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总是这样,做事的时候就像被狗撵在身后,恨不得一天就将所有事情一气呵成,却不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可纵观古今,真正达到目的的,都是沿着一条曲折的线路行进者。
还未成婚就征询有关纳妾的事宜,这跟当着别人父母的面,宣城自己要移情别恋有什么区别。
也就是唐贞还未蜕凡,不然打死这货都不冤。
唐星也发现自己又办了错事,低头不语,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而宁氏却已带着哭腔朝唐罗质问道:“罗部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妙竹怀孕的事,根本瞒不过别人,唐贞作为唐星的正室,即便唐星不说,宗所也会通知的。
思来想去,唐罗只能将部分内容修饰后说道:“诸位也知道,唐星十五岁便已蜕凡,按照族中惯例,便安排了一个通房丫头,说来也巧,这通房丫鬟如今也有孕在身,想来舍弟贸然提出纳妾,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二百四十九章:抉择(求点儿月票撑下场面!)
“不瞒诸位。”
唐罗朝着唐谦与宁氏夫人道:“府中本就人丁稀薄,加上我已成就凶境,再想生育怕是有些困难,所以一家的开枝散叶,香火延续便全都落在了舍弟身上,还请弟妹体谅则个,大哥替唐星失言向你赔罪了。”
说着,一礼到底,惊得宁氏与唐贞急忙上前搀扶。
其实当面没人敢说,背地里又有谁不讲,唐罗年纪轻轻便证道凶境本是喜事,坏就坏在他没有成婚留下子嗣,眼见赤霞山的水晶之城拔地而起,所有人不禁在想,一个没有子嗣的绝世强者,攒下这样的家业究竟何用。
可这种话终归只是藏在心里的小心思,今日却听到唐罗诚恳道出,自然也让唐谦一家极为感动,毕竟不是真正当成亲人,又怎会将这些话宣之于口。
只是感动归感动,有些规矩还是不能坏的,扶起唐罗的宁氏虽然动情,却还是很坚持:“罗部长说的,妾身又岂能不知,只是一家之中,最重长幼有序,即便是纳妾,也该是兰山城世家的小姐,而不是出身低贱的丫鬟婢女,更别说,日后还要跟贞儿的孩子兄弟相称!”
有些话是不可以宣之于口的,却要将根斩在发芽之前,就好像此时没人知道唐贞肚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也没人清楚妙竹肚里的孩子是男是女,这就会出现最让人不快的事情。
如果正室唐贞生出的孩子是个女娃,而妾室生出的却是个儿子,到时候唐星的长子便是庶出的孩子,所谓兄弟阋墙,大多从此而出。
为人父母者,总归是要为子女考虑的多一些,即便是会让她显得很蛮横无理,她也必须要这么做。
宁氏抱着委屈的唐贞,朝堂下的唐星认真道:“贞儿自幼便在妾身的教导下成人,自是识得大体的,可有些事,还得把话说在前头。贞儿肚里已有你的骨血,此时正该是通房丫头服侍主人的时候,依妾身的意思,通房生育无需操之过急,待得贞儿生育之后,再从长计议不迟。”
话虽说的含蓄,但意思却表达的十分明确,是要让宗所出面,将妙竹肚子里的孩子拿了,唐星虽然不谙世事,但这种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所以很是为难。
而宁氏自觉已经退步,却看到唐星还在踌躇,面色自然不虞更别说本就处在悲伤中的唐贞了。
“你竟然还在犹豫!”唐贞没有听到情郎回应,转过头泣声道:“难道在你眼里,我和那通房丫鬟都是一样的吗!”
“不,不是!”唐星连连摆手,急忙赌咒发誓道:“在我心里,你当然是最重要的,你别哭了,再哭我心都要碎了。”
“好!既然我在你心里是最重要的,你就证明给我看!”唐贞一把抹去泪水道:“我和那丫头的孩子,你只能留一个!你自己选,留我的,还是留她的!”
“这....”唐星一下子懵了,他没想到唐贞竟会给出这样的难题,为难道:“贞儿,你不要这样!”
“舍不得了?那我帮你做决定!”泪流满面的唐贞伸出五指,袭风的劲力缠绕指间,指间一合便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自己的丹田灌去。
武罗指的劲力在唐贞的小腹爆发开来,却被一只金色的巨掌拦住,正是唐谦在千钧一发之际,以摘天手横在了唐贞身前。
“傻女儿啊,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宁氏一把抱住唐贞,哭天抢地:“雅儿走了,娘可就剩你这么一个女儿了,你要走了,娘可怎么活呀!若是你不想嫁便不嫁,娘照顾你一辈子,贞儿啊,你可不能想不开啊。”
被紧紧抱住的唐贞一声不吭,冷冷地望着堂下的男人,眼中满是决绝。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你永远也无法阻止一个真正想死的人,唐贞的眼神很明白地告诉唐星,她和妙竹之间,只能有一个人生下孩子!
这不是刁蛮,更不是残忍,而是她最后的尊严,如果不能得到一个男人最多的爱,那么这份爱,她就不要了。
如果没有这股韧劲,她又怎么能从众多的武堂弟子中,脱颖而出呢。
唐星是了解唐贞的,所以他清楚,这个小姑娘会把事情做到何种地步,而面对这种一步不退的选择。
他只能痛苦的闭上眼,屈服道:“我答应了,我答应你!”
决绝的女子此刻显得这样冷静,唐贞将脸上的泪水一把抹去,冷声道:“好!只要医官把事儿办了,我们就成婚!”
唐谦与唐罗对视一眼,都能发现彼此眼中的无奈。
在律长唐凌的见证下,唐贞怀孕的事儿便这样大事化小,唐森与唐谦两家的和亲之事也已落听。
在这寒冬的夜里,唐罗带着唐星朝兰山城飞行,一路无话。
两兄弟落在将星馆驻地的外头,唐罗放下唐星,淡淡道:“真想好了吗?”
“我有的选吗?”唐星苦笑一声,拍了拍身上的风雪:“贞儿的性子我清楚,她绝不会让步的!妙竹不一样,她很懂事,应该会体谅的...对吧?”
“是吗?”唐罗摇摇头,伸开手掌任由雪花飘在手心,幽幽道:“懂事的人,就该承受更多的痛苦么。”
将五指合拢,闭着眼感受雪花在手中化为水珠的过程,唐罗淡淡道:“既然做好决定了,进去吧。”
将星馆的厢房里,妙竹蜷着杯子缩在床角,四周静地就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小而纤细的十指覆在小腹上,小丫头正在闭目感受着什么。
突然,开门声响起,惊恐如小鹿般的丫头探出头来,看到了唐星。
不顾冬夜的寒冷,只有一身单衣的丫鬟从被中跳出,欢快地扑到了来人怀里。
“少爷,妙竹刚听到宝宝的心跳了!”
妙竹迫不及待地将惊喜的发现告诉自己的心上人,却发现来人的眼中只有疲惫和愧疚。
将小手覆在唐星冰冷的脸上,妙竹柔声问道:“少爷,怎么了?”
二百五十章:求助
城南公子府
“小侯爷到~~~”随着门房的唱名,弥候火急火燎的冲入公子府,径直走进策房扑到了弥申的案前。
“哥!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正在处理事务的弥申并没有抬头,而是慢条斯理的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才将头抬起,看向一脸羞愤的弥候。
“说说吧,什么事?”弥申清淡的问道,璀璨若星的眸子里闪着几缕戏谑。
“哥!”在面对弥申时,一点儿都看不出在侯府的暴虐,只有弟弟向兄长的祈求:“那唐罗把我好不容易积攒的武者杀戮一空,还将我的家臣掳走了!”
唐罗居然会掳走栗邵元,难道是怕狐仙庙外的事暴露么?
弥申眉毛一挑,语气平淡道:“你的家臣不是在煽动四小家向唐森施压么,怎么会被掳走?”
弥候一听这话,脸色突然一白,尴尬道:“你都知道啦?”
看着弟弟这幅表情,弥申就知道,着一定又是那个名叫栗邵元的家臣的谋划,所以他冷冷道:“不止我知道,动静这么大,至少有十几个世家的眼睛盯着他。”
栗邵元曾跟他说这事会办得十分隐秘,不曾想却是这样的招摇过市,这让弥候更觉尴尬,但毕竟主仆情深,现在栗邵元落入唐罗手中,他可不想纠结这些小事,所以对弥申大声说道:“这都不是重点,那唐罗跟龚正搅在一起,还掳走我的家臣,哥你可一定要帮我!”
如此大的叫喊声在策房中响起,弥申看见自己好几个正专心筹算的谋臣无意识的皱起了眉,他对弥候轻声低喝道:“还嫌不够丢脸么,跟我出去。”
说罢,弥申带着弥候走出策房,来到花园中。
“唐罗连你那群蜕凡境的武者都能杀,却只是掳了栗邵元,说明他是想要和你交换些什么,你将前因后果说于我听。”弥申背负双手,淡淡问道。
原本这件事他不想管,因为现在他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新城统御之上,几十万的新民由他统筹,已是忙的焦头烂额,但因为这件事涉及到唐罗,让弥申产生了一点兴趣。
弥候一听弥申有松口的迹象,当即如同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和盘说出,从和义气帮勾结,到狐仙庙外一战后想撇清关系,再到了栗邵元带队去捉拿龚正,反被掳走,颇有一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感觉。
而弥申听着自己弟弟的所作所为,则是越来越窝火。
“你堂堂弥氏公子,和地痞勾结,与民争利!若是事情暴露了,你让爹的脸往哪儿搁!”弥申双眉紧皱,严厉责问道。
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站到弥家的高度,他们已经和一般的小族截然不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除了追求利益外,尊荣亦格外重要。
讲得直白些,就是身为弥家族子,做的事一定要够格调,起码在明面上要堂堂正正,不能让宗族蒙羞。与地痞勾结豢养乞儿偷盗,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弥虎一门将会成为整个西陵的笑柄。
弥候自知理亏,也不多做申辩,光棍道:“做都做了,我现在就想把邵元救回来,然后把龚正弄死!”
提到龚正时,弥候咬牙切齿,虽然他真正想弄死的人是唐罗,但他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只好将目标降低到跟唐罗混在一起的龚正身上,如果不是他与唐罗搅在一起,自己的武者又怎么会死!
弥申沉吟一会儿,对弥候说道:“你与城西四小家联系到什么地步了?”
“阿!?”弥候一脸茫然:“我不清楚阿,这些都是邵元在联系。”
弥申看着自己这个蠢材弟弟,心中泛起一阵无力,如此重要的事居然全部交给家臣,自己连问都不问,本来若是和四小家达到同仇敌忾的程度,那这股武力就是一股可以利用的即战力,但现在状态不明,却是不能妄动。
所以只能是从公子府调人,明天去交换龚正妻女,于是他问道:“栗邵元带了多少武者去抓捕龚正?”
“两名巅峰武者,还有十名左右蜕凡武者吧。”弥候想了一会儿答道。
“对方有多少人马?”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弥候脸色一僵,进而涨得通红,结巴道:“我...我没问。”
来的匆忙,他又只关心栗邵元的安慰,竟然忘记问丁高朗对方有多少人,这一刻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弥申也对这个弟弟的糊涂程度有了新的认知,自己死了十几个武者,连对方有多少人马都不知道,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虽然没有直接的信息,但根据对方展露的威势,基本的判断还是能做出的,虽然侯府这群武者不通合击技,但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唐罗能尽灭他们,说明他至少拥有一到两支蜕凡武者小队在手,加上龚正就是至少三名蜕凡境巅峰武者的规模。弥申只能这样初步判断到。
但毕竟这种猜测不算准确,所以他朝弥候说道:“你派个小厮回去问问,对方有多少人,我们再合计如何救出你的家臣。”
……
宗学
“山长,有您的一封信。”
唐宽接过小厮呈上的信封,上有山长亲启四字,落款是宗老唐罗。
这让他无比好奇,因为这个西陵天骄颇具传奇色彩,只是与自己毫无纠葛,为何会寄信给自己。
他打开信封,仔细看着这个年轻的宗老给自己写的信,越看越是心惊。
唐罗竟然要废除禁耕令,希望自己在两天后的族会上支持他的提案。
虽然他对这禁耕令也颇有微词,但现在正是到了唐志计划的关键时刻,若是贸然废除禁耕令唯恐弥家泯出点什么来。
但唐罗开出的条件,他竟然有种无从拒绝的意味。
……
大长老府
唐思源举着眼前的书信,双手微微颤抖,兴奋的不可抑制。
废除禁耕令,他没有意见,因为就算西陵人人种地对唐氏都不会有所影响,但是唐罗心中所作出的承诺,确实让这位年迈的武者有一种拨开云雾见光明的感觉。
唐罗说已经研究出蜕凡境的单人融合武技,只要他愿意在月末的议会上同意唐罗的提案,便会将这套融合技奉上。
想要成为唐氏族老,必须要拥有凶境的修为,所以族老们大多都是年事已高的老人,他们也许不通政治,但对于武道的认知与敏锐确实谁都无法反驳的。
看到这封信的第一眼,他便知道了这套融合技的意义,所以才会激动的双手颤抖。...
二百五十一章:二公子成婚
老话说的好,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限制人类解决问题的,从来都是人类自己。
唐罗并不觉得,唐贞与妙竹的事情,已经到了一个死局了,毕竟两者的诉求,其实还有回旋的余地。
唐贞要的是证明在唐星心中,她是最重要的那个,而不是真正要置妙竹或是她肚里的孩子于死地。
这样一来,就有了可以操作的空间,“将三媒六聘的事宜全都交给福伯,你从今天起便到截江城去,表达自己对唐贞一心一意地态度,我会让宗所尽快将婚期订下来的,在这些日子里,在唐贞面前你不得提起妙竹的名字,对待宁氏要向对待母亲一样的敬重,明白吗?”
“嗯,我明白了。”唐星点点头,又问道:“可妙竹这儿怎么办?”
“这就交给我,你只管过去好好表现,将唐贞的情绪稳定下来,将破碎的信任先建立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