焦黑的木炭压着分不出性别的尸体,土寨中老人们的头颅更是被累成了京观用以彰显行凶者的武功与霸道。

那些被垒在一起的尸体和头颅,十天前还是鲜活的生命,可十天后却成了尸骸,传承千年的土寨更是被付之一炬。

徐老赢阴沉着脸落入已经成为鬼蜮的土寨中,胸中的怒气几乎要喷发出来,走到那座高大的京观之前,这位动了真火的徐氏剑者唤出神剑。

金芒吞吐不定的御虚幽凰神剑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咬着牙的徐氏行走朝着京观上那些无法瞑目的头颅,咬着牙道:“徐老赢在此起誓,不论是谁犯下如此恶行,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不死不休!”

剑者的誓言从来不会打折扣,跟何况已经和这些土人有了深厚感情的徐老赢。

徐老赢用了两天时间,将土寨中的三千九百二十四具尸骸送入仙青山北面的一个个崖洞中。

在土寨的风俗中,崖藏是最郑重的方式,通常是长寿的老人去世后,其子女按老人生前的嘱托,将其背至事先指定好的高山崖洞中安放,再用大石将洞口堵严,也有土人临死之前,自己走入隐秘的山洞坐以待终的。

或许是从没想过土寨会被人全灭,以至于整座仙青山背面,只有几十个空置的崖洞,剩下的,全是徐老赢临时开凿的。

将最后一具尸骸送入崖洞,徐老赢瘫坐在崖边,掏出了那几个银色的戒指,想要套进自己的手指里。

表情木然的徐老赢脱下了土服,将其叠好放在了山壁之前,望着崖壁上整齐排列的墓洞,眼前浮现起一张张土人的脸。

世人皆道土人蒙昧,难以教化,可真正在土寨中生活过的徐老赢却明白,这不过是世人的偏见而已,他们豪迈直率,天性淳朴,更是善良乐观,即便是在贫瘠的仙青山中,也有种自得其乐的生活态度。

除了文字和语言不通,这儿的土人要比中州那群自诩开化的文士真诚百倍,而这个的服饰、木器更是堪比艺术。

就是这样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一个拥有千年传承的土寨,就在顷刻间沦为废土。

徐老赢不由得想起了徐氏某位剑主说过的话“剑者,凶器也,不得已而用之!”

毁灭对于强者来讲,真是太容易了,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圣地封王的原因吧。

将腰间的几个戒指取出,想要戴上,可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无法让女孩儿的指环套上自己的手指,只得取出一柄长剑,将剑疆系在剑首的皮绳,通常是猛兽的筋解下,把所有戒指都串在了一起,挂在了脖子上,放入衣领中。

“我要走了!”挂上指环的徐老赢朝着崖壁轻声道:“放心,教我的东西我都记着呢。”...

三百一十一章:不抛弃,不放弃

敲了敲胸膛,徐老赢认真道:“zaduomu,zhamumuzhe。”

这句话是扎坝的土语,意思是扎坝人从不说谎,就跟石头一样实诚,连大火都烧不裂!

……

回灵山

五衣教

话说半月之前,吃了败仗从鬼王岭逃回来的步军统领们皆是惴惴不安。

这是自血狮大宗降临北邙后,五衣教第一次失败。

特别是那十几柄入阵的魂兵更是让五衣教的战士们打从心底发颤,这是五衣教的灵阵第一次被破,也击碎了五衣教信众的无敌信念。

就跟所有的乌合之众一样,这种利用信仰组建起来的武装力量只能够打顺风仗,而一旦遭遇挫折,便会迅速丧失勇气与战意。

就好像鬼王岭的山门前,真正会让五衣教溃败的如此之快的原因,不过是因为那几位步军统领失了勇气,一看抵挡魂兵不成便心生怯意,并将心腹召集一起准备随时撤离,而那群普通武者本就跟不上魂兵速度,更谈不上应对,这才死得干脆利落。

没有将领上官稳定军心,加上后面的战士看着前面的战士被魂兵割稻草一般的杀死,这才溃不成军。

而一逃回来的几位云虎将军就后悔了,血狮大宗的手段,他们是了解的,那是个动则就要灭人满门的屠夫。

这半年来,为了补充生员与物资,他们已经灭了岷山一带十几座山寨,其手段之残忍,就连这几个原本便称作人屠的强者也觉得惊悚。

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北邙人,虽然他们中大多都有着悲苦不堪黑暗的过去,但终归对这片土地还是有归属感的。

可入了五衣教之后,短短半年时间里杀的人要比前二十年的总合还多,更要命的是在这种狂热的氛围下,肯本由不得你说不。

原本他们逃回山门,是想着跟以前一样,一个地方混不下去了就另起一座山头,可是想到近半年的所作所为,他们知道,整座北邙已无他们的容身之地。

即便是绿林匪道,也是要讲仁义规矩的,这种话乍一听好像很扯,毕竟在很多人看来,强盗土匪还讲仁义规矩,这不是笑话吗。

可事实上,越是这种野蛮混乱的所在,便对规矩阶级越是重视,混绿林,最重要的便是义气和面子。

因为这些所谓的劫道强人,本质上就是一群弱者,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或是犯下了承担不起的祸事,又有谁愿意隐姓埋名,落草为寇呢。

这其中自然有些良知不悯的好人,但更多的则是因为自己的悲苦,而将暴力施加给他人的凶徒。

可即便是这样一群人,也有这自己一套学问和规矩。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匪盗们的边界感是很强的。

不论是小贼也好,大盗也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动区域,他们将这称为地盘。

所有捞过界的轧道行为,都会被视作别人的挑衅,而受到挑衅的强人,只有一种回击的方式,那就是拼命!

你动我的饼,我就要杀你,就是这么简单。

而就算是劫道的强人,也有自己的底线,比如有些人不杀老人孩子,有些匪盗劫财不劫色,有些势力强大的山寨,甚至庇护一方平安,深受百姓爱戴。

所谓盗亦有道,便是在解决温饱之后,即便是强盗,也要做点能让自己良心过的去的事。

可教派不是这样,五衣教的教化,简单粗暴至极,便是臣服和死。

你要么抛弃本身的信仰投入五衣教的怀抱,要么和自己的信仰一起去死,根本没有第三个选择给你。

北邙的土寨,大多都是传承久远的文明,他们大多有着自己的信仰,比如日月星辰,比如山川大河,甚至是某种神灵化身,妖兽图腾。

这些信仰经过几百上千年的发酵,已经成了刻在土人骨子里的一种文化,强用暴力压服的结果,便只有引起巨大的反弹。

而杀了那么多人的五衣教,已经被无数被忙人恨得咬牙切齿,几个云虎将军如果脱离五衣教,很可能被几个大势力,追杀致死。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只能认命的留在回灵山上,等待血狮大宗的制裁。

惴惴不安的几位步军统领和山门中那些被魂兵吓破胆的信众们终于等到了周天星斗的光华,如天人般从星光中飘落的血狮大宗神态语气还和出征时一样温和。

“这次失利,乃是本宗小看了北邙的强者,才会让本教造此大败。几位统领当机立断,将教众兄弟及时救回山门,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血狮大宗进入山门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认责,这让几个步军统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是本教遭此大败,元气大伤,更让本宗痛心的,却是教众数千名兄弟被鬼王山俘虏,不知将会遭受怎样的虐待!”

头戴冕旒的王威望着回灵山的信众,动情道:“那些都是本教的手族兄弟,本宗又岂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落入敌手,只是无奈对方势大,本宗寡不敌众,败退下来!”

说着,王威脱下了上衣,回灵山的信众们看见了血狮大宗胸膛上那个尚未痊愈的大洞,这该是怎样狂猛的攻击,才能在如此强者的胸口留下贯通伤口啊!

几位云虎将军面面相觑,没想到血狮大宗能为他们做到这一步,而那些信众更是感动的涕泪横流,怯懦与懊悔随着眼泪一起淌下。

“身受重伤”的血狮大宗却无比平静,朝众人道:“本宗只问一句,可有愿与本宗一起,去鬼王山中接回教众弟兄的勇者吗!”

信念与勇气再次被王威点燃,回灵山的信众们红着眼,纷纷应和道:“愿随大宗一起,接回兄弟!”

“愿随大宗一起,接回兄弟!!”

“愿随大宗一起,接回兄弟!!!”

所谓众志成城,民心可用,重新被激发勇气的信众们脸上满是狂热,仿佛忘记了那些魂兵的恐怖。

“好!”王威大喝一声,赞道:“虽然我们此战被人设计了,但最终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康宁统领,本宗要你在半月之内,筹集回灵山半年的粮食物资;程华统领,不论你用什么方法,半个月时间,本宗要见到两千蟒兵!”

向几位步军统领下达命令后,王威朝着满脸狂热的信众道:“一个月后,随本宗重征鬼王山,接回教众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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