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国维脸色变得刷白:“将军阁下,感谢您的提醒,我也深深意识到自己肩上的重担!实质性的建议倒是有,不过并不是十分成熟,所以还是不提为好!”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废话少说,聊胜于无的道理莫非还要我教你吗?”
贾国维沉吟了片刻,回道:“我的建议就是我们暂时保持沉默,静观其变。从现在所有的迹象来看,我们留守的狱警,基本上已经被完全控制。现在无法与他们进行任何联系,狱警配有对讲机和无线电话。寻常情况下,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对此,唯一的解释就是,暴徒已经将他们牢牢控制,并且没收了他们所有的通讯设备。
理论上来说,这些狱警和技术人员应该算是他们手中的一张王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是不会轻易动用的。也就是说,暴徒完全有可能有能力与我们进行联系,甚至进行谈判,但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他们的意思十分明了,无非就是想要磨灭我们的耐性罢了!如果我们此时一味进行强攻,或者尝试与他们联系,我想这只会在最后的谈判桌上使得他们如虎添翼,增添嚣张的气焰!
我说这些,并非是说对于人质的生命安全不重视,只是当他们选择这个职业的时候,就应该清楚地意识到可能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给自己带来难以泯灭的灾难。一定程度上来说,这是他们的职业需要。如果他们真的牺牲了,他们将会成为烈士和英雄,我们会竭尽一切权利保证他们的亲属和家人在以后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他们即便是阵亡,也同样能含笑九泉!甚至以此为荣。
委员同志,这就是我个人的意见,不足之处,还望您多多海涵!”
瞬间,陶若虚鼓了鼓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如果此时监狱中没有陶耀阳和廖玉珍夫妇,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贾国维的建议都是上上之策。他深刻地剖析了暴徒的作案动机。在当前情形下,监狱已经是一个无法打开的牢笼,无论采用何种措施都不可能再短时间内打开局面,当然强攻或许可以,但是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计谋。
在自己一方无法完全确定监狱里的具体情况下,强攻只会增添不必要的伤亡和麻烦,相反还会使得局面变得错综复杂,完全是一种得不偿失的做法。
贾国维以静制动的建议虽好,不过这也绝对是陶若虚难以接受的。他不可能放任自己的父母时时刻刻身处在危险之中,为人子女,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爹妈送死吗?
陶若虚突然话音一转:“贾狱长,几个月前你是否曾经接到Z共办公厅的电话?是否有人暗示过你特别对待一对夫妇?”
贾国维听闻此话后,整个人不禁一愣,他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是的,是的!我确实曾经接到过这个电话,哎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茬给忘了!这下,我的麻烦可大了!”
“哦?什么麻烦,你说说看!”
贾国维此时已经如坐针毡,额头挥汗如雨:“当时办公厅有关领导同志亲自向我传达中央高层的指示,声称有一对身份十分特别的夫妇要转送到我这里服刑。但是在刑期内,绝对不能让他们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更不能参与任何劳动改造。并且还要充分给他们自由活动的空间,提供监狱力所能及之内的一切服务。接到这个指示之后,鄙人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时便召开监狱内部党委会议,讨论此事!
说实话,这样的事情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监狱工作也是第一次遇见。大家各抒己见,最终敲定一个方阵。单独在监狱内,建造一所临时性别墅,并且圈地数千平方米规定为这对神秘的夫妇可以任意活动的场所。同时为他们提供了保安和医护人员,所有的家居应有尽有。不过,后来突然来了几名特种兵,声称负责两人的安全工作,我们监狱所派遣的保安就给扯下来了。
当时,办公厅的领导同志向我传达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指示,那就是即便整个监狱沦陷了,也要完全确保这对夫妇的生命安全。为了充分保证这两人的安危,我指示人在别墅外单独拉了三米高的电网。除了他们内部的保镖外,很少有人能入内,即便是监狱的几名副手也不能擅自出入!可是,千算万算,倒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大规模暴动的事情。您看,这可如何是好啊!”
陶若虚呵呵一声干笑:“如何是好?你说如何是好?那么,他们别墅里有电话没?或者别的通讯设备有没?”
贾国维直到此时才完全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有!有!号码还是我亲自选的呢,尾号是三个六,我现在就打打看!”
见贾国维对自己父母的事情如此上心,陶若虚对他的赏识更是增添了几分,此人甚是精明又会做人,倘若这次自己父母的生命安全能有所保障,那即便是拉他一把也未尝不可!
让两人十分吃惊的一件事情发生了,电话竟然瞬间被接通,不过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却又让彼此心中猛地一沉!
“喂,喂,您好,麻烦您立刻联系陶耀阳先生,我是监狱长贾国维,现在有急事找他!”
然而,对方却一句话也未曾说,只是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随后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一阵阵忙音。不过,即便是傻子也能听出来,陶耀阳所在的别墅里出事儿了,至于是什么事情,那则是无人得知了!
陶若虚眉头一皱,上前一步问道:“怎么?依旧没有半点音讯吗?”
“这个,那个,电话倒是拨通了,但是对方却连一句话也未曾说。”贾国维察言观色,见陶若虚眼神周所流露出一阵阵关心的神色,知道此事可能和他有所关联当下倒是将那声尖叫声给隐瞒了。
“混蛋,继续打啊!”
贾国维被陶若虚这么一吼,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再次拨打那串号码,可是这一次,电话的那头却只是传来一阵阵的忙音。
陶若虚见贾国维那副沮丧的神色,心中也已经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当下一声叹息,突然他大手猛地一拍贾国维的肩膀,沉重地说道:“贾狱长,你可知那两人是谁?”
“鄙人不知,还望将军阁下明示!”
“他们是我的父母,是一把屎一把尿将我拉扯大的亲生父母!你说,你是不是真的该死?”
贾国维啊了一声,温文儒雅的气质再也难以见到分毫,他哆哆嗦嗦地蠕动着唇角:“这、这,怎么可能!我,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啊!”
陶若虚缓缓转过身子,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监狱中,圆形的建筑物将整所监狱包围其中,偌大的场地上,没有丝毫的生机。这里像是一汪死水一般,难以荡起半点涟漪。不难想象,这样的氛围内,自己的父母将会面临怎样的危机。无论生死,这一切都是定数,逃避是毫无作用的!当然,那份难以抑制的痛楚与焦虑更是会将人折磨得喘不过气来。陶若虚,等不急了!
陶若虚心头一沉,无力地挥了挥手:“传我的命令,让福建省的驻军做好战斗准备,我等不及了!”
第六十章 神秘的电话
在场众人听闻陶若虚的命令后皆是一愣,高栋连忙插话道:“陶委员,这个事情,我看您是不是要放一放啊?现在就发起强攻的命令是不是太早了些?不如再等等。”
“再等等?那你倒是说说看,要我再等到什么时候?”
高栋可是亲眼目睹陶若虚先前枪击包彦的场景,他虽然是警察出身,但是对于如此血腥的场面倒是见得不多。他当下微微愣了愣,小心翼翼地回道:“委员同志,您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同时也请您相信,鄙人绝对和你是相同的心思,恨不得现在立即将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可是,您也应该知道,这个件事情的棘手之处,决然不是三言两语,或者一个轻举妄动就能解决得了的。还请您三思而后行!”
陶若虚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神色:“在路上我已经三百思,三千思了!有些事情我是必须要去做的,倘若我不能去做的话,我将会后悔一辈子,你知道一辈子是一种怎样的概念吗?我不可以眼睁睁地看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我的眼前死去,绝对不可以!立刻电联福建省驻军司令员,让他亲自赶赴现场,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在今晚将眼前的事情解决掉!”
“可是,我们先前联系的是驻港部队,现在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如果现在联系福建驻军,还要向南京军区请示,这样的话同样会耽误很多时间!”
陶若虚突然狂妄地哈哈笑了起来:“你似乎忘记了我的身份,我是陆军上将,是军委委员,我有权力调动一切地方的常规性驻军。谁胆敢不遵守我的命令,那便是抗法,就休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高栋见陶若虚下了军令状,再也不敢多劝,只得开始着手联系军方人员。实际上,想要大规模调动一个省区的军队,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因为陶若虚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又是中央特派员,又是军委委员和上将,福建军方听闻这么个大人物亲自点兵,非但没有丝毫的犹豫,竟然当场决定立刻集结一个团的兵力赶赴现场支援。
这一天,对于整个泉州市市民来说无疑是永生难以忘记的日子。一辆又一辆军车拉着大队军官赶赴监狱,尤其是开道的四辆Z国所装备的最先进最尤为神秘的99式主战坦克,它的出现总给人一种横扫千军如卷席的气概。
震耳的轰隆声传遍整个大街小巷,军队此次丝毫未曾掩饰自己的实力。市民多多少少都已经得知监狱中发生暴乱的事情,这时候正是人心惶惶的当头,军方一切高调行事的做法,倒是给寻常老百姓带来了深刻的安全感。
街道上一副青年情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女人嘴巴长得老大:“亲爱的,这该不会是在打仗呢吧?怎么这么多军人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玩意儿!”
那男青年嘴中叼着的烟卷已经燃到尽头,不过依旧毫无知觉,只是嘴里木然回道:“我靠,这他妈的阵势,真娘的振奋人心!莫非是要打台湾,没听说啊,这新闻也没报道啊!妈的,要是真去收复台湾,老子命不要也要豁出去一起干!”
女郎顺手给了他一个暴栗:“干你个大头鬼啊,就你,长得像是个二百五似地,连杆枪都扛不起来的玩意儿,别他妈丢人了!”
“哎呦我叉你老母的,你他妈敢小瞧我,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回家,老子就用那杆枪顶死你个小骚货……”
街头巷尾所传出的议论声,很快便被隆隆的发动机声所埋没,不过议论声虽然可以消散,心底那丝激动之情却会被永远尘封。今天,注定是个不比寻常的日子!
各方准备完毕,福建省驻军司令员梁烈亲自赶到现场,他向陶若虚敬了个军礼后一把握住陶若虚的大手说道:“委员同志亲临福建,可惜我老梁护驾来迟,还望您多多原谅啊!”
陶若虚虽然不是军人,但毕竟是高级军官,同一个部门的出身自然使得他与梁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梁将军为保卫祖国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实在是了不起的人物啊!我这个委员和你比起来,相形见绌,论打仗您比我强百倍啊!”
“不敢、不敢,委员同志实在是过谦了。这次泉州监狱发生的事情,我们军方未能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对此,我个人非常遗憾。当时我曾经联系过包副省长,他声称已经和驻港部队取得联系,并不准备从当地调兵。说这是您的意思,我还以为我们福建军方入不得您的法眼呢!”
“梁将军见笑了,这个事情当时是我欠缺考虑,实际上也是为了起到避嫌的作用。我怕当地的军方在处理此事,会给四周的群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后来我又想,纸是包不住火的,我们与其遮遮掩掩地搞,那不如大张旗鼓地干。我陶若虚需要因为与罪犯作斗争从而像是偷情的公狗一样躲躲闪闪吗?这次,泉州发生如此惨重的事件,我希望你们各个部门都能认真反思,认真总结经验教训。好了,梁将军,我们还是正式讨论总攻计划吧,就委屈您做我的副手好了!”
梁烈连忙声称不敢,随后与陶若虚开始一番激烈的讨论,从每一个点,每一条线,到每一个面,又从每一个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开始进行论证与推演。终于在凌晨的时候才拿出最终的决议方案。
陶若虚并没有进行誓师大会,实际上完全就是扯淡。一个上千人的标准军团,完全武装到牙齿更有主战坦克掩护的情况下,倘若连几千暴动分子都搞不定,那还是号称陆军之王的人民解放军吗?
由于军方人员的参战,武警与警察几乎成了摆设,只是负责在外围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对漏网之鱼进行剿灭。
实际上,当所有的一切方案敲定的时候,陶若虚才真正感觉到来自肩膀上的那份压力,这可是事关几千人命的大案啊!四五千人集体暴动抗法,这在国内实在是罕见之极。稍微有一丁点处理不好,所牵连到的部门,所给社会带来的危害实在是不可想象的。